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浩白置身燃燃大火,身上如冰的寒气熄灭了周边的火苗,冰与火的对峙。
青依,青依,心中呼之而出的两个字,他抑制不了涅槃的想念。
他的青依竟与月蓝锦有了肌肤之亲,那他又算什么?
难道青依想让月蓝锦复辟北安国?
难道青依移情别恋于月蓝锦?
他的心田如压顶高山般沉闷,爱入骨髓,痛彻心扉,却恨不起,放不下。
他望着天空,浓浓黑烟,清晰的想起高台之上的情景,他的骄傲跌碎满地,他落荒而逃般的开拔离去,他怕舍不得走,他怕恨意和妒忌蒙蔽了双眼,他怕的太多,最终只是汇成一句,他怕伤了她。
原本充满希望的拥她入怀,锦灵宫却被毁,封后大典的偷天换日,他充满了恨意。妙手婆婆,名义上的姨母,却歹毒心肠,当年欲置于娘亲死地,如今又将仇恨转移到他的身上,桩桩恶毒的诡计,都与她有关,来日必当双倍返还。
他握着手中的青龙剑,仿佛回到初识的那年,挥动青龙,剑花如飞,荡气回肠,道道银光吞噬着浓浓的黑烟。
刀锋剑影中,正是伊人那曲云淡风轻的情寄慕浩白,心有念青依。
青依,你随月蓝锦走了吗?
青依,你还是我的青依吗?
慕浩白终于在一口鲜血涌出后,停下了手中的剑,眼前一片氤氲。
远处的苏兰楼,及时赶到,飞驰而下,将他抱起。
刚刚得到念青依送来的妙手婆婆的解药,信中讲过,此药月蓝锦和众多太医检查过,并无害处。
苏兰楼才知道念青依的苦心,他进入树林,面对满地狼藉,炭黑的一片,心生疼惜之情。
他深深感受着慕浩白强大的愤怒和无奈,爱恋与心痛。
他及时将那粒饱含着深情的药丸放入他口中。
慕浩白,念青依呼喊着从噩梦中惊醒,她梦到慕浩白站在熊熊大火中,对她微笑,逐渐被大火湮灭,她却怎么抓不到他。
慕浩白,念青依的泪如断线般沾满玉枕,满床的杜蘅清香,冲荡着她的灵魂深处,她紧紧拽着被角,在冰冷中,寻找着丝丝温暖。
“皇后,月皇和夜王已到了。”宫人备好热水,贴身侍候。
念青依微红的双眸再无清澈之风,她简略梳洗,未着粉黛,披着三千青丝,深呼着口气,轻挪玉步,缓缓下楼。
从今日起,她要守护这如画的江山,助慕浩白一臂之力。
月蓝锦与夜归正在对弈,早膳已备好。见念青依下楼,目光都转了上去。
“两位真是好兴致啊。”念青依仰着头,毫无羞旎娇态。
月蓝锦和夜归被阳光般的念青依感染,总觉得今日的她不同了,多了分成熟和稳重,少了分娇羞和柔弱。
月蓝锦更是痴迷的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的双眼,直通她的心房,想要在那里种下一颗爱恋的种子,想着那夜的美好,他的身子莫名的躁动。
“快用膳。”夜归催促。
月蓝锦拿出药丸,递与念青依:“与早膳一同食用,一月之后,必当正常。”
“谢谢。”念青依接过朱红的药丸,放入口中。
“青依,你病了?”夜归迟疑。
“身子柔弱罢了。”月蓝锦解释。
后殿内寂静无声,原来北安国是十五日临朝一次,遇到大事,才频繁上朝,如今大军西上,玄北对峙,大臣们也日夜劳作,信息源源不断的传来。
“青依,昨夜我接到玄国密报。”夜归神情沉重,“原来冷子逸早与妙手婆婆结盟,并将天一老人和妙手婆婆的血脉,囚在暗处,牵制妙手婆婆,妙手婆婆多年打探终于得知其下落,才匆匆离去,赶往玄国。”
“师傅有后了?”月蓝锦喜忧参半,喜的是师傅有后,忧的是清濯国本已绝嗣,如今出现的这人,便是最好的人选,只会更激起妙手婆婆的复国之心。
“绿眸可有音讯?”念青依非常想念昔日身边的姐妹。
夜归摇着头:“还未有音讯,估计是随子陌公子四处游荡经商。”
“四处游荡,多么自由和快意。”念青依突然感慨,“他们内斗最好,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月蓝锦,你对新政有何想法?”念青依问。
昨夜月蓝锦秉烛,此新政一推,必当造福百姓,更是打破了传统。
“此政关系重大,我月明国愿与北安国,一同推行。”月蓝锦坚定。
“好,那我们第一步便是科举取士,我们急需人才,只要选出可用之才,我们便可继续实施其他的新政,其实新政并不难,实行力度才是关键。”念青依兴奋的讲着。
“好,今日你我便写好告示,昭告天下。”月蓝锦点头。
念青依转向夜归:“解药送到了吗?可有何音讯?”
夜归拿出苏兰楼发来的密函递给念青依,念青依看罢,心力憔悴。
她将如千年雪山般清华的公子,生生逼成了地狱修罗。
她拿起笔,专心书写着,交给夜归:“发出吧。”
“好。”夜归不忍看到念青依伤痛。
月蓝锦的目光里满是疼爱与不甘,却只能静静守候。
“着手新政。”念青依背过身,后殿之内寂静无边。
“皇后娘娘,蓝姑娘向您请安了,在外面候着。”宫人弓着腰。
夜归面色晦暗:“青依,我去会一会她。”
“不,”念青依看着门外,“让她进来。”
念青依端坐在龙椅之上。
月蓝锦抬头,面带赞许,他的青依总是如此坚强。
虹儿卑微的低着头,来到龙案之前:“虹儿,拜见皇后娘娘。”柔弱的模样令人怜爱。
念青依没有言语,只是随意翻阅着月蓝锦起草的诏书,笔迹浑厚,刚则铁画。
月蓝锦和夜归分坐两旁,细细品着热茶,事不关己的做派。
虹儿心虚的抬起头,依旧跪着。
一盏茶后,念青依才徐徐抬起头:“蓝姑娘。”
“皇后娘娘。”
“蓝姑娘心智聪慧,本宫是让你记住,不论你抱着何种目的来到这里,既然已与吾皇共结连理,从此,吾皇才是你的天,你的全部,前尘往事休要再提,做好自己的本分,居住在龙泽殿内,后宫之内可随意行走,这后殿就不要来了,如若本宫发现你有逾越之举,害人之心,定严惩不贷。”
虹儿自行羞愧,其实那晚,她根本就是独守空房:“虹儿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下去吧。”念青依低头。
随着虹儿的离去,夜归哈哈大笑:“青依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月蓝锦暗藏深意:“青依,我不会让你如此为难。”
念青依愣住了,没有应答。
“我看过诏书,月、北两国联手发出去。”
这时,暗卫又送来密函,念青依的心才舒缓一些,慕浩白大军已赶往茂城,与父主汇合,决战尽在眼前。
想着慕浩白的奇谋布阵,苏兰楼的沉着稳重,兄弟齐心协力,必当解困冰陆谷。她也只能守在这后方,为他提供最有利的保障。
次日,新政推出,这方神奇的大地上,轩波四起,后世称寒窗新政。新政指出,不论出身高低,贫穷富贵,均可通过考试,层层选拔,入朝为官,第一次考试便再一月后举行,细则更是详细介绍了考试的规则制度等等,如第一次考试时间比较仓促,会分别分档录取,除了按照规定录用栋梁之才,还可以留下一些可造之才,录取备用。
一时间,乡野百姓,商贾贩夫都奔走相告,挑灯苦读,月、北两国读书的正风,刮满大地。
而士族大姓,却满不在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古以来,平头百姓怎能与士族大家抗衡,简直自不量力,都在观望取笑。
念青依日日着手备考一事,夜里细看着苏兰楼在冰陆谷发回的密函,目前,慕浩白大军已与乱军交战,双方死伤严重,还好,乱军退出茂城二十余里,胜利已经指日可待。
她终于可以舒缓口气,心疼却从未停止。
这些天,她始终没有接到慕浩白发来的只言片语。
午夜之时,她将寸寸思念化为字字伤心,讲述着每天朝廷之上的趣闻,新政实施的情况,不断地发往冰陆谷。
苏兰楼将念青依传来的密函转给慕浩白,慕浩白却将密函压于案底,从未看过,半月下来,已厚厚一摞,集落灰霾。
慕浩白平日休战,只是听着苏兰楼简略的提着北安国朝廷事宜,便回绝情崖中,不曾下山,他恢复着无情的神色,满身清冷,凤眸中蒙着云雾,让人不敢接近。
旁人都以为少主与少夫人起了争执,没有追问,很快,月、北两国的新政传入了冰陆谷内。以此同时,月、北两国也紧锣密鼓的布置新政,报名的寒门考生数不胜数,百年的制度被打破,一切重新开始。
大考前夕,念青依与月蓝锦、夜归闲步北城,街市中少了往日的人群熙攘,卖书行的生意火爆,就连卖货郎家的幼子都在席地读书。
“青依,此举甚好啊。”月蓝锦感慨。
“有利有弊,恰到好处罢了。”念青依得不到慕浩白的任何回应,心情郁闷。
“青依,后日便大考,你打算去哪里监察?”夜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