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40,叮铃铃的下课铃伴随着整个教学楼里的脚步声传进了我们的教室,我转头看看教室旁的走廊,已经挤满了去准备去食堂的同学们。
“这老师怎么还不下课...”我听到吴晓军小声嘀咕了一声,也转头看向窗外,看样子很着急。
“好,我们今天就讲到这,下课。”终于地理老师讲完了,班里的同学们纷纷站了起来,朝门口跑了过去。
“走后门,那里人少。”吴晓军在后面扶住我的肩膀,推着我往后门走。
出了教室门,他松开我的肩膀:“快点快点,地理老师拖堂了,不快点就要排好久队了。”说着往前小跑了起来。
我笑笑,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问:“吃个饭至于吗?”
“每天在学校吃点好吃的可是为数不多让人期待的事。”吴晓军回答道。
到了食堂,吴晓军带着我跑到二楼的一个窗口前:“一份烤肉饭!”我跟在他后面,看着食堂阿姨给他打了饭。“跟他一样。”我说道。
打完饭,我看到吴晓军站在不远处一张靠窗的桌子旁朝我挥手,便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怎么样怎么样?快尝尝。”吴晓军看看我问道。
我夹起一块烤肉放到嘴里,然后说:“还不错,感觉比我上学期在食堂吃的好吃些。”
“嘿嘿,是吧。”他对我笑笑,“你经常去一楼的话,一楼的本来就没二楼好吃,加上你去的晚就算有好吃的也都卖完了。”
“哟,大贝,你怎么来二楼吃饭了?”我都没抬头就听出来是李向的声音。他端着盘子坐到我旁边:“以前好像都没在二楼看到你呀!”
“是的,今天是吴晓军带我来的。”我没抬头,继续吃饭。
“烤肉饭啊,给我尝尝。”说着李向把他的筷子伸了过来想夹我的烤肉。
“去去去,别用你的筷子夹,不干净。”我赶快伸手挡住他。“真小气。”李向对我做了个鬼脸,“我吃吴晓军的去。”说着,他把筷子伸到吴晓军的盘子里夹了一块烤肉。
“你看人家,再看看你。”李向一边嚼着一边一脸得意地对我说,“话说你拿了奖学金,什么时候请客啊?”
没等我回答,吴晓军也随声附和:“是啊,请客请客,我都忘了严若明是个大学霸,还拿奖学金了。”
“别吹了别吹了。”我摆摆手,“二等奖就三百块钱。”
“那也很厉害了,全年级就二十几个人能拿到二等奖吧。”吴晓军说。”
“是啊,大贝可是天天晚上在寝室都会学习呢!”李向得意地说道,好像拿奖的是他一样。
“诶,真的吗,突然感觉坐你旁边好有压力啊。话说,为什么你们叫他大贝啊?”吴晓军一边啃着烤肉一边问道。
“因为小贝很帅啊,他长得比小贝还帅,所以叫大贝。”
“这样啊!”吴晓军看了一眼我,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大贝,这名字挺好听的。”
“你们两个...”我听着这两个人扯得越来越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嘴上不愿意,吃完饭我还是请他们两个喝了杯奶茶,学校里没有奶茶店,只有超市里的一种“兰芳园”杯装奶茶,想弄点好喝的饮料也只有这个了。
“严老板果然大气。”李向喝着奶茶拍拍我的肩膀,我心想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小气,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吴晓军也在旁边笑了笑,拍拍我的背,然后拿出一袋零食,撕开递给我:“吃不吃?”
“这是什么?”我问道,一边伸出手。“青豆。”吴晓军说。
我拿了几颗青豆放到嘴里,瞬间感到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嘴里涌了上来。
“这是什么?”我张大嘴哈着气想要减轻一点嘴里的味道,可是嘴里的味道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割我的舌头。
“啊?芥末味青豆啊?”吴晓军看着我,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没事吧?”
“别给我吃辣的东西。”我擦了擦被辣出来的眼泪,看到吴晓军还在那里笑,拍了他一巴掌,“笑什么?”
“哈哈哈,你刚才的表情太好笑了...”吴晓军仍然笑个不停。“对哦,你不知道,大贝一点辣都吃不了。”李向也在一旁笑道。
“神经病。”我骂道,摇了摇头,走出了超市,不管吴晓军在后面叫着我:“诶诶诶,等一下我,哈哈哈...”
回到教室,吴晓军把刚才在超市买的零食放回位置上就跑去找别人玩了。我继续拿出寒假看了一半的《白夜行》开始看。
“严若明,外面有人找你。”班里一个同学来叫我,并指指门外。“嗯?谁啊?”我抬起头问道。“不知道,他说要找你。”那同学说道。
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看到一个男生正背着手站在那里。看见我走出教室门,笑着对我说道:“你好啊,严若明同学。”
“你是哪位?”我打量着他问道,他脸上带着一种很礼貌也很标准的微笑。
“我叫左云鹏。”说着,他从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接过来,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我和你一样都是异能者。
“你...”我看到这行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这样。”他又笑了一下,同时伸手把我手里的纸条拿了回去,“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你好好聊聊,今天下了晚自习我在池塘旁边的亭子里等你。”说完又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没等我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样。他说他也是异能者,可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异能者的?难道他的能力也和沈墨安一样是探测脑波?最重要的是,他找我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学校里和我表明身份?
“严若明,怎么了?”我感到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转头一看,来查午休的何老师正站在我背后,“我刚才走过来就看你站在走廊上发呆。”
“啊,没事。”我赶快说道,一边往教室里走:“我看到一只挺好看的鸟就看得入神了。”
“这样吗?”何老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不再说什么,跟在我后面走进了班里。
同学们看到何老师来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我回到位置上,看到吴晓军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便继续拿出《白夜行》开始看。
“少看点小说,你看你去年期末考试,语文考得不是很好啊。”何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我旁边,轻声对我说道,“想不想考浙大了?”
“当然想,可我看小说不也是提高语文水平吗?”我顶嘴道。
他笑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说道:“我知道你成绩好,正是如此才对你要求高一点的。刚开学你就看吧,过段时间就不准看了哦。”
“明白。”我答应道,然后继续低下头去看书了。
但其实看着书,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的那事。左云鹏,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都是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的,应该有过什么接触的。
我拍了拍前桌郑燕燕的桌子,轻声问道:“你知道我们年级左云鹏这个人吗?”
她停下手中的笔,回过头来,对我说:“我好像听过。哦对了,上午报奖学金的时候,我记得他不是年级第一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想了起来,原来刚才那个来找我的人就是他。我仔细想想他的样子。长得和我差不多高,皮肤很白,身材看起来也很强壮,而且不戴眼镜,话说在我们年级不戴眼镜的人还真不算多。结合他说他也是一个异能者,难道他的能力是千里眼外加透视眼?所以他才能看到我也是个异能者?
我摇摇头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难道他的能力是智商超常,所以才能考年级第一,外加推断出我也是个异能者?我又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我根本没暴露出任何可以推断的线索。
左云鹏,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晚上他对我的邀请,我本来是不太想去的,但一来是对这个人感到很好奇,二来是他约我在学校里见面,这样一个封闭式学校再危险也不会危险到哪去的,想了很久,我最终还是决定去。
“你中午不睡觉的吗?”午休的下课铃响了起来,吴晓军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我看到他额头上还留着刚睡醒的红印子。
“不睡,我中午不会特别困。”我对他笑笑,合上书站了起来,走出教室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在学校的第一天事情很多,时间也过得很快,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我把作业交了,整理好书包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即使已经是二月底了,杭州,尤其是晚上,还是非常冷,一走到走廊上,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我一激灵。
我沿着走廊慢慢朝学校的池塘走去,那个地方平时除了吃完饭会有人去那散步,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根本不会有人去,倒也算个见面的好地方。
一路上,我看着教室的灯一盏盏熄灭,走廊越来越暗,倒是对面宿舍楼的灯,一间间慢慢亮了起来。
走出教学楼,沿着昏暗的小路走了一段距离,很快就走到了池塘。周围很安静,除了风吹着柳树枝条发出的“沙沙”声,我听不到别的声音了,池塘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出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灰尘。
我看到不远处的凉亭旁站着一个人,于是慢慢朝他走了过去。他好像察觉到了我,转了过来,他身后的路灯照得他脸上一片阴影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的脸。
“很高兴你能来。”他对我说道,一边朝我走了过来。“你有什么事吗?”我用自认为比较沉稳的声音问道。
“自我介绍我想已经不需要了,找你来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交个朋友,作为我们学校里仅有的两个异能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认识一下。”他朝我侧面走去,然后走到了我背后。
“我们学校里仅有的两个异能者?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你知道吗,异能者会发出一种和常人不一样的脑波,能力越强脑波也就越强,根据这个原理我发明了一种异能者探测器,通过检测脑波来发现异能者。”
我点点头,这件事我好像听沈墨安说过。
“很遗憾,最终的探测结果是,这个学校里只有我们两个异能者。因为学校里的人密度太大,我通过一点点缩小范围,排查了很久才确定是你的呢。”他绕着我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我面前。
“你花了很多时间吗?你做这事有意义吗?”他说的“排查”和“找到”这些词让我有点不爽,听起来好像我是什么需要抓捕的罪犯一样。
“也没太久。”他说道,往前一步靠近了我,盯着我的眼睛,我这才看清他的脸,“知道吗,你很有趣,你发出的电磁波是我见过最强的。”这话我也好像也听过。
“所以我很好奇,拥有这么强能力的异能者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普通人学校。”他露出一个很捉摸不透的笑,“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一脸无奈,“我的能力非常弱,没有任何实用意义。”
“别谦虚别谦虚。”左云鹏伸出手拍拍我的肩,“我的发明不会错的。”“你还搞发明?”我想起他好像确实还是年级第一,但一个高中生搞发明这种事好像有点太离谱了。
“也没多厉害,就是一些自己的小研究。”他笑笑,“周末要不要来我家,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不了不了。”我赶快摆手。
“你就不想对这个异能者世界多一些了解吗?”他看着我说道。“不了不了。”我转身准备走了,“我不感兴趣。”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是个异能者吗?”他问我。“变异呗。”我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就算你父母都不在你身边,而你又恰巧是一个异能者,你甚至连他们是不是异能者,以及他们为什么不在你身边的原因都不知道,你就不好奇吗?”
“你调查我?”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沉下脸,盯着他问道。
“在找你之前,总归要对你的背景做一些了解,万一你是敌人不就糟了。”他耸耸肩,“我能来找你,就说明我们不是敌人。”
“我父母是去外国工作了,所以不在我身边。”我看着他对他说。
“得了吧,你这套说辞应付一下老师同学可以,我可不相信。”他摇摇头。
“我父母怎样,你就知道了?”我反问道。“我不知道啊,但如果你了解更多的异能者世界的事,不就有更多的机会去知道真相了吗?”他耸耸肩,然后看向了我。
说实话,他说的这个问题,我想过过很多次,第一次是在姜叔去世后,第二次是在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异能的时候,第三次是我听说,异能是可以通过遗传产生的时候。
寒假的时候我会预习以后要学的课,其中生物书里有一句话:生物的新性状可以通过变异产生,而通过遗传延续,而变异的概率是非常之小的。也就是说,我的异能的来源,大概率是遗传。
虽然我相信父母不是异能者而且我的能力来源于变异,但心里终究难以释怀。我也曾想过没准我的父母是什么超人,在外面执行什么拯救世界的任务。
然而,记忆中,只有我还小的时候,他们有时会和我通通电话。除了每个月打给我的,让我足够不用为钱发愁的生活费,以及给我的这套公寓,其他的,我对他们毫无概念。
我也曾告诉自己,他们就像姜叔说的一样,在国外工作,但实际上,我自己的内心深处都不相信。
“好吧,我答应你。”我抬起头,对左云鹏说,“不过去你家仅限于交流有关异能者的事情。”
“我就是这么想的。”他拍拍我的肩,“周五放学的时候,我来找你。我家在YH区,离这挺远的,你可以坐我家的车一起回去。”
说完,他转身走了,我看到他去的方向不是宿舍而是学校大门,问道:“你不回宿舍吗?”“我不住宿。再见。”他挥挥手,然后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