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睿疯狂地奔跑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皇上,皇后娘娘,殁了!”
景阳宫的宫女秋落差点儿因为擅闯庆华宫被侍卫乱刀砍死。
她竭尽全力喊出的这句话,让萧天睿乱了,他的整个世界好似也随之崩塌。
殁了!
她怎么会殁了!
他上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分明还好好的!
怎么会突然殁了!
他疯了似的闯进景阳宫,推开所有挡路的人。
景阳宫的寝殿里,一片死寂。
他突然想起,上次来看她的时候,她那疏离陌生的眼神,和冰凉的话语:“皇上,妾身很好。”
她从来不会称呼他“皇上”,也从来不会自称“妾”。
华丽的宫榻上,她那么安静地躺着,就好像是睡着了似的。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床榻边,轻笑着捏住她的鼻子:“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床了。”
只一句话,便叫整个景阳宫的宫人们都红了眼。
然而,榻上的人并不似往常那般慵懒地皱眉,似只小猫一般翻进他的怀里,拱一拱头,继续酣然恬睡。
“小月儿,起床了。你若再不起床,为夫可就把御膳房新做的羽扇豆都吃光了,一颗都不给你留!”
他威胁着她,拿她最爱的羽扇豆。
“不要!你敢不给我留,我就咬你!”
那时候,她总是呲着小虎牙,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可是,此时,她却仍紧闭着眼,一动不动,不肯回应他一句话。
“小月儿不理朕了,是不是你们谁惹她生气了!”
大齐帝王怒火冲天。
景阳宫的宫人们又是害怕,又是难过。
秋霜重重地在地上磕一个头,哭道:“皇上,娘娘她已经去了!”
“胡说!”
似是被人踩了尾巴,萧天睿顿时变了脸,“朕上次见她之时,她的身体好得很!怎么会突然病了!”
“皇上……”秋霜痛苦道,“您上次来,已经是一月前了呀!昨晚,娘娘去庆华宫找您,淋了雨,发了高烧。太医院的人见娘娘不得宠,推三阻四不肯来看,今儿一早娘娘便不行了,让奴婢去请您,可是……”
秋霜再说不下去,将头埋在地上,痛哭起来。
原来,今日一早,她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满腔悔恨自大齐皇帝的胸腔中发出。
“她昨晚找朕,所为何事?”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
趴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共赴巫山云雨!
而她,当时竟在宫门外么?
秋霜哭得声音都哑了:“皇上,昨夜大雨,有雷。”
有雷!
是了,她一向最怕打雷的。
以往,他总在她身边,将她抱在怀中。
多少日子了,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她的眉眼了。
修长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将他整颗心的温度都抽走了。
“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她定是恨他的吧?
他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在她弥留之际,他却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柔声轻哄。
“娘娘说,”秋霜几乎泣不成声,“若有来生,愿不识君。”
若有来生,愿不识君!
她,当真是恨了他!
“还有么?”
他继续问,希望得到她留下来的哪怕只言片语。
秋霜很久没说话。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直勾勾地望着萧天睿,似要将他看透:“皇上可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宁负天下不负卿’!皇上心中,可还记得!”
秋霜的声声质问,让萧天睿抬不起头来。
宁负天下不负卿。
可如今,他却为了天下,负了她!
《齐志》载:乾元八年,五月廿二,后容氏殁。
同日,帝宫大火,帝睿薨,举国同悼。
五月廿八,廉王宇即帝位,改元天宝。
天宝二年,大楚入侵,帝殁,齐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