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暗的压过了光明,那是一道影子,而影子的主人是一头散布着恐慌与绝望的巨人。
一位全身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站在了巨人的面前。巨人看着脚下这微不足道的蚂蚁,蔑视着,嘲笑着。
但一道银色的光芒从骑士的身上发出,突破了这片黑暗与荒芜。
骑士抬起右手,右手之中有着一把白银色的骑枪。骑枪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而在骑士架起它时,一簇簇灼热无比的银之火焰从骑士的手掌以螺旋状蔓延至枪尖。
他用骑枪指着巨人的鼻子,华丽的头盔之下传来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巨人愤怒的向着大地踩去,大地变的龟裂,本应该在脚下被压扁的尸体,在它抬起脚后却消失不见。巨人四周张望,但却闪过一道银色光芒。
那一抹光芒,如同一道逆向的流星,划过了天空,刺入了巨人的胸膛。
可骑士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是在太过浅弱,无法给予巨人致命的伤害。
粗壮的巨手,紧紧握住了骑士,骨头碎裂的声响和骑士痛苦的低吟为昏暗的世界又添了一分绝望。
但骑士没有放弃,信念与觉悟支撑着他。
银色的魔力如同他腰间的长剑一般闪耀、刺目。无数的利刃从骑士的剑鞘中飞散,将巨人的手指一一斩落。
而失去手指的巨人发出了震天的吼叫,它被激怒了。
赤色的红光渐渐包裹了巨人的全身,它的身上渐渐浮现出一条条如同熔浆滚过的伤痕。
骑士被震撼到了,他生出了退意,可身后有着他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喂!大个子!我……要杀了你!”他挑衅着,不论对方能否听的懂他的话语。
骑士左手持剑,右手持着骑枪,高喊着荣誉与信念。
银色的光芒将骑士吞噬,而在光芒消散之后,骑士深呼了一口气,平下了躁动的心。
在下一瞬间,骑士动了。他缓缓的抬起了长枪,将剑刃没入了地面。
巨人也动了,巨大的左手带着热浪与风压,席卷而来。
但那只手,它打向了一根钉子,一根永不弯曲的、顽强的银色长钉。
红色的鲜血喷了出来,将整个大地染上了赤的色彩。
可巨人的攻击没有结束。他的右脚渐渐向后抬起,然后又踢了过来。
骑士架起长枪,等待巨人的脚撞上枪尖,可……到他面前的,却是被巨人踢起的石块。
无数的石块,大小不一。大的,足以与飞龙相争。小的,也如同一枚枚箭矢飞来。
骑士没有盾牌,而即使有盾牌也挡不住。他只好选择向右躲避,但躲避的方向早已经被巨人看穿。
巨人握紧鲜血流淌的右手,狠狠的砸向地面。大地开始轰鸣,坚硬的大地现在却如一张薄纸一般被轻易撕碎。
而大地之上,骑士依旧挺立在那里,挺立在巨人的拳下。银色的长剑,闪耀着光芒,而持剑的手,却泵出了条条血痕。
骑士呐喊着不屈,高喊着战意。但现实,要比任何童话和故事中要残酷的多。骑士……没有支撑住,他倒下了。
四周悄悄看着战斗的人们,开始发出绝望的悲鸣,四处奔逃。
就在这时,巨人拳头之下,银色的光芒再度闪耀,将那份惨淡的绝望尽数驱散。
一束灼热的银光贯入天际,将巨人手掌斩落。满是鲜血的骑士踩着巨人的臂膀跑到了巨人的咽喉。骑士拼劲全力,银色的长剑也散发出了猛烈的光芒。
骑士一剑斩出一个巨大的伤口,再用骑枪插入了巨人的气管。
巨人终于倒下了,虽然将周围的房屋压成了粉碎,但希望依旧完整。
藏起来的人们围住了骑士。所有人开始高喊着万岁、高喊着英雄、高喊着感激。可却没有一个人,高喊骑士的名字。
……
“又是梦么?”
从疼痛中醒来,这是第几次了?夏尔文自问到。
他从床上坐起来,朦胧的双眼中布满了挤不完的困意。他摸索着身下那张将车轮子卸掉并铺满稻草的一点也不舒适的马车制成的床。“我的剑呢?”夏尔文找了许久才发现帐篷内的另一头,一把银色的长剑折射着穿过帘子的月光。
夏尔文从床上走到了地上,虚弱无力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了双腿,并且肚子除了疼痛还发来另一种痛苦的嚎叫。“好饿。”他缓缓的走到长剑的旁边,却发现自己的剑鞘已经损坏,没有办法拿着剑出去。
夏尔文叹了口气,决定先出去找些吃的。
拨开帐篷的帘子,明亮的月光裹着星辰的微光撒满了绿色的大地。
夏尔文嗅了嗅四周,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股血腥味与臭味。“看来这里离和强盗们发生战斗的地方有些距离。我到底昏迷了多久?”然而现在是深夜,能够给予他答案的人,很显然并不在他身边。
“总之先去找个守夜的战士,去问问他有没有吃的。”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远处移动的火源前进,那大概是寻夜的佣兵战士手中的火炬。
一步又一步。但是疲惫和疼痛也渐渐增大。夏尔文有些累了,就坐在一个木桩之上,不过好在寻夜的战士听到了夏尔文的脚步于是过来勘查。
“原来是夏尔文副团长醒了。”一个战士对着另一个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贼人,毕竟这么黑,而这个方向有没有火光。”
“抱歉。”夏尔文道歉着。“对了,和那帮强盗交战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已经是四天前的事情了。”战士回答到。
四天!夏尔文有些惊愕,可却很快收复了内心的波澜。“你们那里有吃的么?”
面对夏尔文的提问,两人互相看了看,又转过头来给予夏尔文否定的答案。
“看来只能等天亮之后了。”夏尔文抱怨了一句,但是看了看那漆黑的东面,就知道黎明尚远。他失望的低下了头,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地面。
站在夏尔文面前的其中一名佣兵战士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那个!夏尔文团长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做么?”
“我倒是没有什么事。怎么了?”夏尔文问道。
“那么能否请您指点下我们的剑术。”战士摸了摸腰间的剑,并用另一只手压住了同伴的头,自己也低下头恳求着夏尔文。
夏尔文点了点头,平淡的说道。“好啊,没有问题。”对于夏尔文来说,这是常有的事。佣兵团内,大多数佣兵都是使用剑的,而这个佣兵团中剑术最高强的便是夏尔文,所以平时夏尔文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时,会去指点一下战士们的剑术。
两人喜出望外,激动的看着彼此。他们从一辆马车上取出了四根火炬,并连同自己手中的那两个一起插在了地面。
他们站在彼此的对面,夏尔文坐在里中心不远处观看。往常夏尔文会亲自手把手的教,但是现在夏尔文有伤在身,就只能观看他们两个剑斗,然后指出错误并教导正确的方法。
夏尔文曾经是一名骑士,受过最高等的剑术训练。而面前这两个拿起剑来不足三个月的新人,他们剑术在夏尔文眼中和小孩子挥木棒差不多。不过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糟,毕竟这两个人可是见过不少鲜血和炼狱。
大约一个小时候,东边的天挤出微微光亮。拂晓已去,黎明到来。
夏尔文停着了激烈的课程,在感谢声中走向了篝火白烟升起的地方。走到了那里,看到曼森在火堆之上挂着一口较大的铁锅,锅里看起来是肉块和些许蔬菜制作的汤。
曼森放完了所有的材料,看到了夏尔文。“夏尔文亲,你醒来了啊。”
夏尔文点了点头,肚子也不争气的抱怨了几句。“是啊。”
“伤口还痛么?”曼森再次问道。
夏尔文摇了摇头。“没事了,已经开始结痂了。”他看向曼森面前的铁锅,问着缓缓飘出的肉香“什么时候能熟?”他问。
“半小时左右吧。”曼森的回答使夏尔文生出一声失望,但也略过一丝期待。
“有水么?我有点口渴。”夏尔文提了提干燥的嗓子,这是方才训练那两个佣兵时磨伤的。
曼森不解的指了指夏尔文腰上的水袋。“你那里不是有一个水袋么?”
夏尔文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的将手放在了水袋之上。“我明明记得在昏倒前水袋是空的啊。”
曼森笑了笑。“是小米尔昨天傍晚去那边的山上为你打来的水哦。”他指了指东边的那连绵的山脉。“那孩子可是每天去帐篷看望你哦。而且每次扎营时,都是她负责把马车轮子卸下,为你改造成一张床哦。”
“那大概是因为我是因为她的冒失所以才受的重伤,于是乎良心责备自己,所以才肆意讨好我,”说着说着,夏尔文的怒火渐渐点燃了回忆——
八天前,次伦平原内。贺米提斯佣兵团受雇于安姆鲁特王国,与北方十七诸国同盟展开一场激烈的战役。
望不尽的人山人海的中心,一个扛着镰刀的狂妄少女和夏尔文挥着手,“副团长,我去敌人的大本营走一圈。”她竖起拇指,渐渐消失在敌方人海之中。
夏尔文提着剑就是向前前进,试图将米尔拉回来。而当他一路斩杀过后,少女的身后出现了一把无法闪避的剑刃,夏尔文铆足全力,好不容易挡下了这剑,结果被另一个人在小腹斩了一剑。
米尔清理完附近的敌人后跪倒在地,大声哭喊:“你别死啊!你死了,工钱找谁领啊!”由于贺米提斯不识字,所以负责管理账目流动的夏尔文。
回忆结束——
夏尔文坐下曼森的面前,右手的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我绝对要把她杀了。”夏尔文全身散发着杀气说道。
曼森看着夏尔文那因为怒火而变得狰狞的面容,他招了招手。“算了算了,小米尔也一定不是故意的。”
夏尔文喝了口水袋中的水,放下了怒颜叹了口气。“罢了,这次就原谅她吧。但是……”他将水袋险些捏爆。“不在她那个有病的脑袋上来一拳,果然还是解不了恨啊。”
曼森不知所措的笑了笑。
此时贺米提斯从西边走来,看到前方夏尔文和曼森就打算走过去,可却发现在他身边的一棵树后,米尔扭扭捏捏的探出头在张望着夏尔文。
“哟!米尔,你在干嘛?”贺米提斯拍了拍米尔的肩膀,将她吓了一跳。
米尔如同一只被惊吓的猫一样弓起了腰双手抓地。在她确认了是贺米提斯后缓了口气坐到了地面。
“你……到底在干嘛?”贺米提斯再次问道。
米尔摆了摆手,又双手抱臂。“没什么,只是确认那来自神界的怒火是否平息。”
贺米提斯大约理解了米尔的话。“夏尔文也成了神啊?”
米尔点了点头,用绑着绷带的右手捂着了左眼。“嗯,那种能使我这个黑暗界女神感到恐惧的压迫感,他一定是来自神界的上级神明!”米尔在说上级神明的时候特意提高了声线。
“原来你是下级神明啊。”贺米提斯回话着。
米尔义正言辞的大喊到:“我是中级神明!”
“还有中级哦!”贺米提斯惊讶的喊道。
米尔一副神气的小小的一哼,可她却没有发现身后到临的危机。
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掌死死的握紧了米尔的脑袋,一整狂笑的声音在米尔的耳中如同来自炼狱的呢喃。“找——到——你——了!米——尔——小——姐!”
米尔全身颤抖着,恐惧密布双眼,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那张来自副团长的脸,“哟——副团长,今天天气可真不错。”
“呵呵呵。”
随后,一发响亮的打击声和少女的哭喊声接连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