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西微在接到卓辛墨的电话后，如约赶到了一家两人经常去的中餐馆吃饭。
卓辛墨已经为她点好了菜。最近气温下降的厉害，他特意让厨房提前两个小时就煲上鸡汤。
“老魏说什么了？”乔西微坐下后，问道。
服务员见人到齐，便按卓辛墨的意思开始上菜。平日里只有乔西微一个人在家，只要是他或陶钱钱有空，便都会来这边陪乔西微吃饭。
“他想让我办几场签售会，被我给拒绝了，现在正生着闷气呢。”卓辛墨毫不在意地笑笑，见鸡汤端了上来，便主动拿起桌上的碗和汤勺，帮乔西微盛汤，“画漫画本就是我的爱好。现在既能顾着爱好又能养活自己，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出名的事，我倒是没有多想。”他将汤碗小心地放在乔西微面前，又加了两个字，“麻烦。”
乔西微一顿，想明白后也是一笑。依西末的性格，这么久了从不想着炒作出名，恐怕也是因为“麻烦”二字吧。
“这样挺好的。”她说：“如果真让你太出名，到那时候，怕是一个星期也让你交不上一次稿子了。”
名利会让人改变，也会让人身不由已。虽说卓辛墨不一定会这样，但时间的支配上，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自由。
卓辛墨也似想到了这点，但他却摇头开始唉声叹气，“可是勤奋如我，却一次表扬都没有得到。”
乔西微看他一眼，笑道：“我以为我催稿的时候，对你的赞美已经做的很明显了。”
“是吗？”卓辛墨一脸的不相信，“网络上的那些点赞数能代表你？”
这话说的很快，卓辛墨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但对他来说，乔西微就是如此特别的存在。能影响他的情绪，他的悲喜。
他说的小心翼翼，但听的人却没有放在心上。
“我当然也会点赞。”乔西微喝了几口鸡汤，笑着道：“说起来，你这次转型很成功。祝贺你。”
短暂的沉默。
卓辛墨夹着菜，随口“嗯”了一声。总是这样，越是和乔西微牵扯的越深，他越是难以挣脱出来。可是一想到要远离她，去到没有她的地方，心会比现在这样更难受。
“我外公生病了，我要去桐市一段时间。”最后，他道。
这事是他考虑且犹豫了很久的。想要试试，能不能做到在没有乔西微的城市，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来之前本还没有答案，但现在他突然就做出了决定。
乔西微听了他的话后，放下了筷子问他：“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卓辛墨摇头，“问题不大，只是一场小手术。我也很久没见他了，这次回去正好可以好好陪陪他。”他想到什么，又问：“车祸的事，你怎么打算的？”
“我已经交给了江厉玄处理。”乔西微道。
“这件事很明显和乔子妮有关，你……”卓辛墨说到这里，便住了口。他想，他猜到了乔西微的用意了。她太傻了，就这样去赌。
“如果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又怎么办？”他问她。
乔西微的表情一滞，随即陷入沉默。她也这样问过自己。想了许久后，她终于想明白了答案。
脸上刚刚消散的笑容又重新聚集了，她看着卓辛墨，然后一字一句的开口：“一切回到原点。”
吃完饭，卓辛墨还有急事处理，便和乔西微分开了。
上了车，刚启动车子，手机便响了。
他瞟了一眼来显，接起后说了一声：“怎么了？妈。”
“不是说今天回桐市么，怎么又不回了？”卓清秋在手机那头问道。
“有个朋友，我想告别一下。”
卓清秋的语气略有一丝迟疑，“是不是……上次温泉山庄，你介绍给我的那位，叫乔西微的女人？”
猛地从卓清秋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卓辛墨失神了一下，几秒后才回了她：“嗯。”
“你前两天说要带朋友来家里玩，也是她？”卓清秋试探地道。
“不是。”卓辛墨笑了一声，停了片刻后，才又补充道：“她都怀着孕呢，怎么可能还让她奔波。”
这话说完后，两人都是沉默。听筒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安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卓辛墨心里一惊，又叫了卓清秋一声，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让她猜到了什么。
虽然卓清秋一向对他管的不严，但如果被她知道了他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有了孩子的。绝对会引起家庭内乱。
卓清秋重重地叹了口气。
卓辛墨心里一提，呼吸都跟着缓了不少。
他正紧张着，就听见卓清秋说道：“行了。明天你早点回来，就这样吧。”
电话断了。
卓辛墨愣愣地将手机拿离自己的耳朵，盯着屏幕上已经跳过的通话界面，耳边反复响起的是卓清秋说话前的那声叹息。
……
乾煌集团。
司范手上拿着刚叫的外卖，敲响了江厉玄办公室的门。
没有人应答。
司范皱皱眉，掂了掂外卖盒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本想放下外卖就离开的，但转身时，江厉玄办公桌的一份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份文件夹上的logo很特别。是简青柯律所的，他不可能记错。
简青柯近期和他们业务上的接触就只有关于乔西微车祸的案子。难道是有消息了？
司范愣神间，倏地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胶在他的后背上。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转过身去，就见江厉玄面色平静地正走向他。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份文件上，稍皱了一下眉头，走到桌边拿起，动作十分自然地放在了抽屉里，抬眼问司范：“有事？”
司范接触到江厉玄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心慌。他碰了碰鼻尖，看向了茶几那边的外卖盒，说：“梓离叫了外卖，刚才看你这么久还没去吃饭，就给你送过来一份。”
江厉玄嘴角一勾，“你们和好了？”
“什么和不和好，我们根本没有冷战过好不好？”司范一点底气也没有地纠正他的用词，“当然，我最开始是有点生气。你说咱们兄弟好好的，他喜欢谁为什么不告诉我？还突然给我来这一出，我以为他是开我和陶钱钱的玩笑。他要是早点说，也不至于有后来的事。公平竞争，多好啊。”
“真正的爱情里面只会想到要面临的最坏的结果。”江厉玄挪动了脚步，坐在了沙发上，“患得患失，也不会给别人竞争的机会。”
司范一怔，没想到江厉玄会和他说这些。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回了句：“那我祝他和陶钱钱好运。”他早已决定退出。
“他不会输。”江厉玄拆开了外卖盒，拿出里面的饭菜准备吃饭。
司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按理来说他该走了，但心里还念着刚才看到的那份文件，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听说乔西微已经把车祸的事交给你继续查了。林奇那边的证据既然已经全部拿到手，那凶手是谁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江厉玄手上的动作一停，最后他干脆将东西一放，望着司范的眼睛问他：“你想问什么？”
“所以那起车祸是真的和乔子妮有关？”司范道。
“你从哪听说的？”
司范说：“你和乔西微一路走来，我也看了这么多年。谁恨她谁有理由想让她死，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而且陶钱钱把林奇的证据也跟我说了。照片上的年轻女人还有林奇的录音，除了乔子妮还能有谁？”
“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江厉玄语气平静，表情也并无变化，“故意杀人罪的罪名太重，不要随便扣在人的头上。”
“那乔西微就可以了？”司范从沙发上“呼”地一下站起来，有些弄不明白江厉玄的想法了，“厉玄，我有时候真的快被你搞糊涂了，你在意的人到底是乔子妮还是乔西微？你说你对乔西微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没有感情吧，可是你每次做的事又都那么无情。当年乔炎生和顾月真都在指责乔西微害死了乔子妮，连我这个外人都不信这种屁话！可是你呢？选择站在了顾月真他们那边，让乔西微痛苦地活了一年多。这么久过去了，乔西微放不下的原因是什么？你觉得是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日子你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
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司范也没想到他真的对江厉玄说出了口。这些话都是他憋在了心里很久的，只是当初他以为厉玄和乔西微之间再无可能，所以说与不说意义不大。但现在乔西微都怀孕了，看厉玄的态度也是想要好好和她过。在这紧要关头，如果再不说，怕是晚了，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你说完了？”江厉玄出声打破了沉默。
司范拿眼偷偷瞟了一眼江厉玄的脸色，抿了抿唇道：“其实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
“那就藏在心里别问。”江厉玄对上他的眼神，默了几秒，而后看向了门的方向，说：“我还有事要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