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甄行云再次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跪在宗门内的议事大厅内。
环顾四周,竟然站满了平常不轻易露面的宗门长辈,和一群平时爱慕小师妹的师兄弟!
一看到甄行云恢复意识,威严正坐的师父便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狠狠地甩在甄行云的脸上后,然后掉落在甄行云的面前,甄行云仔细一看,赫然是刚才那本捡到的《纵什么什么气什么什么诀》。
“是你,偷了这本书籍?”
甄行云连忙摇头,辩解道:“师父,这是弟子在路上捡到的!”
“是你,迷晕看守秘籍的两名弟子?”
甄行云摇头摇得更凶了!
“是你,对我的女儿,你的小师妹…………”
甄行云这次没敢摇头,因为他的确做了。
“师父,这全是误会,我是中计了!”
师父还没说什么,一旁的三师兄便按捺不住了,抽出师门统一的佩剑,想要对甄行云刺出一剑,除之而后快,还好有其他弟子拉住他。
“啊呸!还在狡辩,刚才我们一群师兄弟几十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那时的动作,那时的神情……”三师兄说完,握剑的力度更是多了几分。
这时,一名弟子跑过来,前来禀告师父。
“回禀师父,刚才小师妹清醒过来了,据她回忆说道,刚才她在熟睡之际,被人用了一块沾满迷药的手帕迷倒了,迷离之际,隐约见到迷倒他的是一名身穿外门弟子衣衫的男子。”
此话一出,众人看甄行云的眼神纷纷多了几分怒火,虽然宗门内的外门弟子包含我在内,一共有二十余人,可在秘籍失窃之际,除了甄行云之外的其余二十名外门弟子,都在内门弟子的带领下,寻找那名偷取秘籍的盗贼的下落。
这下子,更加加重甄行云的嫌疑了。
“还有,对付小师妹的迷药和对付两名看守弟子的迷药,是同一种!”
甄行云连忙开口辩解道:“师父,你一定要相信我呀,我不是那种人!”
师父闭上双眼,紧抿着嘴唇,面露难色,苦思不已。
周围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皆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师父的决定。
在场的气氛逐渐冰冷,冷得甄行云险些透不过气。
良久过后,师父才缓缓睁开眼,先是略有迟疑,然后眼神才慢慢变得坚定,开口说道:“松绑!”
一旁的宗门子弟听后,眼里满是疑惑,但还是过来替我松绑。
“太好了,师父,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我起身后,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酸痛的四肢。
“甄行云!为师问你,你是如何拜入我宗师门的?”师父冷不防地问出一个让人费解的问题。
“…………回师父,徒儿十年前双亲惨遭山贼毒手,是路见不平的师父替我报仇,还带我回来纵踪宗。”
“为师这些年,可有亏待你?”
“未曾有,师父事无巨细皆对我照顾周全。”
“你可有记恨为师不传授你武艺仙法?”
“不敢,弟子自知自身根骨资质太低,不适合学习任何武艺仙法!”
虽然甄行云想不透师父为什么会问我这些问题,可是他明显感觉到此时此刻的师父,与以往的师父,大不相同,判若两人。
“那你为何还要做出这种事!盗取师门的不传秘籍?玷污为师的掌上明珠?”
“师父!我是冤枉的!”
而师父并不再理他,而是抽出随身携带的腰间佩剑,脸色凝重地走向甄行云。
一边走,一边用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洪亮声音说道。
“私盗门派秘宝者,断其手!”
意识到状况不秒的甄行云收起脸上的惶恐,连忙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可以逃离这个世界的位面移动装置。
而下一秒,随着一道冷冽的寒光闪过,冰冷冷的剑刃将他的右臂斩断,断臂像断线风筝一样直直掉落在地面,霎时鲜血从伤口出喷涌而出。
而随着右手断臂一起掉落地还有被切成两半的位面移动装置。
此时甄行云顾不上右手的伤势,只是神色呆滞,生无可恋地望着那断成两半的位面移动装置,因为那可是他回去的唯一希望啊!
“***女,玷污良家妇女者,去其势!”
又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剑,随着甄行云胯下一凉,一阵麻痛掠过,甄行云的双脚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下了软瘫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而后整个人像断线风筝,直直地往后倒下。
伤口处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形成一大片血泊,而血泊中的甄行云呼吸逐渐加快,视线更是越来越模糊,模糊得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只是隐约可以听到其他弟子絮絮叨叨的鄙夷、咒骂声。
甄行云想回骂他们几句,可嘴巴却是止不住的微颤,合不拢,张不开,什么都说不出。
渐渐地,甄行云连他们的话,他们的声音,也都听不清,听不见。
可是唯独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格外的清楚。
师父说的最后一句话。
“拖出去,扔到罪人崖去!”
而后,甄行云便眼前一黑,完全地失去意识了。
……………………
死,是什么概念。
是没有思考,没有感觉,没有想法,甚至都不知道,不确定自身已经死亡,这样的虚无。
但是,甄行云还有感觉,他感觉到一缕熙和的阳光包裹着他的全身,驱逐去他体内的疲倦和寒意,。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想到这,甄行云竭力睁开笨重的眼皮,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
晴朗的天空,暖和的空气,还有一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老者坐在一块附近的大石头上。
难道自己还没死?难道是面前老者救了自己。
想到这,甄行云艰难地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止血了,没有先前那么痛了。
看来,真的是老者救了自己。
这么想着的甄行云望向老者,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老者。
一旁的老者披头散发,斑白的长须显得颇有道骨仙风,乍眼望过去,赫然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特别是那双瘦骨嶙峋、青筋迭起的手掌,一眼便看出面前老者必是擅长近身厮杀的拳脚宗师。
只见此时的老者一手抚须,一手手持一本破旧书籍,正津津有味地沉浸在书海中。
正当甄行云想再多打量他几眼时,那老者像是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面带笑意地望向甄行云,笑道:“年轻人,你醒过来啦。”
甄行云听后,刚想说些什么,老者便连忙阻止他,叹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你就不要乱动了,以免再刺激到伤口就不好了!”
甄行云听后,若有所思,尽力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想要理情思绪。
而一旁的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开口向他叙道:“这里是罪人崖的下面,是纵踪宗历代用来惩戒那些有辱师门,触犯门规的弟子的,就在不久前,你便被几名弟子扔到这下面来,你不知道,你当时伤得有多重!还好咱家及时为你止血疗伤,才保住你的命!”
甄行云听后,才想起那一夜的始末,从捡到书籍,到被师父按门规处罚,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重现,令人唏嘘不已。
“唉!年轻人,看样子你也是经历过诸多苦难的,就别再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一觉过后,就一切都会过去了!”
愁云满面的甄行云听后,脸色明显轻松多了,点了点头后,便闭上双眼,继续安心养伤。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了。
一觉醒来,什么事都会雨过天晴,烟消弭散的。
伤口也是,一觉过后,什么伤都会好了。
啊嘞?
不对吧?
怎么好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回想起什么的甄行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和胯下,下一秒面如死灰。
“我的……手!我的……根!”
老者听到甄行云的惨叫,走上前来询问:“年轻人别激动,怎么了吗?”
“前辈,前辈,我的手,我的根……”甄行云说后,眼里还溅出几滴委屈的泪水。
老者眨了眨眼,不解地说道:“嗯,断了呀,怎么了?”
“怎么了?前辈,这可不是能一句带过的事呀,这叫我以后可怎么办呀?难不成当一辈子阉人吗?”
甄行云话语一落,原本和颜悦色的老者忽然变了脸,恶狠狠地瞪着甄行云。
“阉人怎么了,阉人就不是人吗,咱家也是呀!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哈?前辈你刚才说这里是责罚违规弟子的地方,难道说你也是被师父处以宫刑的……”
老者听后,眼里满是不屑,冷声说道:“哼,你师父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格动咱家的宝贝,实话告诉你吧!咱家可是来自朝廷东厂的,不久前奉我主子的命令前来讨要一件东西,却不料你师父不给面子,不仅不给,还联合一帮鼠辈偷袭我,穿我琵琶骨,废我功力,把我囚禁于此!”
甄行云听后,心中大惊,不成想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但仔细想想,老者的事和自己也没关系啊,管他作甚!还是先管管自己的事吧!
甄行云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胯下,眼神空洞无神。
事到如今,没有那个手掌大小的位面移动装置,回都回不去,难道真的只能带着一副残缺的身躯在这苟且偷生吗!
“年轻人,你何必忧愁满面呢?你放心,咱家对你中意得很,越见越有眼缘,要不你就和咱家回宫吧,跟着咱家,不敢说位极人臣什么的,但荣华富贵总归还是有的。”老者说后,眼里满是挑逗地打量着甄行云整个人,望得甄行云很不自在。
甄行云看了看老者,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前辈!你现在双肩琵琶骨被锁住,跑都跑不掉,还说什么荣华富贵呢?”
“哼!莫要不把咱家的话当一回事,没错,咱家的确没有出去的能力,可咱家背后有主子的,咱家落难于此,主子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咱家带你一起出去!”
“这么说,就快要有人前来搭救前辈你了咯?”
“那是,凭借咱家对主子的一片忠心,主子绝不会让咱家受太多苦的。”老者嘴角掠过一丝弧度,足以看出他的自信。
甄行云听后,眼珠子一转,暗自下定决心。
“那前辈!不,应该是公公,请你届时一定要提拔在下呀?”
他倒不是真的想入宫做宦官,只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去处,至少宫里比这个四面环山的峭壁好上几十倍。
得到甄行云的答复后,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安心养伤吧,我相信再过不久主子便会前来营救我们的。”
“嗯!”
“对了,咱家姓宫,你以后就叫我宫公公好了。”
“宫公公!”
“乖!”
于是甄行云便一边养伤,一边等待宫公公口中的主子。
顺便一提,罪人崖下的两人每天都靠崖下的野生果子来解渴饱腹。
那是一种还没有手掌大,外皮裹着一层绿毛的果实,果肉一粒一粒软塌塌的,可难吃了,如果不是生存所迫,甄行云真的吃不下口,他因此还下定决心,等到出去后,要好好吃一顿好的,来勉慰自己。
就这样,甄行云和宫公公等了好几天,可是还是没有任何风声,没有半点有人前来营救的迹象。
逐渐没有耐心的甄行云便开口询问此事,结果宫公公的回复令他咋舌无言。
宫公公一脸正经,理所当然地回道:“我等了十年都不急,怎么才等了这几天,你就耐不住了?”
十年?十年?
都等了十年,怕不是早就忘了吧,说不定宫公公的主子根本就不把宫公公当一回事。
甄行云想不通,这宫公公哪里来的自信,顿时心生不快,刚想开口挖苦几句,便突然听到冷风划破空气的凌冽声,随后一道瘦弱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崖下两人的面前,砸出一个大坑,掀起满天黄沙烟尘,笼罩着崖下二人。
见到此情此景,甄行云心里嘀咕。
“不会吧,难不成宫公公的主子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