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梁志帮没给沈轻侯打电话,怕影响他们办案,直到第四天上午他实在沉不住气了,刚要打电话的功夫,沈轻侯总算来电话了,他告诉梁志邦,人在昆都,刘国平抓到了!
人在昆都?梁志邦在电话里也没细问,既然耽误了这么多天,自然是海都那边出了差子。不过现在人犯归案,结局圆满,这就够了!梁志邦放下电话,立刻喜滋滋地哼起了小曲儿。
当天下午,沈轻侯一行人返回晋安,立刻向梁志邦做了汇报。原来沈轻侯他们赶到海都的时候,当地警察还守在刘国平居住的旅馆门口,两伙人汇合后破门而入,结果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经询问旅馆,得知刘国平前一天委托他们订购了飞往昆都的机票,飞机起飞时间是今天早晨,也不知道是留守警察疏忽,还是刘国平乔装改扮,反正是走的悄无声息,没人发现。
沈轻侯立刻与昆都警方取得联系,并即刻带人赶往昆都。在当地警察的配合下,经过两天的艰苦排查,终于把刘国平锁定在一个小县城。
据沈轻侯讲,抓捕刘国平的过程颇有点戏剧性。当时刘国平正在一个大排档上吃饭,据说他已经两顿没吃饭了,这一次就吃了八个包子喝了两大碗汤,吃完后一抹嘴儿,想用通讯器扫码支付,偏赶上这家大排档没有这个功能,人家只收现金,而刘国平随身携带的现金又在刚下飞机时被扒手顺走了,因为被人怀疑要吃霸王餐,与店家发生了争执。
当沈轻侯他们驱车经过这里时,大排档上已经打得乱七八糟,桌子也掀翻了,菜汤洒了一地,客人们都吓得躲在一边,好几个人揪着刘国平的胳膊和衣领子嘶声喝骂,地上还哼哼叽叽地躺着好几个人,看样子并没受什么重伤,估计是刘国平不敢暴露武者身份,只用普通力气撕扯的结果。
刘国平当时的造型很凄惨,脸上和脖子上不知道被谁挠出了好几条血道子,头发上粘着翠绿的菜叶儿,破碎的眼镜挂在一只耳朵上,汗衫纽扣绷断了,露出半拉膀子,满脸的委屈和无奈,都快要哭出来了。
“就是他!”隔着车窗看热门的鼠牙辨认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了刘国平。沈轻侯他们大喜过望,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刘国平,等刘国平意识到是警察武者特意来缉拿他时,想要使用元力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麻了个巴子,哈哈,好!”梁志帮听得兴高采烈,拍着沈轻侯的肩膀笑呵呵地道:“轻侯啊,你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我跟你一起提审刘国平!”
抓住了重要人犯,这件雇凶杀人案离彻底告破已经不远了,梁志邦心情轻松了不少,决定等明天审讯有了结果再一并向甄龙骞汇报,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了。
……
这几天董秋池有种末日将临的感觉,一直忐忑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连续彻夜失眠,连一直光滑的大背头也变得有些凌乱了。
事情正在一点一点地偏离他本来的设计,渐渐有些不可控制了。他现在十分后悔参与外甥的恩怨,也后悔自己不够狠辣干脆,或许直接干掉刘国平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他没忍心下手,最终还是选择了让他跑路,现在看来,这无疑是给自己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今天苏由昌约他去见面,这让他产生了一缕希望,苏家的能量很大,会不会是柳暗花明,化险为夷了呢?
苏由昌坐客厅里正在品茶,看见董秋池推门进来,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苏由昌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沈轻侯去海都了,据说是发现了你那个亲戚的行踪。”苏由昌给董秋池倒了一杯茶水,平淡地道。
“我听说了,姐夫,刘国平一旦被抓,我肯定完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董秋池一脸焦急,可怜巴巴地望着苏由昌。
“秋池啊,别急,天无绝人之路,来,先喝口茶!”苏由昌淡笑一下,端起茶杯向董秋池示意,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口。
“姐夫,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就快点告诉我吧,我哪还有心情品茶?”董秋池就像个溺水的人,而苏由昌就是他眼中的救命稻草。
“瞧瞧你,什么样子?这么点事就乱了方寸,将来我还怎么让你承担大任?”苏由昌微嗔道:“先定定神,我大哥是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东联邦跺一脚,西联邦都得颤一颤,这点小事算什么?”
董秋池自然知道“苏氏基因”在全球的影响力,闻言心中略定,只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温热,并不烫,他刚才来得急,还真有些口渴,一仰脖将茶水全都喝干了。
苏由昌又给他续了一杯茶水,温言道:“秋池啊,这件事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让我大哥跟警察部那边打招呼了,上边也表示不再深究,不过这件事社会关注度太高,草草结案肯定不行,如此一来,你那个远房亲戚我怕是保不下来了,而且为了保住你,你必须现在马上离开晋安,我会想办法让警署尽快结案,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平浪静之后你再回来。”
董秋池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些迟疑,“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迟则生变,当然是越快越好。”苏由昌面容严肃地道:“一个小时之内你就动身出发,在晋安不要乘坐交通工具,走北苍山,奔洛都,找个小地方先藏起来,卡里我会给你打钱。”
“谢谢姐夫,那我现在就走。”董秋池点头应承,站起身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些茫然。他来晋安快十年了,本想借苏家的势力混出个模样,没想到居然还有跑路的一天。
苏由昌也站起身,拍了拍董秋池的后颈,笑着安慰道:“秋池啊,别那么悲观,智者进退有据,出去躲一躲不是坏事,等你回来,我想把原料二厂交给你打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董秋池一惊,苏家的原料二厂可是个大产业,以前他就有这个心思,还曾托姐姐跟苏由昌说过,可苏由昌一直置之不理,没想到祸福所倚,真是喜从天降。
“姐夫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刚才还愁眉苦脸的董秋池,此刻竟有些意气风发了。
苏由昌微微一笑,嘱咐道:“记住,跑路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你姐,女人最容易误事儿,出发时也不要让别让人看见,三天以后我会联系你。”
董秋池兴冲冲地离去,望着刚刚掩上的门扉,苏由昌若有所思,面无表情。
“凝血散,藏元技,嘿嘿,由昌兄可真是好手段啊!”
苏由昌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黑衣男子,手里把玩着董秋池刚刚用过的茶杯,似笑非笑地道:“我带来的凝血散肯定没问题,不过,你的藏元技最多只能压住三个小时,就不怕他拖延时间,在你家中就经脉爆裂而亡?”
苏由昌也不回头,隔了一会儿才道:“游兄勿虑,我了解他,他会死在北苍山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
提审刘国平出乎意外的顺利。据刘国平供述,指使他联系郑三疤的人是董秋池,他们两个有点偏亲儿,刘国平的三姑夫是董秋池表舅的叔伯弟弟,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能走到一起,自然是为了一个利字。出了这件事以后,刘国平本来应该躲到缥缈星去才稳妥,可惜他在那里得罪了一伙势力,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天他一直对董秋池心怀愤恨,原本说好事后支付的另一半酬金,因为唐轩没死,董秋池拒绝支付,两人因此产生了矛盾争执,对这样一个上家,刘国平自然不会为他死抗到底。
同时梁志邦安排得力人员,通过调取监控记录等手段,很快查出了警署中的内鬼,删除通讯器录像和唆使灰熊杀害唐轩的都是同一个人所为。经审讯,该警察招认幕后主使就是自己的同学董秋池。
因为有警察部大佬甄龙骞的坐镇督办,梁志邦这回倒是底气十足,片刻不敢迟延,立刻派人缉拿董秋池归案。虽然有可能牵连到势力强大的苏家,可梁志邦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这件案子办不明白,他这个署长也别想当了。
去董秋池家扑空后,梁志邦签署了全城通缉令,动员全部警力四处搜索,无果。次日下午,有狩猪者在北苍山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辨认正是董秋池。尸体血肉模糊,经脉爆裂,且有被野兽啃噬的痕迹,肢体残缺不全,若不是面部肌肉还保持相对完整,还真不好确认。
董秋池的死有很多疑点,野兽啃噬显然不是致命的主因。为什么他会独自一人出现在北苍山?为什么会突然经脉爆裂?到底是意外死亡还是蓄意谋杀?
可惜现场经过野兽的践踏破坏,已经一片狼籍,尽管有人怀疑还有幕后真凶,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和证据,任何猜测也是枉然。
案件进展到这个地步,联邦内就有各种声音传来了。有人主张继续彻查,看看幕后是否还有真凶;也有人认为董秋池已经身亡,可以认定为真凶伏法,不宜继续大动干戈,影响联邦稳定。
在这两种说法中,后一种说法更占主流。
提出这些建议的人基本上都在联邦中地位尊崇,晋安警署和市政府也不好随便忽视,别说梁志邦和市长了,就连督办此案的甄龙骞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梁志邦自然是倾向于早些结案,因为再查下去根本没有什么头绪,只会把警署架到尴尬的境地,不好收场。在甄龙骞主持的案情分析会上,梁志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甄龙骞深思良久后,终于拍板,此案在发现新的线索之前,可以到此结案,幕后主犯董秋池已死,唐轩属正当防卫,无罪释放,至于刘国平、鼠牙和警察内鬼的判决,可由坤宁警署依律自行裁量,结果上报警察部备案。
在这次会议上,甄龙骞以案说法,再次重申了执行《十项规定》的严肃性,强调各地政府和警署都要对武者(包括觉醒者)本人及其亲人施以必要的保护,在没有法律支持的前提下,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得侵犯他们的人身安全和正当权益,违者必将受到严惩。
这件雇凶杀人案事发突然,案情曲折,后来又因媒体报导闹得社会上沸沸扬扬,终于在历时半个月后落下了帷幕。案件的结果没有人置疑,社会各界对警署的工作表示满意,梁志邦因为在案件侦破过程中领导有方,还受到了警察部的通令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