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浅眼里不断的淌下泪水,止也止不住。
可是她声音再凄厉也改变不了事实,就像她如此微弱,根本不敌那个白衣的谪仙一般的恶魔一根手指……
母亲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她五脏俱焚,面色如土,睫毛微微颤抖着,她身上破败不堪,如同被遗弃的布娃娃。
她气息虚弱,沾满鲜血灰尘的手紧紧抓住她,色厉内荏道,“快走!!”
她咬了咬下唇,倔强地摇了摇头,眼睛哭得红肿,“我不!”
母亲又猛吐了一口鲜血,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她一把,她眼里流出泪,“走啊!”
清浅哭着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为她渡着真气,“母亲!我不走!要死我们一家人一起死!”
母亲缓了许久,嘴角嗫嚅着,她慌忙凑到她嘴边,“凤凰涅槃……救全族人……希望还掌握在你手里……你走!”
清浅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她咽了口口水,颤声道,“好。”
凤凰花靡丽绽放,飘然落在她肩头,清浅轻轻地放下母亲,转身,义无反顾地飞向天边。
“都杀了吧,一个不留……”他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清淡,没有一丝起伏。
她听到身后“噗嗤”一声利剑入肉的声音,她眼眶盈满泪水,她知道,那是母亲为她在拖延时间,她狠狠抹了一把脸,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紧紧捏住手,狠了心,只是头也不回的逃跑。
只要有她在……只要她活着……她才能救族人……才能救活父亲母亲……
她还有希望……
世界下了一场雨,冲刷的血迹干干净净的,只是,那埋在深土里的罪孽,真的洗的掉吗?
凤凰林原晃过两个追逐的身影。
**
两百年后
某处,隐秘山洞
清浅掏空毕生法术,又一次画了一个聚灵阵法。
她手指颤颤巍巍的,咬紧了牙关。
聚灵阵法以凤凰族人鲜血为引,逆天涅槃,可以救回早已身归混沌的人。
这是凤凰一族的秘辛,二十几万年前,凤凰一族正是因为此等法术,才得以在洪荒雷劫里存活下来,成为八荒唯一一支凤凰神族血脉。
她在山洞里画了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逐渐显露出金色,随后变得鲜红,如烈焰般吞噬着一切……
她眼里隐隐紧张,死死扣着自己的指头。清浅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紧了双眼。
两百年间,她不吃不喝地修炼,曾试过此阵法三十三遍,然而,每次都是失败……
她以为是她法术修炼不够,于是在耐心修炼七十年后,又一次尝试着启动阵法。
阵法幽幽运转,脚下星芒闪烁,她黑眸里泛着血丝,紧紧盯着阵法。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法阵失去了光芒……
她眼里希望的光芒也渐渐消失泯灭,如同失神一般,她踉踉跄跄的坐在地上。
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她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不停地耸动。
为什么……
为什么又失败了啊……
怎么可能呢,法阵明明启动了,为什么会没有父亲母亲和族人的神魂呢?
她咬开自己的手指,不信邪一般,又试了好几遍……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清浅无力地垂下手,失血过多,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不清楚周遭,山洞里的一切都在旋转跳跃着……然后是一片白茫茫的……
她累得晕倒在地上。
陵华帝君轻易不出尧山,一出尧山,他准能捡回一样东西。
从前是一株花,一棵草……今次这回有趣,他捡回来一个女子。
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他今日闲来无事,难得有兴致出门,半路上突然便看到了她,她彼时正晕着,在草丛里十分显眼,他当时也不知怎么善心一发,便捡了回来。
他看了看里屋,帘幕无重数,遮得她的身影影影绰绰的看不大真切。
床上的女孩子无意识嘤咛了一声,他放下茶盏,慢悠悠地坐到她床边。
这女孩子生得一副好样貌,虽比不得八荒绝色,却也是可圈可点的。
她眼睫微颤,看起来似乎要醒了。
陵华等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她睁眼,心下好笑,他升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于是伸出魔爪,捏住了那女子秀挺的鼻尖。
他心里默念着,3,2,1……
那女子果然蹩起秀眉,脸色很快涨得通红,眼睫毛颤抖得更剧烈了,猛的睁开了迷雾蒙蒙的眼睛。
他放下了手,转头望向窗外,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清浅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自己出不上气,她憋得不行,挣扎着睁眼,入目却是纯白色的帘幕。
这不是她的洞里!
她立马警觉起来,转头看也不看,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翻在床上,她压着他。
陵华第一次做这样的损事难免有些心虚,正尴尬着,便一个不察,天旋地转,然后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孩子压了。
清浅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便僵了,她生怕自己被发现,于是慌忙捂住了他的眼睛。
她心里升腾起滔天的恨意,眼神死死锁着他,好像要把他凌迟处死。
她死死压抑着自己动手的冲动,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
她实力远不及他,若是贸然动手,定然只有死一个下场。
如果她死了,还如何救回他们,如何报屠族之仇?!
现下想来,他应没有认出她,不然怎么可能捡她回来。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用秘术隐匿了所有东西,他就是开了狗天眼也认不出她来。
现下,已进虎穴,先把他支出去再考虑一下对策,才是理智的选择。
思想碰撞不过刹那,她便听到身下的人说话,声音冰凉,“姑娘。”
她死咬着牙跳到了床下。
按下自己心底滔天的恨意。
他这个人危险得很,她绝不能露出一丝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