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左手都抱着重新拾起来的菜,右手被风吟扶着。
风吟右手提着那包装好的油纸,一边搀扶着老妪,向她指的那条路走去。
“姨娘,这油纸里包的是什么啊?”风吟着实好奇,又提着它凑近鼻尖嗅了嗅,香气扑鼻。
老妪不由得觉得好笑,打趣的告诉风吟,“这个啊?就是有名的荷酥!我刚去了店里买来的,这荷酥啊,刚做好的时候香气扑鼻的,整个店里都是那香味儿。”如此绘声绘色,倒是勾引得风吟咽了口唾沫。
老妪看见她这样可爱模样,不由得又笑了笑。
风吟打量着油纸,又望着笑自己的老妪,“姨娘爱吃这个么?”
老妪摆了摆头,“我哪儿有银子买这个吃啊,这小小的几块儿点心,那价钱可是奇高的,”
“要多少银两?”风吟不解。
“这么跟你说吧,东市今日我买三根萝卜的价钱,才够买上两块儿荷酥。你小脑瓜掂量掂量?”老妪笑着回答风吟。
“你也别一直叫我姨娘,啊!叫我赵姨就好。”
“好嘞赵姨!不过这点心可真贵,你买来谁吃呢?”一边走着,一边发问。
赵姨也慢慢的走着。
也不嫌风吟言语太多,耐心的回复着她,“这个啊,我们三少爷爱吃。每隔几天啊,就得吃上一点儿。”
“这么说……赵姨是府上的人么?”
“邕都周府知道吗?我便在那里伺候老爷夫人。如今算来都有十余载了呢!”赵姨一脸骄傲的说着。
“你呢女娃?你家在哪儿?”
风吟停下脚步,低着头,良久不说话。
老妪蹙着眉头,想着兴许是自己戳着这女娃的伤心事儿了。
“这…好女娃,怎么了啊?莫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我这……”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风吟摇了摇头,小声地抽泣了一会儿。
抬起头,带着哭腔说,“赵姨别自责,我只是想我的爹娘罢了……”又卷起袖子擦拭了自己的眼泪。
赵姨心疼得打紧,又问道,“你爹娘现在何处啊?”伸手又把她掉落的眼泪拭去,又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家乡里发了洪水,爹爹娘亲都死在了洪灾,只剩下我一个人……本想着…来邕都城投靠我的远方表哥,谁知道……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又轻声的抽泣起来。
“谁知道表哥家也搬去了别的地方,我来了却没找到,已经在城里呆了两天了”。
赵姨听着,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这小小女娃孤身一人来到邕都城,又没有亲戚可以投靠,“唉苦命的娃,你这两天,可住的哪里啊?吃的什么啊?”
“没找到表哥家,我便在那巷子遮雨处住了两天,今儿个听见赵姨摔了,我在那儿听见了,才过来的”风吟不断的抽泣着,眼里泪花闪闪的,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不已。
赵姨啧啧嘴,摇着头,满眼心疼的看着风吟。
赵姨的脚伤了,即使风吟扶着她,腿脚也走的极慢。
天色已晚。
送她回来的路程并不能说远,只是路上闲谈的时辰太久,许是耽误了脚上的功夫。
“就在前面了,你能看见的墨色围墙那府邸便是了。”
赵姨面露喜色的说到,“好女娃再扶着我走近些,能看到府里的下人们就好了!”
风吟应声说是,就搀扶着赵姨走向府邸。
猜的果然不错,好歹是一座府邸。
风吟心里想着,自己的猜测还好并没有错,猫着脑袋又看了看前方的府邸。
墨色围墙一直延伸到眼睛能看到的最末端。
墙内还有一些冒出头的竹子,再往前十步左右,就看清了府邸的门,大大的匾额上写着“周府”二字。
正门之下又有两个门丁左右埋头站着。
正门口左右两侧有两座石头雕刻而成的石狮子。仿佛是静止的真狮子在捍卫着府邸。
“赵姨……这,是这儿嘛?”风吟问道。
赵姨笑着说,“是这儿没错了,周府府邸,这邕都城啊,谁不知道我家老爷的名声啊?!”又看了看四处张望的风吟。
“风吟啊,你随我走偏门进去可好?我这身子骨啊刚刚受了伤,一个老妮子又走不动。”
风吟轻轻咧嘴笑了笑,露出了好看的梨窝,“那是自然,得把赵姨送回去啊!”
偏门就在正门右侧几十步的距离,一个小小的黑木门与正门不同处是一直紧闭着。
赵姨拍了拍木门,等待了片刻。
木门内传来一个稚童的声音,“门外是谁?”
赵姨提了提嗓子说到,“长安么?我是赵姨啊!快给我开开门啊!”
与此同时,随着吱呀的一声木门缓缓的打开了。
门内探出个脑袋,是一个约莫和风吟差不多年岁的男孩。
那男孩的眼睛生的极为好看,仿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男孩看见了赵姨,又把门缝开的更大了些。
让风吟与赵姨两人探进了身子,待二人进门之后,他又极快的把木门给合上了。
“赵姨今日回来的晚了些”男孩看着赵姨,嘟着嘴咕囔着说到“这人又是谁?从未见过。”
他看着风吟,眨了眨眼睛,又从头到脚看了一次,是第一次见这女孩,确认无误。
赵姨啧了啧嘴,把手里怀抱的菜和风吟手里的油纸包好的点心递给了那个男孩。
“长安啊,我今天摔了一跤受了伤,这个女娃是送我回府上的。你把东西都放膳堂里去,听见了没?”
长安点了点头,接过了所有物件儿,转身去了膳堂。
风吟扶着赵姨坐在了一旁的木凳子上。
自己也坐在了一旁,眼睛四处打望着周遭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膳堂往后的一处门,四下一些空地里还有些青菜。若只是后院,那也太宽阔了些,风吟第一次看见府邸内的些许陈设,却也惊讶到了自己。
良久,风吟收回了目光,看向赵姨,却发现赵姨此时正在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风吟垂下了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赵姨笑着说,“风吟啊,多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了啊,不然我可能还在那巷子里坐着呢!”疼爱的望着风吟,又拉过她的手撰在手里面。“风吟啊,投奔你的表哥出路没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
风吟泯着嘴,抬头看着她,轻声的说到,“我也不知,爹爹娘亲走了,我便不知道去哪儿……”又是眼睛一红,低下了头,小声地抽泣。
“那……若是赵姨想留你在周府当丫鬟,你可愿意啊?”
赵姨是打心底里喜欢风吟,又觉她身世可怜,这样一个年岁的女娃,怕是今天出了这个府门,明天就得饿死在哪条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