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陵华的声音干涩哑然得厉害，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死死克制着什么。
“小晨，”他缓了缓，又开口，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就要带着她跌进去，“睡吧。”
他隐忍着开口，抓着她手腕的右手终于缓缓放开了禁锢。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起身，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沐晨只觉得今夜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室清辉。
她抱着双膝，把头埋在臂弯里，静静地坐了会儿。
然后起身，站到了窗边。
陵华新为她收拾的院子很大，景致也好。他说之前的院子太小了，某日一声不吭便给她换了个住处。
此处观景倒也极佳，天色将明，东方白得暗淡，有些灰蒙蒙地，像是覆了一层脏兮兮的破布。
暗沉的夜色里，略过一道俊雅的身影，她细细地看了一眼，那人已经消失在天边的云幕中。
凌晨裹挟着寒意，院子里的花草上欲落不落着露珠，含羞带怯的，同平素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她却没有心思欣赏。
寒凉的夜里，她没有用法术护身，任由着自己的手指僵硬干燥起来，削瘦的肩瑟瑟发抖。
她想让这些冷意侵入四肢，传遍百骸，深深嵌入自己有些热烈的血液心脏。
她想让这些寒冷逼着自己清醒：现实是现实，有些东西是用尽一切代价也跨不过去的，血仇他是还不完的。
正如有些东西她是永远都放不下的。
其实终于确定了陵华的心思，自己的复仇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也再简单不过，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她甚至都不用再浪费自己的心思。
她应该高兴，可是笑不出来。
那一脚，她却觉得自己也抬不起来。
她想，应是她与他相处了许久，一千七百年。勾引他勾引得自己竟上了心，入戏太深有点恍惚，所以一时对他有了些微的感情。
这应当挺正常的吧，就是和一头神兽一起久了，也是会有感情的。她对他不是爱情，只是同在屋檐下的熟悉感。
无关爱情。
所以过会儿便会淡了，她还是那个一身煞气扬起笑容却只为复仇的，
凤凰族公主，清浅。
对，她是清浅，凤凰族公主。从来都不是什么沐晨。
她环住了自己瑟缩的肩膀。
……?……
陵华悉心照顾了她月余，她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其实伤得不严重，毕竟她近千年的道行不是白白修炼着玩的。
可是陵华很紧张，把她按在床上灌了一个月的汤药，才放她下床。
今日她穿了一件艳丽的绣底罗纹云裳——是她在凤凰族惯常的打扮，但是自从那夜屠族之后，她再也未曾穿过。
她长相偏清淡高贵些，穿如此艳丽的颜色本应是极不合衬的，可是陵华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再挪不开视线。
穿红色竟十分衬她的气质，有一种攻击性的美艳，清淡又有一种与世无争的九天仙子意味。
视觉冲击分外震撼。
仿佛，她天生就该是如此。
PS：最近学业繁重，再加上卡文，我尽力稳定更新。
抱歉各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