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浩白正在绝情崖底,通天的巨杉,飞舞的黄叶,都刺痛着他的心,他记起那年,他和她成了夫妻。
多年的筹划,连年的征战,他弄丢了上天恩赐的那份珍贵的馈赠,没有保护好他的青依。
他仰天长啸,震彻山谷,发泄着心中最脆弱的情绪。
水寒迟疑着,手中的密函如千斤重,不敢交到少主手中,他不知密函的内容,但少主有后的消息已传遍了冰陆谷的各个角落,谷主喜悦,已吩咐大军把酒言欢,同庆喜事,看来少夫人有喜了。
“少主,北安国密函。”慕浩白凤眸蒙着尘埃,丝毫未动,“念。”
水寒紧闭双唇:“请少主亲自看。”
慕浩白接过密函,一共两封,其中的一封已经开启,另一封的娟秀小字,刺痛着慕浩白的心。
慕浩白打开夜归发来的密函,讲诉着新政的推行情况,玄国的动静,慕浩白都未在意,他知道,论起治国,夜归和青依得心应手,但是最后一句,慕浩白的心再次翻起轩然大波,如千斤重石压在心头,窒息的压在胸口。
青依和蓝虹雪都有了他的骨肉?慕浩白盯着夜归重重书写的慕浩白三个字,他的眸光黯淡无光,强大的气息外露。
有愤怒,有疑虑,甚至还有些绝望,瞬间气息崩漏,漫天飞舞着黄叶,倾斜而出。
“少主。”水寒劝慰。
“蓝虹雪有孕在身。”慕浩白面带寒气。
“不是少夫人吗?”水寒不敢相信。
“她们都有孕了。”
“少主,我去杀了妙手婆婆。”水寒激动的拔出佩剑。
“妙手婆婆善于制毒,忠义王在他们手中。”慕浩白阻挡,“她的阴谋也不过如此,我们只能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水寒愤怒,少主为世人眼中的无情公子,纵横世间多年,何时受过如此委屈?
慕浩白猜透着水寒的心思:“我只怕委屈了你。”
“少主对我恩重如山,我愿誓死追随。”水寒跪地不起。
慕浩白渐渐散去庞大的气息,扶起水寒:“既然我们已走出一步,便依计行事。”
“可有绿眸的消息?”慕浩白突然问道,他怎能不知水寒的心思。
“近日他们应该到达北安国。”多年来,少主一直命他找寻绿眸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月前终于寻到,不过绿眸已为人妇,并生下孩童,孩子父亲更是身世神秘。
“雅歌在地牢里已经招认,我怀疑绿眸的夫家便是妙手婆婆当年失踪的那个孩子,冷子逸握在手中的把柄,一直是空的,这次文伯家灭门一事,与此事必有关联,妙手婆婆一直欲置我于死地,我便要让她尝尝痛心的滋味,她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亲生儿子罢了。”慕浩白握紧拳头。
水寒同样愤慨,不知绿眸过的如何?当年被那贼人掠去,如今已生下孩童,再次回到乱世,她能如以前一样吗?
“吩咐大军,明日一早迎敌,必当一举歼灭所有匪军。”慕浩白目带火光。伴着水寒的离去,无情崖底,又现凄凉,毫无生气。
慕浩白的心再次充满着悲伤和沉痛,他的青依有孕了,夜归写的慕浩白三个字,他怎能不知里面的艰辛,他在告诉他,青依的孩子是他的。
但是青依在封后前夕,他并未与她同房,孩儿怎能是他的?想到他心爱的青依与月蓝锦……
他的心跌进低谷。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假象,都是他欺骗自己的把戏,只要提及血淋淋的事实,他便抑制不住情绪,如今青依腹中竟有了孩子,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难道夜归的意思是让他认下月蓝锦的孩子,他自嘲的大笑,即使他愿意认下,月蓝锦又怎能放手亲生骨肉。
而有了这个孩子,青依怎能与月蓝锦撇清关系,恐这一生,都会纠缠不清。
那他呢?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也再无可能,他和青依情缘已彻底断绝。
天意吗?他与青依成亲多年,青依却从未有孕,和月蓝锦仅仅一夜,便结下珠胎。
他冲破身上的脉络,灵气发疯般上涌,一声巨响,三十丈高的巨杉轰然倒地,飓风肆虐,将所有的一切卷起。
慕浩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密封的书信被风刮走,仿佛心被剜空,他的身子愈来愈冷,终于万般的情绪与不忍袭来,青依两字在身内冲破一切束缚,跃到口中,青依,我的青依,他死死抓住空中盘旋的那封密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护在胸前。
娟秀的古体刺痛的映入眼帘,那是青依亲笔写下的慕浩白亲启。
他颤抖地握在手心,如传世珍宝一样,细细的抚摸着。
青依的信函每日一封,准时随密函一同送来,他都没有看,他不忍看,他怕信函里面都是她的指责和哭诉,他怕里面都是她痛下的分离,他怕失去她。
在僵持的痛苦中,他更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爱她已深入骨髓。
冰陆谷内杯盏交错,苏兰楼紧锁眉头,忽而寒风闪过,慕浩白浑身杀气进入大殿。
“双喜临门,真是大喜啊。”冰陆谷谷主并不知晓详情,依然洋洋得意。
“大敌当前,今晚还是早些散了。”慕浩白冷冰冰的看着四周。
“也罢,薄酒一杯,愿我的好男儿,旗开得胜。”冰陆谷谷主识趣的举起酒杯,他知道,他这个儿子任何人也惹不起,当年青依公主失踪,他想尽办法送美女过去,惹得他暴怒,如今他竟然宠信旁人,青依与蓝虹雪同时有孕,想必其中必有蹊跷。
慕浩白看着苏兰楼:“明日大战,我要与你商议战事。”
凉风习习,慕浩白与苏兰楼漫步在冰陆谷的山林中。
“慕浩白,可曾记得当年。”苏兰楼打破寂静。
慕浩白的思绪回到月明国公主府中,冷子逸绞杀他,青依拼命相护,后得苏兰楼及时赶到,送他回到冰陆谷。
他的凤眸驱散着雾霾,透露着爱意的光芒,但她已身怀月蓝锦的骨肉,他还有资格吗?
苏兰楼盯着他:“如今大局未定,一切定论都为之过早,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力挽狂澜,而不是随波逐流。路在脚下,只要有希望,就能越走越宽阔。”他坚信,慕浩白与青依,月蓝锦三人之间的纠葛,随着时局的变动,一切皆有可能。
谁也不会放弃,但他仍希望慕浩白与青依幸福,执手到老。
两人静静看着天边,初升的红日折射出微弱的光芒,驱散着浓浓的黑暗。
今日这片大地上的寒门学子将一展宏图,慕浩白的大军也会扫平匪军,一切的一切都将会重新开始,都将是新的开端。
历史的车轮将加速滚动,为泱泱文明留下辉煌的一笔。
旭日东升,慕浩白意气风华的安坐马前,苏兰楼风度翩翩侧坐一旁,战旗上耀眼的北字闪着金黄的光芒,威严的震慑匪军。
对方马上坐的一草莽汉子,前来阵前怒骂:“无情小儿,速速交来传国玉玺。否则今日便是冰陆谷葬身之日。”
慕浩白没有在意,举手间,松针飞出,莽汉坠马而亡,慕浩白面不改色:“出盾。”他的一声令下,全军上下摆出一面银光闪闪的盾牌,如镜子一般,闪着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惊得匪军的坐骑,肆意奔跑,敌军阵中,顿时乱作一团。
苏兰楼轻摇折扇,军令如山,利箭如雨、如潮般射来,匪军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慕浩白与苏兰楼相视而笑,胜利已成定局,对待无赖小人,雕虫小技即可,不必摆阵设局兴师动众。
“不要乱,不要乱。”匪军领头的一老者,嘶哑着喊道,
慕浩白轻点双脚,踩着箭雨,飞到老者马后,手握青龙剑,直挑其发簪。老者披头散发,吓得一身冷汗:“饶命啊。”
“是谁在背后支持、教唆你们的。”慕浩白手中的青龙剑指着对方的咽喉。
“是,是有人告诉我们传国玉玺在冰陆谷的消息,玄皇暗中鼎力协助,我等才决心讨伐冰陆谷的,没有玄皇,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来犯啊。”老者明白,几日前发到玄国的信函已一直未有消息传来,看来玄皇已放弃他们,如今他们的命握在慕浩白的手中。
“马上退兵,昭告天下,尔等是中了玄皇奸计。”慕浩白威胁,他要主动出击,兵犯玄国,必须有个正当的理由,冷子逸陷害冰陆谷,挑拨离间众人,便是最好的理由。
“老朽糊涂了,手下留情啊。”老者哭诉。
慕浩白舞动青龙剑,灵气外泄,天空中龙形飞动,苏兰楼见到约定的信号,立即下令停止射箭。
战场上,血流成河,耀眼的日光下,银甲身姿,挺拔卓越,慕浩白望着北安国方向,青依,你可好?如若我的放手,能令你释怀,我愿放弃所有,默默守候终老。
念青依清晨起的很早,刚刚下楼便迎来了夜归和月蓝锦。
“青依,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密封的考题由无衣卫保管,我们便去北城最大的考区--毓杏坛。”夜归兴致冲冲。
“好。”念青依满心期待,她比谁都更清楚,人才都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
月蓝锦看着神采飞扬的她,陷入爱慕,那般自信、灵秀,让他一生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