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铁虚弱的的咳嗽了两声,在刘磊的搀扶下又慢慢的躺在床上,显然,这粥是没有办法继续吃了。
这时,乐海走了进来,轻轻的关上房门,避免让夜风加重王三铁的伤势。看见床边沉默不语的刘磊和桌上那碗白粥,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即使是自己照顾,王三铁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爷爷什么都没吃吗。”
刘磊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甚至连一丝丝反应都没有,依旧坐在床边发呆。
“爷爷,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甚至连药也吃不下去,刚到嘴边便吐了岀来,仅仅只靠着一口气吊着命。”
听到乐海提起药,猛然间想起些什么,默默起身,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几个小药瓶儿递给乐海。
“这是治疗内伤的药,先给师傅吃了吧。”这药本是刘磊离开白沫阙的时候,闻旗子给刘磊的,用来以防不测救命用的,好在一路走来,也算是顺利,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所以刘磊也就并没有吃这药。
乐海接过药瓶,还未打开,便闻到一股淡淡清香,他也是知道的,像这种有着药一定是非平常可以比拟的。
将药丸倒入手中,那股子清香愈加浓烈,是一种梅花的清香。虽不曾见过,却也曾听王三铁提起过。相传有种药丸有续命救人之能,其价格也是非常昂贵,像这种药,乐海这样的人是没有机会见到的。在手中细细观察了好一阵这粉红色的小药丸,又凑在鼻子出细细的闻了闻,思索片刻,说道
“这是九曲寒梅?”
“我不知道”闻旗子给刘磊之时并没有说出这药丸的名字,只说可以救命,非紧急关头不要服用。
“你哪里来的?”
“我偶然间得到的”他不是相对乐海隐瞒什么,只是如果说出师兄,那么白沫阙必然也会被世人所知晓。
乐海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这药不适合爷爷服用,这药性太过刚烈,而爷爷此时的又太过虚弱,谢谢你。”
“你怎么会知道“刘磊从来不知道乐海学过医,反而对眼前这药如此了解,不由得反问道。
乐海回答道“小时候听爷爷提起过这种药,因为自带梅香所以映像便深刻起来。“
“这九曲寒梅于秋水部落梅陵之上,相传三年才可练就一粒,有着使烂肉愈合,断骨重塑之能。是我们猝体人的圣药,却因制造繁琐,秘方丢失的原因,存于这世间也不过有区区十七粒,想来这些年也消耗不少,你手中能有这一粒不知是几辈子的福报。”
说吧,便又把药还给了刘磊。“爷爷太虚弱了,这九曲寒梅太过霸道刚烈,如果服下,恐怕适得其反。”
刘磊接过药瓶,他万万都不想到,如此名贵的药师兄就这样给了自己。
“爷爷,刘磊回来了,他回来看您老人家了,您倒是睁开眼看一下他啊。”
乐海摸着王三铁那双布满褶皱的手,眼中满是心痛。
刘磊急忙凑到床边,“师傅,我回来了。”
没有人察觉到王三铁那被乐海紧握的手指轻轻的跳动了一下,想来使听见了这兄弟俩的呼唤,胸腔残留的淤血让他没有办法做出回答,加之没有办法进食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仅凭借着一口气吊着性命,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是多么痛苦。
“我陪师傅说会话吧”刘磊拉了拉乐海,示意他自己想和王三铁单独说会话。
乐海心里明白,这七年间,王三铁虽然嘴上不说,却心里时常惦记那个又脏又臭的孩子。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这也算是了了爷爷的一桩心愿。
乐海来到院子中望着天上的明月斩钉截铁的说道“爷爷,你放心,我一会查出那伤你之人的,用我这残生来替你报仇”
傍晚之时和刘磊对话勾起了乐海的复仇之心,从小相依为命的爷爷此时也奄奄一息,对于他来说,王三铁好像是自己的明灯,而现在那盏灯也就要熄灭了。
“师傅,我回来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您说,我知道您此时没有办法说话,不过我说着您听着就好了,如果让您生气了,您就起来打我一下啊”
房间里刘磊跪在王三铁床前,拉着王三铁的手讲到,他当然知道王三铁不可能起来打自己,之所这样说,也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一种自我催眠罢了,师徒之间的一种俏皮话罢了。
这一夜,对于刘磊来说是无心睡眠的一夜,自说自话,却没有留意紧握的那手却已经冰凉,没有了一丝丝的温度。
直到第二天,乐海来给王三铁洗漱时候才发现王三铁已经没有了呼吸。
熬了一夜,刘磊的眼睛已经变红,连日来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那一根紧绷的弦在那一霎那间便成了两截。
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喷涌而出,那个胜似亲人的师傅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心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痴痴的立在王三铁床前,不知道说些什么。
自己最亲的人离开了自己,对于乐海来说这种打击无疑是致命的,趴在王三铁床上嚎嚎大哭,刘磊第一见乐海哭的眼睛通红,嗓子变得沙哑,一个顶天立地壮汉在面对自己亲人离去的时候,似乎变得脆弱不堪。
或许对于王三铁来说这一切似乎是一种解脱,没有了江湖恩怨,到另一个世界来寻心中那片向往的安宁。
按照当地习俗,在亲人逝去之后,会将灵柩在家中存放七日,七日之后才可下葬,可现如今,江湖躁动,又有都皇亲兵虎视眈眈,整日在街边抓捕江湖人。二人商量后,决定天黑之后,将王三铁葬于镇北一棵洋槐树下。
二人跪在那棵树下,直至天蒙蒙亮,方才起身。
乐海道“你接下来去哪里?”
“启明山”
“你和启明山有仇?”
“没有”
“启明山对你有恩?“
“没有”
“那你为何要去?”
“因为她在哪里,我去找她”刘磊并未告诉乐海陆月馨在启明山上,而自己这此并不想参与到那场灭阳之战,只是想保护陆月馨的安全。
“我同你去,爷爷临走前就有意去帮助启明山度过那个难关,而今也要走了,我自然要完成爷爷的心愿,替爷爷向启明山道一句歉。”万莽人对于承诺往往看作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王三铁终其一生跌沛流离只想避开江湖恩怨,可最终却也在这阴谋之下失去生命,这件事,乐海比谁都清楚。
不是我要寻你们麻烦,而是你们惹恼了我。
刘磊自知是无法阻止乐海的决心,纵使前方再苦再难,哪怕时丢了性命都难以改变眼前这个人所做的决定。
回到茶馆,乐海从院中水井中取出一把浑身黝黑的铁锤。那铁锤材质同刘磊背上那根铁棍是同一材质,均为精铁铸造而成。
“当时你走后,我砸了整整三年的铁才铸造成了这一把破风锤。”
细细端详那把铁锤,锤头呈圆柱体,锤柄盘踞着三条蟒蛇,蛇身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那锤有着四尺长。刘磊在手中掂量,这起码要有二百斤,寻常人想要拿起来估计都费劲。
看着乐海的体型,这世间估计也就只有这把破风锤配的上他了。
“蟒是我们万莽部落的圣兽,所以这蟒才会盘踞在锤柄之上。”乐海给刘磊解释道那三条蟒蛇的含义。
比起刘磊的六尺棍,乐海的破风锤显得威风霸气许多。或许那根朴实的铁棍才是适合他的。
权力的争斗之下必将会有无辜的人惨死,惨死于勾心斗角之下,一场席卷江湖烟雨的斗争又有谁可以寻得一片安静祥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