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在她面前他变得沉静内敛。他也默默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注视着她的喜悲忧乐,默默的关心,暗暗的祝福。
她确实是跟其他人不同的,因为性格的缘故,她或许从来都不知道郁闷孤独悲凉为何物,每一节课下课,她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温习功课,而不是像其他的泼辣型女孩儿勾肩搭背成群结队的走出去。她从来都只是淡淡的坐在座位上,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她脸上,几乎能看见每一个透明的毛孔肆意舒张,看起来明媚而又恬淡。
陈攸同下课后也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倒上一杯水啜一口,然后静静的看着她,那一刻,真的感觉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人间精灵,曾经心比天高,在云端肆意翱翔。而他只是默默仰望着她的芸芸众生,她就像一轮太阳一样,能够照亮所有的阴霾,驱散所有的勾心斗角和残存的无状。
不知何时,他身体里就好像住进了一个太阳,每天都是暖融融的,温暖着,享受着。
男孩子们本性里都有一份调皮捣蛋的基因,他也有几个玩得来的死党和哥们儿,有一次,一个死党带着哭腔跑来找他,鼻血流的哗哗,看起来惨烈而又悲壮。他一脸悲愤的说:“哥们儿你答应给我做做主,我被人打了打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召集几个人手,打回去。”
一听到这句话他就热血沸腾了,正准备撸袖子给哥们儿报仇雪恨出头,刚走进教室,又看见那好似一尘不染的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残存的无状全都给赶走了,他立马冷静下来,对哥们说:“对不起,我临时有事,你去找别的人吧。”说的温柔而又恳切。
哥们儿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变差?于是他骂骂咧咧的走了,走之前还象征性地审视他一眼,好像在默默的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那时候的他心里抽痛了一下,但是并不后悔。
后来,哥们儿因为几个人合伙聚众打架,被请了家长,休了学。倒也随着他的心意,在家养伤。
那一刻男孩子本性中的好斗好像完全抽离了他身体,他明白自己当初的退缩是明智的。在当初他也只有满腹热血美其名曰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过一切扑上去的份,在别人眼里还是讲哥们儿义气。但是他现在无比明了,这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莽撞,是另外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他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她,因为只有他自己内心才知道,在进门那一刻若不是看见了她,那种淡然优雅而又飘逸出尘的气质,他估计也是跟他们沦落成一样的境地,而命运就会被改写。
后来,班里无故中丢东西,有几个女生也不嫌碎嘴,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公然诬陷指认她为始作俑者,且一口咬定,绝不松口。
他都打心眼里纳闷这几个女孩儿的用意,以她那种淡然地性格,根本就不可能惹到任何人。更别说搅这趟浑水,留下哪怕丝毫的把柄。
其实他那时候跟她根本就不熟,但是心底总会有一个声音在莫名的笃定:她绝对不是那种人,因为他不相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一种:平时她也不怎么合群,因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于是,就成了公然一起敌对的对象。虽然听起来那么无厘头,但这就是女生的思维,既然跟自己不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那肯定是敌对的一方。
他看见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红着眼圈一脸泪光,可是大家都没有相信她的一面之词,都是在指指点点说她成为众矢之的。
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信心,突然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你们明明就是信错了人,为什么平白无故就诬陷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如果说你们有证据,那就拿出来让大家一观。”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义凛然,虽说从前他都怕这种气氛,但是现在,却已经不同。
那时候全场都静了,大家一脸狐疑的把脸撇向他,眼睛中有奇怪在闪烁。
也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自己介入这场战争,为什么甘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跑出来为她说话呢?
他不知道,他一向是听从本心行事。而那一刻本心对他说:勇敢站出来。
后来,自然是一场乌龙,老师严厉的批评了那几个女生,让她们给她道歉。
他站在旁边欣慰的看到,她脸上又一次露出阳光般璀璨的笑容,像彗星划过天空,勾起最璀璨的那抹光。
那天下午,那个女孩儿第一次找到他,主动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她用双手的食指绞着衣服,看起来也是十分纠结。毕竟她第一次主动找人说话,也终究有些放不开,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没有看到,他脸上也绽出了一抹微笑。温柔,安宁。
你在我最冲动的时候给了我最需要的抚慰量剂,给了我鼓励,给了我可贵的冷静。
当你又一次站在我面前成为众矢之的,那就让我站出来,给了你肯定,给了你可贵的相信。
那天,阳光,正好。
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温暖而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