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安牢牢的盯着刘杰,越是前行眼神越是锐利,每前行一步都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刘杰的心里。随着苏亦安一步步逼近刘杰神色惶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虽然他尽力故作淡定,但不断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
苏亦安自小学医虽然不能解此毒,但一些毒药的药理也算精通。刚刚他已为李旭探过脉,其脉象平稳。而其掌心呈现紫黑色且毒素快速扩散至其血液中。
此等毒素通常有两种,一种便是依靠中毒者血液流动将毒液扩散,一旦毒素扩散至全身中毒者立即身亡。
而另外一种则是,毒液慢慢渗入血液中,依靠念力运转,带动血液循坏,毒气攻心而死,若不运转念力便也无事。
苏亦安刚刚为李旭逼出毒血时,根据其体内毒素扩展的速度,已经判断出其所中之毒必定是第二种。
在刘杰看来二人中苏亦安一个凡人自然可以忽略,至于李旭硬碰硬他自然不是刘杰的对手。可他要是一心逃跑,怕是刘杰也没有拦下他的实力。眼下李旭一旦中毒,那就只剩下一个凡人。只要刘杰一出手李旭运转念力抵抗,那自然会快速触发其体内的毒,到时候这二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这第二种毒有一个极为明显的特点便是依靠血液传播,若是苏亦安将这滴血喂刘杰服下,那他同样染上此毒。而且他现在被苏亦安打的五脏六腑均已移位,若是不运转念力疗伤怕是有生命之危。如此这般一旦毒素进入其体内他要么放弃运功疗伤重伤而死,要么运转念力毒血攻心而死。
苏亦安如此做也算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若是他并未同父亲学医,眼下李旭怕是已经毒气攻心而亡,刘杰这对待同宗师弟都如何狠毒之人,苏亦安自然不会客气。从目前刘杰那慌张的神色来看他的判断是对的,这确是第二种毒。
苏亦安缓缓向刘杰走来,最终停在其身前五尺处站定,慢悠悠的说道:“我数三下。”说完此话苏亦安却不着急,站在原地良久,随着时间的拉长眼看着刘杰的情绪一点点接近崩溃。
“三”
苏亦安突然出声同时往前迈了一大步,那气势似乎要连续迈出三步一般,但他却突然站定,一句话不说的盯着刘杰。
刚刚苏亦安突然出声刘杰整个人一颤,此时尚在那惊吓中魂不守舍,便又对上苏亦安的目光,原本平静如水的目光在刘杰眼中却好似恶魔的凝视,越是看下去刘杰越是心中恐惧,此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二”
突然苏亦安像是耐心被耗尽。又往前迈了一步,这次却没有站定,直接往前迈出下一步。
“我说,我说,在我胸前的青色瓷瓶内。一日服用一颗,三日便可恢复。”
刘杰几乎是哭着喊道,全身颤抖,双腿间一股温热不受控制的流出。
“居然吓尿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一句。
围观的药堂弟子想笑又看了看刘杰,只能强忍着,从他们抖动的肩膀可以看出他们确实憋得很辛苦。
苏亦安快速从刘杰胸前掏出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确认无误后,方才大步回到李旭身边喂他服下。
“能走吗?”
二人深知这里是药堂的地盘,如今闹出这档子事找炼药师肯定不行了,还是越早离去越好。李旭点点头,他并未受到重伤,此刻所中之毒已解,行动并无影响。二人丝毫不耽搁,立即起身准备离去,可动作刚到一半。却听见楼上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走?伤了人就想走?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这老头子放在眼里了。”话音刚落,便见自四楼转角处走出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年。老者便是药堂堂主林啸,在他身旁的少年自然是林亦辰。
早年间巫山镇一直谣传林亦辰是二长老林啸的私生子,是当年林啸长老年轻时下山历练垂涎林亦辰母亲的美色轻薄于她,后来才有了林亦辰。
巫山镇居于山腰远离其他凡人居住之地鲜有新鲜事发生,再加上修真之人对于凡人而言总是有些神秘,故而当年此事在巫山镇传的沸沸扬扬。后来大长老出面镇压,传言才渐渐平息。此时林啸和林亦辰站在一起,眉目间倒颇有几分相似。
林亦辰看见苏亦安眼前一亮嘴巴微张,右脚刚刚迈出。林啸回头目光扫了他一眼,林亦辰立刻收回脚,默默低下头,不再有所动作。
苏亦安一步踏出对着林啸抱拳,正欲解释一番。
林啸却没有给他机会,极为霸道的命令道:“来人,把战堂的小子给我扔出去,把那无知小儿给我押下去,关进试药房。”林啸话音刚落,立即有药堂弟子前来拿下苏亦安和李旭。
苏亦安身形微微后退,暗自运转霸皇决,思考着应对之法。林啸的修为苏亦安看不出,但是隐隐觉得应该比他高出几阶。
再一想林啸修炼多年不论战斗经验还是功法秘技都不是他能比的,权衡一番很快苏亦安心中便是有了结论,强攻没有丝毫胜算。
“师尊,这两位师弟尚且年幼,定是刚入我苍武宗不知道规矩,师父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同他们计较。”林亦辰往前一步战战兢兢的说道。
一向懂事的林亦辰站在外人那边违背林啸的命令,这还是头一次。林啸面色阴沉的可怕,低沉的问道:“你认识他们?”
林亦辰知道林啸最是讨厌别人忤逆他,看林啸的神情此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林亦辰不再多言,否则恐怕连他也要受到连累,急忙解释道:“回师尊,弟子不曾认识他们,是弟子多嘴了。”说完此话,林亦辰的额头已有清晰可见的汗水渗出见林啸并未同他计较暗自松了一口气。
听到林亦辰如此说,林啸神色微微好看了些再次开口:“拖下去。”
自从林亦辰出现苏亦安就一直把目光聚在他身上,林亦辰还是一如既往在苏亦安每一个需要他的时候化作救星出现。每逢林亦辰一出现,苏亦安便觉得心中无比踏实,可这次的林亦辰似乎不再像往常一般毫不犹豫的站在苏亦安身前。
林亦辰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苏亦安的心。林亦辰欲要招呼他时,苏亦安虽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欣喜。林亦辰收回脚步之时,苏亦安微微握拳。林亦辰为他求情时,苏亦安又亢奋起来。当亲耳听见林亦辰说不曾认识自己时,苏亦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裂,如玻璃渣般破碎。苍武宗门前那药堂弟子的话再次在苏亦安耳边响起。
“二师兄说过,你这个废物,这辈子都修炼不出念力的。”
“二师兄还说等你十五岁便再也不用同你一同上山,每次因为你都要连累他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这么多年别人嘲笑他、欺负他时,林亦辰站在他身前的背影历历在目,但是他却亲口说他不认识苏亦安。苏亦安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在山门口面对比自己更强的敌人时,苏亦安都尚未出现一丝情绪波动。听见别人说林亦辰的坏话,即使他不会使用念力,他也不畏受伤,不畏生死的冲上去为林亦辰证明。
可此刻,苏亦安感到很无力,感到心一点点坠向谷底,一点点被黑暗包围。仿佛全世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有药堂弟子前来推拉苏亦安的身体,他才收回思绪,本能的退让不予他们触碰,如行尸走肉般托着身体随人流移动。药堂弟子倒也没有强行拉扯他,见他这般识趣也只是跟着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