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双也有许久没见吴氏了，略一思索，便决定亲自去一趟京兆尹府。
慕云笙刚好在府中闷了大半个月，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也想出来透透气，也就跟来了。
他们直接上了京兆尹府的大堂，坐在府尹下手位置，随即命人提了吴氏上堂。
人提上来，白无双一看就知道这京兆尹为了问出有用的话，确实没少使劲。
吴氏的样子极惨，披头散发，白色的囚服上占满了血迹，人也站都站不稳，被两个狱卒架上来，头耷拉着，也看不清脸上什么样子。
狱卒刚把这吴氏扔到地上，京兆尹就抓起惊堂木狠狠望桌上一拍。
“啪”的一声，那死气沉沉的吴氏都跟着一哆嗦。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堂上坐着的两个人。
她其实看得是正堂上的京兆尹，并没有刻意去看右边。
但是，那两人太扎眼。
他们坐在那，衣着华贵明丽，女的娇美动人，男子温雅贵气，两个人不动声色，淡漠又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犯人吴氏，还不见过王爷和王妃？”
京兆尹冷喝的提醒。
吴氏那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慕云笙和白无双看了看，那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突然扭曲起来。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她戴着脚铐手铐突然就朝慕云笙和白无双那边爬过去，一边爬就一边急着伸手想要抓住他们。
铁链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京兆尹怕惊了慕云笙，吓的慌忙喊：
“还不按住她。”
一旁的衙役赶紧上来，几根堂棍一下子将吴氏给叉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了。
京兆尹又抓起惊堂木：
“啪。”
“吴氏。”
他愤怒的冷喝：“王爷王妃在上，不可放肆。你犯了事，抵死不认，本官留你到现在已经格外开恩。如今王爷和王妃亲自来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不可再有隐瞒。”
“我回答什么？“
吴氏在那乱棍中抬起头来，目光狰狞的看着京兆尹：
“该说的我早就说了。是你不信我。我没有收买谁害他们。没有就是没有。”
最后这半句，她凄厉的嘶吼起来。
她的嗓音本已经沙哑，这一吼，直接破了音，声音刺耳至极。
京兆尹见她这样顽固不化，头疼不已只能看向白无双和慕云笙。
白无双微微皱眉，跟慕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转脸看向吴氏。
“姨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记恨我当日没有帮扶白家。不过我还是相信你没有心想要毒害王爷。”
她最后的话让吴氏愣住了。
吴氏不敢相信的看着白无双，咬牙切齿：
“你用不着假惺惺。真不相信，何必害我？”
“这怎么是我害你呢？这都是程平的小妾招认的。并不是我说的。换句话说，如果我有心害你，何必来审你？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给你定罪问斩就好了。谋害王爷是什么罪名你心里清楚吧？用得着仔细审吗？有那小妾的供词足够了。”
他们本就是被贬的罪臣，对方又是这天耀朝最有权势的王爷，还有人证。
就是判个死刑，谁会没事吃饱了撑跳出来指出这里有问题？
没有。
吴氏如置冰窖，瞪着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浑浊双目死死盯着白无双。
看了一会，她突然冷笑起来：
“你别吓唬我。我知道你就是嘴上说的硬气，你不敢。白府虽然倒了，可我还有月儿。如今陛下宠爱她。你们也怕。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就故意让他们折磨我，想逼我招供，你甚至还想让我说是月儿主使的，想用我诬陷月儿是不是？大小姐，你真是好心机。不过我告诉你，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没做过的事情，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招。”
吴氏把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几乎每一个字都是用刀刻出来的一般用力。
慕云笙一直没说话，只冷眼看着，白无双听完，唇角淡淡的扬了起来。
“姨娘说我有心机，我看姨娘才真是有心机的那个。姨娘这番莫须有的揣测真是让无双佩服。只是……”
说到这里，白无双停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走过来，站在吴氏跟前。
她低着头，盯着吴氏看了一会，双膝一软，缓缓蹲了下来。
“姨娘知不知道，你的月儿，已经把你卖了？”
轻飘飘的话语出口，对吴氏来说，就是一股从地狱吹来的风。
阴寒刺骨。
她不敢相信的盯着白无双：
“你，你什么意思？”
这话再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这话里充满了怀疑，充满了恐惧。
“我什么意思，姨娘听不懂吗？你倒是在这里拼死维护她。可她呢？陛下只稍稍一问，她就什么都说了。姨娘是没看见，你的月儿那是真会演。她跪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一个劲的说自己对王爷对我没有任何恶意，这一切定是姨娘你自作主张所为。”
吴氏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
就连那因为受刑而带上的伤痕上也没了血色，惨白惨白的，跟鬼一样吓人。
白无双盯着这张鬼一样的脸，依旧勾着浅淡的笑容。
“她还说，在家的时候，你就撺掇着她从我这里要好处，要不到，就诋毁我。说你整日在她耳边诋毁我。她怎么劝你都无济于事。
说你对我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所以这次才会像疯子一样不顾一切的对我和王爷下手。姨娘，你这么维护她，她说的话可跟你完全不一样啊。”
“不，不可能。”
吴氏拼命的摇头，双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明显。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那是她吗？”
白无双突然问了句。
刚刚还彷如一个失神疯妇的吴氏突然安静下来了。
她瞪着那双瘆人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无双。
蓦的，她大喊一声：
“不是。也不会是她。她不会这么干，也不会出卖我。白无双，是你，是你故意诓我。”
吴氏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扬起来指着白无双就喊。
她可真是不笨。
这种情况下，还能分辨出自己的心思。
白无双微笑的看着吴氏，她没说话，脸上的笑又一点点的收起。
许久，她才盯着吴氏那双浑浊的眼睛缓缓掀起唇角：
“不是你们，那是谁？姨娘，你可要搞清楚，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出来负责的。查不到真凶，那就只能到你为止了。你定了罪，白月也就完了。她招不招都没有什么要紧的。
她没有娘家，没有孩子，没有任何依靠，之前仗着陛下对她那点怜爱，在宫中又太过招摇，不知道多少人恨她恨的想让她死呢？
就算她没有因为谋害王爷的事受到牵连，这恩宠没了，你觉得她还能活多久？宫中那些手段，可比这堂上的刑具厉害多了。”
白无双的语速很慢，语气也很轻，没一个字符从她嘴里蹦出来都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