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去夜神的新宫殿里寻他,起澜宫极其气派,坐落在东方层层宫殿的最里端,风水极佳。
九重天繁花似锦,莹花开得热烈,飘飘摇摇的在湛蓝清亮的空中盘旋缠绕。
乱花迷眼,后方的宫殿隐隐约约露出一角,青蓝色的莹花色彩流转,竟比得上朱玉翡翠玲珑般流光溢彩。
实在是一幅好风景。
沐晨去时,夜神正伏案疾书,解决着一堆头疼的琐事。恍一抬头,便看到她自青蓝花雨中漫步,莹花簌簌,落在她素色的衣裙上,如同缀了一串流淌着的纹绣。
十分养眼。
他因为坑了天帝最宝贝的宫殿,被他记恨上,日日寻着许多由头给他安排无数案牍简书,他没日没夜地操劳,也顾不上旁的。想来,竟有月余未见过她。
“染竹,我今晚去凡间学习学习灵修,你要与我同去进学吗?”
夜神运笔的动作一滞,浓墨便滴落在雪白的文书上。
夜神不同于沐晨,对灵修一事是个半吊子,说懂也略懂,说不懂也确实并不懂。
他于此中个别,明白得紧。
夜神蜷着手,靠近嘴唇咳嗽了一声,他脸红竟然微不可察地红了起来,“你,你是如何知晓灵修一事的?”
“自然是师父同我讲的。”
“陵华?!”夜神猛的抬起头,攥住了她的皓腕,声音里透露着慌乱及莫名的悔意,“他,他还同你讲什么了?”
沐晨冷不防被他攥着,险些磕在案台边,她皱眉不悦道,“染竹,你怎么如此粗鲁。你先放开我,你攥得我疼。”
夜神顺势站起身来,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沐晨措不及防,脑袋磕上他的胸膛。
“嘶!”她揉了揉额头,“你怎么了?”她突然恍然大悟,想起了夜神曾经同她告过白。如今他又知晓师父也心悦她,估摸着是心下不爽,于是吃醋了。
千年铁树不开花,一开便是两朵最娇艳的。
八荒头两位绝色都心悦她,传出去可能会被一群丧心病狂的女神仙揍死。
她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用力推开了夜神。
她虽然是个女流氓,可也是个洁身自好,爱惜自己小命的女流氓。
如今她与师父两情相悦,想于此,她不由得低下了头,使劲拍了拍变红的脸颊,唇角勾起抑制不住的笑意。
既然如今她与师父两情相悦,自然是不能再钓着夜神的,她清了清嗓子,对上他有些落寞的眼神,“染竹,我如今既与师父两情相悦,便偿还不了你的情。你便放下我吧,八荒如此广阔,再去寻个顶顶好的女神仙,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夜神抿了抿嘴唇,他沉声问她,“这个月,你是否同陵华在一处?”
这个月?原来,她仅仅只离开了月余吗。好像真过了几万年的光阴。
她来了兴致,兴高采烈地为夜神讲着她的诛妖奇遇。
夜神不顾案牍上堆得满满的文卷,只席地坐下来,细细侧耳倾听着,似乎要补回一月里对她的空白的记忆。
他们不过数日未见而已,如今沐晨便真正喜欢了陵华。他也同她朝夕相处过月余,怎么便没有喜欢他呢?夜神心里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百年前如此,如今亦是。
他无论多么努力,似乎也只能做他们爱情里的一段插曲,日后想起来的微不足道的过客。
或许曾经波澜壮阔,可是路人仍是路人,插曲也变不成主旋律。
过往的种种堆积在心里,一幕一幕地闪现。
他眼角有些酸涩,心脏收缩得让他喘不过气。他其实并不勇敢,于她的爱情上只愿意一味退缩。
努力过了,不是没有期待,可是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无缘就是无缘,不是努力就会有的。
缘分这个东西不讲道理,不分先后,也不问缘由。
他从前不信,如今却有些颓然折服。
夜神性子高傲又毒舌,他不愿自己如此没有出息。
至少在她面前,不能。
他已经放弃过一次,可是放弃带给他的不是放下,而是愈渐泥足深陷,求仁不得仁。
他亲眼目睹了百年前她是如何撕心裂肺,却只顾自己神伤痛苦,未曾挽救她脱离苦海。
他虽不大认同当年陵华的做法,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有些窃喜的。
一切都拨盘重来,她走在悬崖峭壁边,他这一次便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又一次掉进深渊万丈。
他无比后悔自己没有顾及她的短短一月时间。
夜神确定了自己的心思,眉眼温柔地瞧她活泼可爱的样子,脸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教人甜到心里。
他定了心,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沐晨,我心悦你是我的事,你们二人既未成婚,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同他抢人。”他顿了顿,眼神很是认真,“即便你们成婚了,也是可以和离的。”
沐晨瞠目结舌。
她好久没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