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陪在身边。
江厉玄独自坐在昏暗的角落中，灯光照在杯沿处，反光。杯子里的液体晃动着，轻抿之后从喉管一点一点往下滑动，似乎都能感受这个冰凉液体的移动轨迹，一点一点，沉到胃里……
他的眉眼一晃，也跟着酒意渐渐凉了下来。
今天司范和冯梓离都不在，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国的消息，今天晚上他状态糟糕得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考虑自己醉后是在酒吧还是在路边睡下。
很久之后，江厉玄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但是无论灌了多少酒，脑子里拥抱的画面也还是无法消散。
他突然笑了一声，牵起的唇角十分僵硬地动了动。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陷得那么深，原本的自信全都被打进谷底，已经到了一天看不见她便难以忍受的地步？
忘了……
江厉玄笑着，突然想起司范从前和他说过的话。那时候的司范也是猫在酒吧里，一杯一杯灌着，眼神偶尔飘进舞池，却是死寂一般。
“你就这么非她不可？”冯梓离问。
“对啊，非她不可啊。”司范答。
“没她能怎样？把自己弄成这样，好看吗？”江厉玄也问过。
“不怎样，就是难受，不想醒着，但是又没有能力睡着……厉玄啊，爱得多的人是不是注定就在感情里处于下风？”
爱得多，注定就在感情里处于下风……
江厉玄默念着这句话，突然摇了摇头。
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不能认同。感情里爱多爱少要怎么计算？
乔西微受的苦难……也不少了。而且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其中有一大部分也确实是如她所说……是自己带给她的。
如果没有他，她的生活应该会更简单更幸福吧？多得是优秀的男人想要留在她身边，多得是会为了她一个笑容一句话心动的人，曾经她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现在安静了许多，沉默了许多，笑容也少了许多。
江厉玄咬牙，青筋几乎都要暴起了。
想到很多优秀的男人会留在她身边……就已经开始受不了。
他往后一仰，酒意上涌，几乎快要失去意识。
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人，四处一看，准确找到了江厉玄所在的位置，稍稍松了口气。
“乔小姐！”立刻有酒保凑了上来，笑着道：“包厢还是卡座？”
“找人。”乔子妮丢下一句，直接朝着江厉玄抬腿过去，没有理会后头酒保错愕的眼神。
一直到她走到了江厉玄的位置停下，酒保才了然……原来是这样……
这个酒吧也有不少明星光临，乔子妮也是其中的常客之一。
她松了口气，坐在了江厉玄的旁边，没有要酒，只是静静地看着灯光下的他。完美的侧脸，每看一次就心动一次。
“江厉玄。”乔子妮突然开口，叫了一句。
江厉玄没有应答。
“厉玄？”她凑近，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乔子妮抿唇，眼神掠过了桌上的那些杯子，心里一惊……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半晌，她坐近了，有些心疼，但是即使面对烂醉如泥的江厉玄，她也丝毫不敢动作。
今天也而是查了他的航班，知道他身边不会有人，才敢过来看看。陆易寒有劝阻过，但是她没有听……她知道这是能够接近江厉玄的最好的机会。他只有在完全喝醉之后，看着她的眼神才不会那样敌意和不屑。
“乔西微真的有那么好吗……”乔子妮不甘心地开口道：“明明都已经追过去了，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们……又吵架了吗？”
这一次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从前只要是能够将乔西微拉下水的事情，她都会做。但是看着江厉玄这样，就开始无止境地懊悔……
“厉玄，回家吧。”乔子妮轻声道，伸手将江厉玄给扛了起来。
侵入鼻息的味道十分美好，是她这么多年迷恋的所有气息。和这个气息有关的一切，她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得到。
走起来十分艰难，几乎扛不动。
酒保立刻很有眼色地上来帮忙，开口道：“乔小姐，我来就好，您去叫出租就行……”
“不用，我开车了。”乔子妮道，没有拒绝帮助。
江厉玄始终眉头紧蹙，一动不动，已经沉沉睡去。
上了车，她一路开往江厉玄家，停下来之后便用他的指纹解了锁，艰难地一步一步将他拖到了沙发上。
一松劲，江厉玄倒向了沙发，动了动眉眼，终于在这样大力的撞击下睁开了眼。
乔子妮因为惯性扑在他的身上，一见他清醒，心底立刻闪过一丝慌乱，但因为太近，还可以看见他墨色淋漓的瞳孔和一丝瑕疵都没有的皮肤，忍不住便定在了原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江厉玄眼神涣散地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睛，半晌，重新闭上了。
果然是醉了。
乔子妮松了口气，但是下一秒，忍不住伸出手，在江厉玄的鼻尖轻轻一触。
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些控制不了地想要挨近面前的这个人……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行，如果趁着醉后做了这样的事情，江厉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
突然一惊。
她的手指停留在江厉玄的下巴上，缓缓移动着，触手是带着胡渣的触感，依旧迷人，一瞬间便可以让她失去所有理智的迷人……
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又怎么样？和现状有什么差别吗？但是如果成功……至少对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会有影响，不是吗？
乔子妮突然起身，嘴唇在江厉玄的嘴角落下，不敢轻易地进行直接触碰，小心翼翼，试着江厉玄的反应。
陌生的气息瞬间涌入江厉玄的感官……他突然睁眼。
这味道，不喜欢。
他皱眉，乔子妮的手指已经在他衬衫的领口游离，伸手解开了，指尖微微颤动了。
江厉玄的眼神落在离得很近的柔嫩的皮肤上，心思却丝毫没有随着这样的旖旎晃动着，手突然动了动，将人推开，但有些无力，视线模糊，也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酒意更浓，他只想倒头就睡，脑子里浮起的那张清丽的脸让他更加痛苦。
乔子妮被推开，一愣，咬牙。
“我就这么……不如她吗？就算是醉了也要拒绝？”她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这么廉价过。
江厉玄闭着眼，似乎已经重新陷入了睡意中，没有回答。
乔子妮突然伸手将江厉玄的肩头一正，开口道：“江厉玄，你告诉我。”
他再一次蹙眉睁眼，眼中的情绪突然动了动，目光在触及到乔子妮的脸时，稍稍清晰了一些。
乔子妮跪坐在他身前，伸手刚好能够到沙发上的人，她缓缓站了起来，咬牙，手指捏着衣服的边沿，缓缓往上移动。
白皙的皮肤一点一点出现在江厉玄的面前。
他眯眼，醉意朦胧。
衣服边沿的腰线玲珑而精致，露出了一些，脱了一件，还剩一件贴身的吊带，她一扯，一直脱到胸前，终于停了停。
她咬唇，不相信这样他还会没有感觉。
但是江厉玄的表情始终都没有变化。
一狠心，乔子妮的手指停在了胸罩的扣子前，面前的人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看着她就像看着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江厉玄你……”乔子妮看着他，终于出口。
声音浸入江厉玄的耳中，他皱了皱眉，意识终于有些回来了。
乔子妮不甘心，伸手便要将最后一点扯开。
“乔子妮。”江厉玄眩晕着，酒劲太强，但是意识中面前能够分辨出现在的情况，“滚。”
乔子妮瞬间脸色煞白，盯着他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江厉玄没有避讳地看着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摇晃了一下，但仍旧站起来去拿木质茶几上的纸。
身上有她的味道，厌恶。
他一抽，伸手精准地在擦自己的嘴角。
乔子妮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厉玄。
擦不掉……那种俗气又粉尘的香味始终残留着，让人难受。乔西微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
乔子妮咬牙。
江厉玄眼神清冷地开口：“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走，立刻。我不想和你多说一个字，今天的事情如果再发生，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以后在做什么，你清楚我都有能力让你痛苦一辈子。”
“我现在就已经在痛苦了。”乔子妮苦笑一声。
他突然抬头。
刀锋般的眼神刺进她的心底，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让她再也不敢久留。
她伸手胡乱将衬衫给穿了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内搭，手指微微一滞，余光看见了江厉玄重新闭上的眼睛，脚突然一动装作很慌乱地一踢，踢到了沙发的边沿处，转身匆匆离开。
门合上的那一刻，江厉玄全身脱力，瘫倒在了沙发上，醉意和困意瞬间袭来，意识朦胧，只想再睡上一觉……
门外，乔子妮眼眶微红，一直忍着到了车上，才伸手抹了眼泪，大口呼吸。
“乔子妮，这是你一辈子最下贱的时候……”她低声喃喃。
终于忍不住，靠在方向盘上，任由湿润的液体打湿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