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宸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太医说,是癔症。”
癔症?!
怎么会是癔症?
“是否是因为她说自己不是南泠?”我急切的问,“我想她只是想证明自己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吧。”
得了癔症的人通常会丧失记忆、思想、身份、情感、感觉、知觉、行为以及身体控制。
但我认为南泠应该并非癔症,而是灵魂穿越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还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才会让旁人觉得她得了癔症。
“并非如此,”宋亦宸皱眉道:“她那时更像是时刻处在极大恐惧之中,也忘了跟多事情,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也忘了朕。”
宋亦宸短短解释了几句,神色有些哀伤。
这症状听起来倒像是癔症了,可是南泠怎么会得癔症呢?
现代医学把癔症称为分离性障碍,是一类由精神因素:如生活事件、内心冲突、情绪激动、暗示和自我暗示,从而作用于患者的精神障碍。
我还想再问几句,可宋亦宸却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让我很是无语。
感谢我寻找南泠穿越真相的是他,我找到线索后不愿意多说的也是他,这人是不是也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气呼呼的回到偏殿,才突然发现阿柳自我从宋亦宸寝殿出来就不见了踪迹,我只当她是去上茅厕了,没想到就这么过了午时她都没有回来。
虽然一开始怀疑她是夏侯贵妃派来监视我的,但相处过一段时间,发现她好像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甚至性子还有些单纯。
此刻她不见踪迹,我到底有些心急,就叫金玉出去寻了她,我在房里边想南泠的事情,边等她回来。
我这一等,没等到金玉带着她回来,却等到了一个面生的小姑娘,说她叫魏宁,自称是皇上指派过来的人,以后由她来照顾我的起居。
我看着魏宁就想起宋亦宸不识好歹的臭脸,没好气的告诉她:“你回去告诉皇上,我的起居有人照顾了,不用再指派人。”
魏宁不愧是宋亦宸的人,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淡漠样子,“陛下的旨意,还望姑娘不要与奴婢为难。”
看来她是个唯皇帝主义者,我决定暂时不与她计较。
就在这时,金玉苦着脸进来了,我往她身后看了看,没有发现阿柳。
我心里一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问的:“阿柳呢?没找到吗?”
金玉一张脸上全然写着苦闷:“回姑娘,奴婢去问了陛下那边的小太监,他们说您今早在陛下殿里的时候,阿柳姐姐奉姑娘的命令进去给您送糕点,没过多久就哭着出来了,然后陛下就命人把阿柳姐姐送回夏侯贵妃那里了。”
我有些不太明白:“什么叫阿柳奉我的命令进去给我送糕点啊?”
金玉道:“是辰时三刻的时候,阿柳回来了一趟,说姑娘想吃糖糕,叫小厨房赶紧做好送过去。”
“可是我并没有跟她说过要吃糖糕啊!”拜托我跟宋亦宸在里面聊那种事情怎么会想吃糖糕啊。
金玉疑惑道:“那这么说是阿柳姐姐自作主张?”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了借送糖糕的由头去看宋亦宸一眼吗?
就这么一眼,等宋亦宸出来不就可以看到了,值得她回趟偏殿再跑回去送糕点?
她还哭着跑了出来,说明宋亦宸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她伤心了,可是宋亦宸居然还把她送回夏侯贵妃那里,还指派了别人给我。
可这种事情宋亦宸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宋亦宸见我回去没过多久就折返了回来,看了一眼我身后跟着的魏宁,问道:“有事?”
我道:“阿柳怎么回事?”
宋亦宸正在看折子,头都没抬地道:“朕将她送了回去。”
我看了魏宁一眼,她眉眼淡淡的,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我道:“这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宋亦宸抬头看了我一眼:“朕倒还想问你,你明知道她心思不正,还将她留在身边?”
好啊,这倒成我的错了。
“可她是夏侯贵妃的人,我能就这么把她送回去吗?再说她一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我反驳他。
宋亦宸挑了挑眉,“你想要个名分?”
“想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脸有些发红,没想到宋亦宸居然想岔到这了。
自恋狂……
搞不好还真的开启宫斗副本了,谁想要有名分啊。
宋亦宸冷笑一声:“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回去歇着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我看着他重新低下头看折子,只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他把阿柳送回夏侯贵妃那里去。
“可是你若将她送回去,她一定会被夏侯贵妃为难的。”
“有这个闲心还还不如去想想你该想的事情。”
宋亦宸语气一点都不客气,他真的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发现密室里的秘密。
也许在他看来,我为阿柳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特意找他一趟,是很可笑的。
我懒得再同他多说,转身出了龙吟殿。
回到偏殿之后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当初夏侯贵妃把她送到这里,难道真的仅仅的为了照顾我吗?
难道她不知道阿柳对宋亦宸有所想法吗,如果她知道,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对宋亦宸有所想法的宫女离宋亦宸更近一点呢。
话又说回来,就算她对宋亦宸有所觊觎,又怎么可能在知道我就在房里的时候用送糕点的方式去刻意接近宋亦宸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值得宋亦宸亲自下令把她送了回去。
魏宁看着我皱眉思索,突然出声道:“姑娘对陛下说话似乎有些不客气?”
我看向她:“怎么就不客气了。”
实话讲我已经对他很客气了,这种臭屁的小孩,对人忽冷忽热的性子,要是放在以前我能一拳打十个。
魏宁道:“姑娘心里明白,陛下是九五至尊,姑娘同他说话还是注意分寸的好,免得落人口舌。”
敢情这是看不下去我对宋亦宸直来直去,就来教训我了。
宋亦宸这是自己不好意思说,故意拿她来给我添堵吧。
我微微一笑道:“魏宁姑姑,我一向如此,你若是看不下去,自己去找陛下就是。”
魏宁十分敷衍的行了礼,“姑娘严重了,奴只是提醒姑娘一句,莫要恃宠而骄,毕竟姑娘还不是真的娘娘。”
好一个莫要恃宠而骄,她真的是宋亦宸的人吗,这种作风怎么看,都像是太后培养出来的人。
“我很好奇魏宁姑姑,效忠的是太后还是陛下呢?”
魏宁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眼里有些不解,但到底还是回答了:“奴婢是陛下的人,自然效忠于陛下。”
我点点头,甚是得意的道:“那你不用再提醒我了,你的陛下允许我恃宠而骄。”
“姑娘——呜呜呜姑娘——”
“出事了姑娘呜呜呜——”
金玉和小曼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我立马心里咯噔一声,迅速起身看向门口。
两人都是泪痕遍布,面色如土,身子打着哆嗦,边哭边向我跑来。
我皱眉道:“怎么了?”
金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阿柳姐姐……阿柳姐姐她……呜呜呜姑娘你救救她……”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阿柳果然出事了。
我边着急边安慰,“别哭别哭,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小曼擦了一把眼泪道:“奴婢和金玉碰到了夏侯贵妃宫里的姐姐,她们说,阿柳回去了以后夏侯贵妃震怒,罚了阿柳。”
金玉哭得更厉害了,“杖邢啊姑娘……呜呜呜,九十下脊杖,贵妃这是要阿柳的命啊呜呜呜呜……”
我头皮发麻,脊杖打的是后背,只要二十下就足够损坏脊椎内出血。
九十下……阿柳究竟做了什么,夏侯贵妃非要她死不可。
小曼道:“姑娘快想想办法吧,从前贵妃从来不曾这般狠心过,想必除了姑娘,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魏宁冷冷的看了小曼一眼:“小曼姑娘,慎言。”
我没有理魏宁,感觉头脑有些发痛,皱着眉对小曼和金玉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刑的?”
小曼道:“应有了半刻钟,奴婢们刚听到消息就跑来找了姑娘。”
我道:“都半刻钟了,眼下找陛下也来不及了,你俩现在就带我去夏侯贵妃宫里,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金玉和小曼马上抽抽搭搭的点了头,我继续对魏宁道:“你留在这里。”
魏宁皱着眉头道,“我劝姑娘还是不要为了一个宫女触怒夏侯贵妃。”
我道:“不用你管。”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魏宁却扯住我的衣袖,一步跨到我前面拦住我的去路:“陛下命我照顾姑娘,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我被她不痛不痒的样子气的头痛,狠狠挣开她的手,朝她吼道:“你他妈放开我,我要是再不去,阿柳就要死在那里了。”
魏宁看着我疾步快走的背影,出声道:“姑娘,她只是个奴才!”
我突然停住脚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我回头冷冷的对魏宁道:“魏宁,你也只是个奴才,可如今若要死的人是你,我一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