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
世子府四角亭内传出一阵阵略感悲凉的曲子。
“这长相思是为思念心中之人所奏,殿下可是从来不会弹这种曲子的。”一身姿曼妙的女子放下手中的托盘,坐在木椅上,声线轻柔。
“我总觉得亏欠她了,可你知道的,我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啊。”沈瑾之停下弹奏的双手,微微拧眉,无可奈何道。
“妾身都知道,那是她的命,殿下已经做得够好了,她本不该出现的,她的出现,就注定了她的结局。”那女子碧眼盈波的双眸温柔的看着他。
“绾儿,还好我的身边一直有你。”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孟绾儿将托盘上的茶水端起,走到他身边“绾儿虽替代不了她,但这烹茶的技艺却是她亲自传授的,殿下尝尝。”
接过茶杯,将茶杯凑近鼻子,茶香四溢“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手艺。”
“殿下,绾儿刚从外面回来,听到外面现在到处都在传殷姑娘与七皇子的事,不知殿下有什么打算呢?”她依旧是绵言细语。
“不用管她,她若是有退婚的本事,我也是乐意的。”沈瑾之倒是希望事情越闹越大。
“殿下....绾儿听闻...殷姑娘与七皇子以死相逼....结果被圣上斥责了,怕还是会嫁来世子府的。”
“幼稚,圣上的旨意哪能说改就改呢,她要嫁就嫁来吧,只不过,委屈你了绾儿。”他捋了捋她的发。
“不,殿下,绾儿不觉得委屈,绾儿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怕只是个影子,哪怕只是个替代品...绾儿知足了。”孟绾儿眼眶中打转着泪珠。
“绾儿,这么多年了,你对我来说,早就不是替代品了,从我封你为侧妃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你自己了。至于她....我只是觉得亏欠罢了。”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说她就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真的没有白费了。
是夜。
殷梦瑶的庭院里只剩她和碧钰两人了,她坐在门槛上,呆呆地望着外面,也不知是在望什么,只是出了神。
“小姐,您回屋去吧,这夜里风大,您身子薄,可别再着凉了。”碧钰拿出一件风衣披在她身上。
“碧钰,我的沈瑜川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殷梦瑶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小姐,您可别吓碧钰呀,七皇子已经被皇上带回宫了。”看着这样伤心的殷梦瑶,碧钰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小姐,都是碧钰不好,碧钰不该给你们买毒药,若是小姐与七皇子不以死相逼,皇上一定不会将七皇子带回宫囚禁起来。”
“对啊,我若是还想再见到他,恐怕只能是嫁去世子府之后了。”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碧钰,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出这个馊主意。”
“小姐.....”
“罢了,我们回去吧。”
刚站起来,殷若祺进来了,看着如此心神不宁的妹妹,他除了心疼还有什么呢。
“我刚送皇上回宫,瑜川让我带句话给你。”
“他说什么了?”
“他说....只要你们心中有彼此,重要;嫁的那个人是谁,不重要;只要平安无事的活着,重要;能不能开心的活着,不重要。”
“我知道了。”
对殷梦瑶来说,她并不赞同沈瑜川说的,因为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也必须要赞同他说的,因为她也想让他平安无事。在什么情情爱爱前面,就像他说的,自己死活不重要,对方活着最重要,她可以不顾一切的为他死,只求他能活。他也可以不顾一切的为她死,只求她能活。可偏偏自己死了,对方也不会独活,那为何不为了对方而活呢。此时此刻,他们的命,已经不在为了自己活了,而是为了对方而活。
她转身回了屋,没有半刻犹豫,因为她想好好活着了,她只需要好好保护自己这十年,往后余年,她就有他保护了。
“妹妹....是哥哥没用....哥哥没能让你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对于殷若祺来说,他并不知道殷梦瑶与沈瑜川之间有过什么,他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看到妹妹这样爱而不得的样子,他是真的心痛了。
第二日一大早,皇上的圣旨已经到了殷府,殷府上上下下跑去接旨,只有殷梦瑶庭院大门紧闭,似乎不想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殷家大小姐殷梦瑶德才兼备,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特赐婚于荣亲王府中大世子沈瑾之,于二月初二完婚。”大太监小福子用尖锐的声音传着圣旨。
一群跪倒在地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