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怡办公室。
“什么？”徐璐怡盯着秘书的脸：“你再说一遍……算了，不用说了。”
她烦躁地将自己手里的文件给扔了，坐在办公桌前，伸手撑着额头。
她突然抬头，再一次确认道：“你确定……是姚青岚住院了？不是卓清秋？”
秘书有些担忧地看了徐璐怡一眼，点了点头，声音很小：“确定……卓清秋没有任何动静的，倒是江家那边，好像闹得挺大的。”
徐璐怡咬牙，闭眼，陷入沉思。
结果和她想象的相去甚远，不应该啊……怎么会是江家闹出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一方。如果是因为她给的文件而引发的这些一系列的爆发，那该怎么办？江家她是肯定惹不起的……如果被江厉玄知道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如果……”秘书也有同样的担忧，忍不住看了徐璐怡一眼，小心翼翼道：“如果江厉玄真的追查起来……这件事情恐怕真的会很容易……就查到我们头上……当时做的时候没有留什么心眼，也觉得不会……”
“行了别说了。”徐璐怡深吸了一口气，抬了头。
心跳如雷。
所有的担忧恐惧都在一瞬间被她给压了下去。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害怕和退缩了，那她还怎么撑好这个公司？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事情已经做了，后果已经造成了，如果到时候真的惹出麻烦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抬头看了秘书一眼，清晰地看见了他脸上的担忧。
“别担心了。”徐璐怡开口，安慰了一句，强作镇定道：“我会解决。”
秘书点点头，沉默下来。
压抑的气氛在办公室内流转。
另一边。
乔西微疲惫地开着车回家，步子都沉重了一些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刚才江厉玄的瞳孔。
她最害怕的就是在这种时候和江厉玄对视……那双眼睛会始终留在她的记忆里，并且短期不会消除。她几乎都能预见到今天彻彻夜未眠，只因为真正感受到那双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真实情绪。
步子又沉重了几分。
手机在自己的包里震动着，她没有理会，十分疲惫，整个心思都陷在自己的想法中。
刚才……她没有答应江厉玄，但是也没有拒绝，从昨天到现在她就没有消停过。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看看十二的脸。
刚从电梯出来，她就看见了坐在家门口的人，一愣。
那人头发乱糟糟的，靠在家门口，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一眼过去还以为是流浪汉。
“西末？”乔西微不确定地叫了一句。
卓辛墨猛地抬头，清亮的眼睛瞬间点燃了整张脸，楼道里仿佛都因为他的表情而亮了起来。
乔西微的脚步微微一滞，仔细端详了卓辛墨半晌，心里突然一松，笑了笑。
卓辛墨站了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乔西微，脸上的表情从震惊，缓缓变为疑惑，之后便是狂喜。
他突然奔了过来，“我以为你走了！西微西末！你丫不打招呼！你太卑鄙了吧……”
他伸手张开怀抱，乔西微就站着等他过来，他的动作却突然一滞，停在了张开双手的姿势上，半晌，居然放了下来。
乔西微挑眉。
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有干净纯粹的人等着，这大概是这几天以来发生的最美好的事情了。
她笑了笑，开口道：“没走，我去了趟医院……先进去吧。”
“等等。”卓辛墨突然开口，收了自己的手，有些尴尬起来。
刚才的狂喜和震惊都收起来了，眼神清亮，停留在了乔西微的脸上。
他知道就是现在了。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是永远，他都会错过保护她的机会。
因为身份，因为克制，因为所有希望她幸福的牵扯，他没有开过口，一次都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真心。但是看着她这样满脸疲惫，尘埃扑扑，是他原本想要看见的样子吗？和江厉玄在一起，以后去了他看不见的地方，怎么办？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和昨天一样，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在墓地里孤零零的待着？
他不想再看见了，一次都不想。
“听我说说话，好吗？”卓辛墨突然认真起来。
乔西微有些诧异，虽然不知道卓辛墨要说什么，但是他这个样子，是自己第一次见。
“你想说什么，不能进去说吗？”乔西微动了动自己的腿。她想坐下来，太累了。
卓辛墨摇头，很坚定。
乔西微耸了耸肩，点头道：“好吧……那你说。”她没有多在意。
在她眼里，卓辛墨说到底也是一个小孩子心性，他可以陪伴，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分担。因为她不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推给他，他心思纯净，不喜欢争抢和勾心斗角的东西，每次说到乔子妮都气得牙痒痒，比她还要激动几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要争取保护一下他的心思，也很少和他谈及这些。
卓辛墨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下。
说实话，现在来说这些实在是不合时宜，但是对于他而言，是最后争取的机会了……而且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准备好应该怎么说这件事。
“我……”他抬头，支吾了半晌，才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走。”
“走？”乔西微靠在墙上，稍稍休息了一下，才苦笑了一声：“走去哪？”
“随便，只要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卓辛墨开口：“上次那样的小岛也可以，深山老林也可以，去什么郊区也可以，国外也可以。”
“你自己的人生不要了？”乔西微打趣一般，还有心情开玩笑，“带着我，还带着一个小十二，拖着这些你打算怎么找女朋友，怎么成家？成家了之后……”
“我喜欢你，西微西末。我是认真的。”卓辛墨开口道。
乔西微一震，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着卓辛墨，两人对视了半晌。
卓辛墨真诚地看着她，真的到了这种时候，才感受到自己的嘴笨。他根本说不出什么来，说不出那些大段大段的告白词……也不是没有私底下模拟过这个情节的，只是那些早就安排好的很酷的开场白，在这时候都怂得失去了力道，脑子一片空白，除了表达自己的喜欢，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喜欢？凭什么喜欢？喜欢哪里？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生怕乔西微问这些问题……因为一旦问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乔西微没有问，只是看着他，缓缓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卓辛墨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觉得……”乔西微有些无奈：“你可以不用这么安慰我。我没有那么脆弱……也不是非得要人爱着才能坚强起来。”
“喂……”卓辛墨咬咬牙。
他说得不够真诚吗？为什么这么严肃的气氛，硬生生可以被扭曲成开玩笑啊？
乔西微说完，就转身开门。
卓辛墨突然上前将她一拉，但只是一触，立刻就放开了。
门边的光线昏暗，再加上卓辛墨高大，乔西微只感受到面前一片阴影扑面而来。
她看着卓辛墨的表情，心里突然再一次震了震，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卓辛墨开口，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开口：“我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因为也是刚才一激动就给说出来了……反正说了说了，我就说完了吧。这事情陶钱钱也知道，你可以问她，她可以证明。”
什么……
乔西微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是告白？还需要找证人？
“至于你刚才说的……你知道我喜欢十二，你只要点头，她就是我的女儿。”卓辛墨开口：“我会照顾她，会照顾你，不会让你们再受一丝委屈，真的，我发誓。”
乔西微盯着他的表情，心里充斥着震惊，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但看着卓辛墨的脸上带着些许局促和坚定，眼神依旧是清澈见底……也有些无措起来。
“别闹了。”她笑了笑，这一次的语气沉重了许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卓辛墨听着这三个字，也明白这一次她也明白不是玩笑，但她……准备当成玩笑。
所以是拒绝了吗？
他抿唇，失魂落魄地看着她伸手开门。
乔西微走进房内，脚步突然一顿，转身。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太仓促，对不起他的喜欢，也配不上他的喜欢。突然想起了卓辛墨这些日子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时候，还有江厉玄一出现便猛地沉默下来的场景……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太后知后觉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乔西微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卓辛墨一眼，手指还停留在门边。
卓辛墨抬头，视线交错。
“现在说什么都不对。”乔西微抿了抿唇，开口。
沉默。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干净利落的拒绝向来伤人，拖泥带水的回答又会给人希望。
事情还可以更乱更糟糕一点吗？
乔西微轻轻叹息一句。
“但是……”乔西微看着卓辛墨，“我觉得你能明白。对吗？”
卓辛墨看着她，很久，苦笑着点头。
她没开口，但已经是彻底的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