柯霖雨第一次见顾澜之的时候她才12岁,那时的顾澜之也不过16岁。可从那以后,柯霖雨便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所有的所有,都是顾澜之。
“嘿!阿柯,听说了吗?我们的顾学长要回来做讲座!”
柯霖雨心头一跳,差点没有拿稳手中的移液枪,凝心静神,没有误差的加好最后几管液体,才回过头。
“顾学长要回来做报告?”顾学长,顾澜之,柯霖雨笑着脱掉手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是啊,”女生坐在凳子上滑动了一下,拿起了一旁的移液枪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也是难得,听说顾学长毕业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这次回学校也是因为来这边有学术交流会,李教授请了好几次才答应过来做个讲座。”
四年前顾澜之博士毕业的时候,柯霖雨才是一个刚考过研究生的本科生,似乎她一直都是追着顾澜之的脚步,顾澜之本科读的町州医学院,那她也去读町州医学院,顾澜之研究生、博士是从B大毕业,她报考的研究生院校就是B大,后来顾澜之去了国外,而她依旧待在B大读研究生,两个人的世界总是阴差阳错那么一些,柯霖雨好像总是慢了一些。
“哎,听说了吗?”女生动作熟练的用封口胶封好一排EP管八卦的朝柯霖雨眨了眨眼睛,“这次顾学长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一个人?柯霖雨叠白大褂的手顿了一下,转瞬就叠好放入了袋子:“你慢慢做吧,我今天的完成了,回科室了。”一个人又怎么样?顾澜之拒绝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个人两个人对她来说没差。
“阿霖。”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叫她阿柯,会有人叫她阿雨,却惟独,只有顾澜之会叫她阿霖。
柯霖雨一手插在兜里笑着转身:“顾学长,好久不见。”久到明明两个人在一个城市读书,却也有几年时间没有见面。
顾澜之依旧像是她记忆里的样子,白色的衬衫,合适的西裤,袖子微微上挽到肘部,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要是给别人说他还是个学生都会有人相信。
“好久不见,”他笑着走近,挡住了透过树荫落在柯霖雨身上的阳光,柯霖雨眯了眯眼,从来她遇到顾澜之都输得很惨,“阿霖,这些年学业怎么样?”
见面只是问学业,连一句叙旧的话都没有,柯霖雨自嘲的笑了一下,回答的很是干脆:“一切都很好,不劳您挂心,我要回科室了,再会。”一句话,说完回头就走,转身的一瞬间,她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她以为她已经不喜欢他了,可这哪里是不喜欢,明明就是把那份爱而不得藏了起来。
顾澜之看着姑娘远去的身影,真是脾气不改,连听完自己说话的耐心都没有,笑着摇头,转身朝刚刚柯霖雨走过来的地方走去,不急这么一时,他们来日方长。
“阿柯,下午的讲座,是你们顾学长来做,已经帮你们报名了,中午吃过饭,下午讲座再回来。”
柯霖雨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坐在桌边正在看病历的老师头也没抬就说了这么一段话,柯霖雨整理好衣服看了看放在手边的病例,顺手夹在了夹子里:“好,那老师我下午讲座结束了就回来。”
“行了,”陆教授头依旧没有抬,反倒是扔了一份病历给她,“那么赶做什么,16床手术下午不做了。”
“啊?”她赶来赶去就是希望能观摩下午16床的手术,结果现在不做了,16床的病情她很清楚,手术一拖再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好研究一下病例,明天早上上手术。”原来不是不做,只是推迟,柯霖雨拿着病例突然放了心。
拿着病例安心的坐在一旁,16床的病例她几乎每天看一遍,有的生化指标都已经烂熟于心。
“对了,明天的手术,主刀是顾澜之,”陆岳终于舍得抬头看一眼自己对面坐的学生,明明眼睛盯着病例,却让人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还是这样啊。”陆岳不仅作为顾澜之和柯霖雨的学长,还作为柯霖雨的研究生导师,两个人这些年的弯弯绕绕他也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有,只是在想手术的细节。”柯霖雨从病例中抬起头直视陆岳的眼睛,陆岳无所谓的撇了一下嘴,他这个学生兼师妹就是个死鸭子,无所谓啊,两个人错过了这么些年,再多些年也没什么大不了。
“明天的手术......”
陆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柯霖雨站起来带响凳子的声音打断:“老师,我去吃饭了,下午见。”
啧,还从来没有一次,柯霖雨就是这样走掉的,以前总是留在办公室看病历,看书,午饭将就吃,果然一提顾澜之,连饭都好好吃了。
“阿柯,正好你在这,介绍你认识,这是顾澜之,你们的学长。”柯霖雨刚打好饭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面前不远处就传来声音,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李教授。”轻轻朝顾澜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是陆岳的学生,哎,正好是你走的那一年考过来的,”李教授拍着顾澜之的肩膀介绍着柯霖雨,一阵感叹,“一转眼你都走了好些年了……”话还没说完李教授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在一旁匆匆接了电话。
“阿柯啊,你吃完饭,带着澜之到处看看,”拍着顾澜之的肩很放心的把顾澜之交给了自己的学生,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柯霖雨,“别忘了下午讲座的时间。”
食堂在中午的时间很嘈杂,柯霖雨挑的地方在角落,顾澜之越过她看了看她放在桌上的餐盘:“还是喜欢吃这些东西。”
柯霖雨撇了一下嘴,回到了自己坐的地方:“吃什么,似乎和学长没有关系。”筷子划拉着碗里的菜,似乎也没了什么胃口。
“为什么考胸外?女孩子干外科很累的,”顾澜之也不恼怒,笑着放下包,坐在了柯霖雨对面,“还在生气?”他当然知道姑娘在生什么气,从高中开始给他表白一直到他出国,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以前是觉得她在上高中不能分心,后来他在她考上研究生那一年出国进修,一来二去,这件事情就到了现在。
柯霖雨闻言,将筷子整齐的摆在碗边:“如果顾学长是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那就不用问了,”端起碗,就朝外面走去,“我当然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