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你知道多少?”
沐晨捏着大拇指与食指,抬到眯着的眼睛边,“只一丢丢而已。”
夜神恍然大悟,“难怪。”他板起脸来,“以后不要同旁人说起……咳咳,说起灵修了。”
“为何?我觉得十分有趣。”
“你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夜神意味深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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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山清冷,沐晨日日往后山跑,后山有一片枫树林。
暮秋时候大片大片火红色的海洋,清风拂过划起一阵阵波浪。
她很喜欢那里,那里让她感觉十分亲切。就像清黎天后带给她的若有若无的感觉。
沐晨躺在树干上小憩,恰好她今日穿了一袭火红色的衣袍,同枫叶交融,遮住了她的身影。
陵华帝君如冰雪般,行走在炽烈的枫林,他面色淡淡,带着一丝憔悴。
他未曾看到她。
沐晨睁眼转头却瞧见了一幅美景,她一时愣住。
极致的冷和极致的烈。交缠出绝美的画卷。枫叶飘悠,铺于阡陌;陵华如同冰山,肃冷了天地。
沐晨看到陵华走到一处空旷地方,挥了挥衣袖,解了禁制。
一座小房子便隐隐出现,掩隐在枫林深处,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她有些吃惊,探头瞧了瞧,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在尧山待了如此多年,她竟不晓得此处有一个禁地。
她有些好奇,利落翻身,身上的枫叶便甩落开来。
她偷偷摸摸地尾随了上去。
然而那处空空荡荡的,师父设了禁,她看不出来。
沐晨伸手,仔细探向半空中,果然摸到一处透明的边界。
她正欲再试探试探,那边界却陡然变得凌厉,化气为刀便向她俯冲过来。
沐晨警觉,猛然跳出边界之外。
师父便出现了,他抬手化解了边界又一波杀气腾腾的进攻。
他脸色微愠,罕见的蹩起了眉毛,声音有些显而易见的慌乱,“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沐晨自知理亏,低下了头默默不言,她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师父从未如此对待过她。
即便是她淘气,把他辛辛苦苦养了几百年的灵草拔了下酒菜,他也没责罚过她一句,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
被娇惯过的人真是受不得一点委屈啊,即使是他简单的一句质问,她都觉得满心酸涩,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或许是陵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疾言厉色,他沉默了一瞬,“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此处。”
沐晨咬了咬唇角,使了个法术径自飞到了九重天。
她有些委屈落寞,在天界漫无目的地走着。天界景色一向八荒闻名,她却没有心思观赏。
芳华宫
她总是喜欢难过的时候遛到此处。
她喜欢那些永远热烈刺目的凤凰花,就像她喜欢那个永远捉摸不透的人。
有时候陵华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总是在无意识回眸间,看到他裹挟着悲哀思恋的眼神,那眼神入了世俗红尘,就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可她却知道,他只是在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一个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
自恶魔深渊回来后,有一次她自睡梦中惊醒,发现陵华就那么坐在她床边,她惊得险些叫出声,陵华却突然紧紧抱着她,力道千钧,勒得她喘不过气,好似在惧怕着什么。
那个时候他不许她看他的脸。
她以前从未想过,他一个尊神,八荒最崇高的神仙,竟也会害怕。
只是可惜,让他惊惧的人,从来不是她。
她敛眸轻笑,按下了心里的压抑。
她其实都知道,只是她不愿意说。
有些话是说不得的,说即是错,说即是劫;
还不如日日装傻,骗得一时安宁。说不定骗着骗着,就骗过了自己。
清黎蹲了下来,每次她忍不住的时候,便会往这里跑。清黎总是及时出现在她眼前,她是那么温柔,如沐春风的美。
沐晨抬手挡住了眼睛,轻笑道,“每次你都那么准时,我前脚进来你后脚便会跟过来。如此积极,莫不是怕我偷了你宫里的天灵地宝吧。”
清黎同她一起躺在树下,入目一片鲜艳,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凤凰花勾人的馥郁。
“你心里难受便莫与我调笑,不在这里发泄,你难道要憋在自己心里吗?”耳旁她的声音清丽,恍然与沐晨记忆中的声音重叠。
记忆里的女子也有如此声线,脸颊却是模糊不清。
“你心里难受便莫强颜欢笑,不与阿姊发泄,你是要憋在心里难过吗?”
她有些头痛,闭上了眼睛。
每次回忆起从前,脑袋里便会如针扎般刺痛。
倒像是强行遗忘了过去。
并且永远不愿再回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