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逝去了,爷爷走了,沈浔湫不相信这个事实,起身奔跑。一时间,高堂上所有人都移步至主房。
当所有人到了,家庭供奉的三名医生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最后的验证。
三名医生带着口罩,穿个着白衣,拿着医学工具。每一处细节都验证,足足花了三刻钟,才得出最后的结论,确实是逝去了。
有不少老人站不稳,眼睛红透,也有一些孙字辈的流泪哭泣。
沈浔湫的大伯走在前面,擦拭着湿润的眼睛,为老爷子盖上了白素。他身为长子,这一步理应他来做。
下一秒,这挺着大肚子的大伯说道:“爸已经走了,沈家的家业还得继续,只是爸走时都没有交代谁来继承家族那一头产业。”
沈家的产业共分七份,沈千窮的七个子女。也就是沈浔湫的大伯、二伯、她爸、大姑,二姑,她叔,小姑这七人掌管。
不同的是,外嫁的大姑和二姑只能算是打理产业,公产充入沈家,拿到的只是私产,就好比给家族打工一样。
而她小姑跟她爸他们就不同了,她小姑不外嫁,而是姑爷入赘。那位姑爷能同她大伯、二伯和她爸,她叔一样,自己后代一脉可以继承属于他们的那一份家产,只有一半!
没错,就是一半!另一半就在老爷子手里,沈千窮的手上!那是属于整个沈氏的资产,家族有不少人眼红。
而拿到这一份大头资产有两个途径,一是上一代家主指定某一位继承人,然后当上沈氏一族的家主。二,若是老爷子没有指定这个人,则以族老决定,立命某一个人为族长,拥有动用那一份大头的权利。
家主不同于族长,家主只能由沈千窮这一脉的子女孙儿继承,族长则是整个沈氏选举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沈氏一族的家业都是由沈千窮一手奋斗得来的,他们只不过是属于沈氏一族的人,帮忙打理而已。这规定于情于理,都归属沈千窮的直系亲属掌管,没有什么偏袒之处。
一旦由家主这一方继承那一份大头,家主可以决定那一份大头的用度,而家族这边的用度,除给予日常开销外的其他用度,则需要族老开会同意处理。
而族长继承那一份大头,则接受家主的把控,家主虽不能动用那一份大头,却可以限制族长的用度……
江南首富,沈家的资产是以万亿开始算的,而那一份大头预计好几万亿之多。
如此庞大的财富,怎令人不眼红。眼前的大伯已经开始有想法了,其他几位也不甘,纷纷开口。
“是啊,家大业大,产业不能停!”
“老爷子手上那一份大头,关乎整个沈氏的经济命脉,族老,不知老爷子之前有没有交代过由谁继承?”
出口那一人是沈浔湫二伯,一语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眼看沈千窮的后事还没定,又讨论起产业问题,族老们也很为难。按族规来说,先安置家主后事再讨论这个问题的。可是,那一份大头数目太大了,族老们也在纠结着这件事,也想先定下来。
只是,如果处理得好,事情顺利有序进行,如果处理不好,耽搁了家主后事,到头来落得不好名声,他们就成了沈家罪人了。
“你们居然还有心情谈论着这件事,爷爷的后事都没有安置好。”沈浔湫心痛的哭喊着。
根本没有人理会沈浔湫这孙字辈的小人物,各大叔伯争吵不止,族老也有纵容的意思在里面。
争论久久没有结果,诸人又移步换景至高堂前,族老最后也是为了那一丝体面,实在不宜在沈千窮房里争吵不止。
大多数人都奔这财产大头数目而选择离开去往高堂,只有几个像沈浔湫孝顺的孙字辈的人还守在沈千窮床前。
诸人来到高堂前,便看见早有人坐在一旁,像是等人。那人束起长发,周围气氛幽静得可怕。
“你是谁?为何在我族宗堂前?”大族老开口道。
“辰凡,应一人约而至,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她跟我的约定就结束了。”声音不疾不徐,平淡响起。
“谁?”
辰凡并没有说,他只需等过一天半即可,旁人的废话,他不一定要回答。
沈家毕竟是大家,见过不少人,眼界还是有的。从眼前之人的表现中,自然能看出“此人不凡”,得出或有倚仗之类的结论。
辰凡悠闲坐在椅子上,自带幽深寂静的气场,有一丝大人物的气质在里面,镇住了高堂之外的族老们。沈哥见过辰凡,只知道他是啊湫拉来假扮男友的。
众人停驻围观之际,沈哥快速上前,得赶快把辰凡支开。不然,沈家还以为来了高手踢场决斗,到时候庇护沈家的宗师误伤他就不好了。
“辰凡,我不管你跟我妹有什么约定,你快点起来,离开这里。沈家刚出了大事,你再不走,到时候会引麻烦上身的!”沈哥压着声音,急切道。
“弛毅,你认识他?”沈哥的全名叫沈弛毅,族老见他上前与辰凡接触,问道。
辰凡依旧在这里坐着,不曾回复谁人,沈弛毅无奈之下,只能把部分实情说了出来:“他是啊湫的男友。”
族人和沈叔伯等人迟疑一会,有孙字辈的人说道:“阿湫三年前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跟他私奔?”
“可我记得,那人不是叫墨枫吗?”
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族老脸色渐渐难看,对着背后小辈喊道:“住口!”
当即转头对辰凡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沈家高堂乃是本族的议事地方,外人不得进入,否认我叫人请你出去。”
辰凡笑了笑,才道:“你做不了主,这句话除非是沈浔湫她自己说,否则我就悠闲坐在这里耗过这一天半。”
这事是辰凡亲口应下的,管他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该他做的,他便去做好。
眼下沈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实在不宜再闹出什么事出来了,族老便按着辰凡的话,吩咐一小辈,叫啊湫等人通通过来,全部集中高堂前。同时,还特意有叫沈浔湫拉走辰凡的意思在里面。
一会儿,沈浔湫哭丧着脸走来,蓬乱着头发,看得出来她很伤心。
“辰凡,你跟我来。”
此时的沈浔湫没有心情想这么多,按照族老的意思把辰凡带走高堂就行了。而辰凡还真的按着她的意思,跟她走。
待辰凡走后,沈叔伯,族老们开始讨论着关于那份大头的意思。
“我为长子,理应由我继承老爷子那份家业财产。我继承后,会依据族老会议去使用那一笔财产!若族老不信,可列下合约,我签字!”
沈千窮一脉,长子第一个发声,族老连连点头。大伯言辞中以长子身份占据优势的前提下,又保证了家族款项的用度,赢得不少族老的支持。
“我看行,如果没有意见就他吧!”
“就他了吧,家主的丧事也要办,不能拖,得赶快决定!”族老也开始为他发声。
正当大伯得志之时,又有一人出来发声,反对道:“我不服,我虽为次子,但自任事以来,还没有出过差错,为人稳当。不像大哥你,有一次嫖娼被抓,摸黑了我沈家的脸面!再说了,大哥能承诺家族的,我也能。”
“这……相比老二,老大脸面确实是不行,两人在治理家业方面同样优秀,对比之后,族老瞬间又支持了老二。
老大正想打压老二,争取机会,可又跳出了老四,开始为自己发声道:“大哥,二哥确实很优秀,但我也很不错。不是小弟吹水,在座各位论做生意,多多少少还是不如我,从往年业绩来看,只有我的业绩做得最好的。”
“这……”
族老们开始犯难了,这老四业绩虽然做得不错,但是为人太过奸商。如果把那份大头交到他手里,族会要的资金他可不会这么容易交出手。
但他又能把族会需要用资金做的事办好,这其中的回扣他们就不能吃了。这真的令族老很犯难!三人之中选谁,谁都有一丝不好。
眼下还有一人,大族老眼睛一亮,说道:“你呢?不打算说说?”
大族老说的是沈浔湫的父亲,老三!
老三苦笑道:“我没有什么大志向,不想继承这么大的产业,一家人平安快乐生活就够了。”
咦?这时才有人注意到老三,老三是出了名的低调,往年从不见他出声炫耀什么,他们一家的光点全部在沈浔湫身上,老爷子最喜爱的孙女!
如今被大族老提及,才有人想起这一位人物。
“管家,去拿老三他掌管的那一脉账簿来。”
“是。”
家族里有账簿记录,谁也不可能作假,因为这所有的产业的一半财产归沈千窮所管,他亲自过的目,不会有错。而家族里的账簿就是各产业的生意记录本。
当管家把账簿拿来时,大族老细细翻,条条框框,记录得很清楚,总是比之前三个高那么一点业绩。
“你是不是偷懒了?”大族老问道。
老三一愣,然后道:“这您老都知道!”
听闻这句话,老大、老二,老四皆松了一口,家族最忌讳掌管产业之人懒惰,这使他们又少了一个对手。只是,大族老的下一句话,让他们三个原本高兴的脸凝固。
“每一年的业绩都只有十笔,大致算来,每个月一笔,都是大生意。其中的两个月,一个月休假过年,另一个月度假去了?往年的业绩居然还比老四的业绩还高!”
“什么!我不信!”
三人争抢着看,还真是,简简单单十笔,每一年都是一样……
三人都没有想到,争来争去,居然没有跟老三争!于是栽在了往年不起眼的老三身上!天意如此!是他们大意了!
“业绩在那,老三为人又不争,性子好,我推老三上位为家主如何?大家都说说意见吧!”
“既然大族老都发话了,我同意!”
“我也同意!”
……
突然,尴尬气氛起来。
“我……想问一下,你们有谁知道老爷子把那笔财产股权放哪了吗?”老三一愣又不愣,一语让全场愣住了。
是啊!谁又见过沈千窮把产业股票放在哪了?众人想到的只有主房!
大族老携带众人又回到主房,这一次却看见了一口棺材,沈千窮不在床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族老问道。
李先生悄然无声的出现,无喜无悲道:“你们都不打算理后事,争抢着继承那份财产,所以我就把老顽固装进棺材里去了。”
就在沈浔湫就出去那一会,叫辰凡离开高堂的那一会,回来时就已经看见棺材了。
“不过,我已经帮老顽固擦拭过身体,按照江南的习俗,我出去买了寿衣,裹了三层,他原来的那套衣服放在床上。最后把他安置在棺材,上了钉子!”李先生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