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真的会做让我不高兴，或者让我难过的事吗？”厉非寒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不答反问，神色安宁，语气轻缓。
林久久抿唇，早就想好的话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如果她此刻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她当真做了让他受伤害的事情，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对他不起过，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他对她如此信任，信任到连自己最重要的书房钥匙都可以交给她保管！
书房中平时都会锁门，就连门都是防盗的，里面放着许多有关厉氏存亡的东西，可厉非寒就是把掌管这一切的钥匙交给她了，并且告诉她，除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了。
可她都回报给了他什么？将里面的东西偷偷拍出来，交给了他的对手。
这种事情就算对方不是厉非寒，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吧！
还是，再等一等吧，实话一旦说出，所有的事情都将不可挽回。
她抬头和他对视，一直看进他的眼底，厉非寒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可林久久却感觉不到那笑容里有丝毫温度可言，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见面到现在，她总有一种厉非寒已经全部都知道了的感觉，可他又不露声色，她也不好胡乱猜测。
“我只是打个比方，”林久久笑了笑，缓缓道，“会原谅吗？如果我请求你的话！”
“当然，我当然会原谅你了。”厉非寒捧着她的脸，目光迷离地看着她。
林久久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自心底生出，明明他说了自己想听的话，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中没底？
“林小姐，不管你做了什么，错对都没关系，我都可以原谅你，即使因为你，受到了不该有的伤害，或者损失，我都不和你计较。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因为我爱你，因为我这辈子都要定你了！
他没把话说完，那种表白忠心的话语没必要说出来，他只要做好就行了。
他当然会无条件地原谅她，这次只是一次小小的测试，要说错，他也有错，察觉到她的异样之后，他做了个顺水推舟的决定，当然，这个决定中包含着自己对她的不信任。可他执意要做，只是想看看，他们之间到底还存在什么。
这一次他们扯平，但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林久久回味着厉非寒的话，似乎他真的没打算要计较什么，心中稍安。
回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两人洗漱完毕，一同躺在床上，厉非寒和在公司时候一样，和她刻意地保持着距离。
林久久等了很久都等不来他的拥抱，只好自己主动出击滚进了他的怀中，头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昏暗的让人昏昏欲睡的灯光下，厉非寒一直没有睡，林久久撞进他的怀中，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垂眸，安静地看着她。
她长得真是很漂亮，漂亮到当时被她抓住手臂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占有她，让她再也不能逃脱自己的掌控。
而他后来也真的做到了，使了好多手段后，终于让她没办法再离开自己身边，在她的身上打上了厉非寒的标签。
他竭尽所能地想要对她好，以爱的名义也曾伤害过她，也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可后来呢？他又从这场爱情里得到了什么？
是背叛，是二心，是她心中根本从来没有过他。
对她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那个曾经抛弃过她的楚南煜，现在他更知道了，当他们两个站在对立面，她的选择永远都是那个男人！
“林久久，我到底该怎么对待你，才能让你的心里有一点点的我？”厉非寒越想越心痛，缓缓垂头，想要亲她。
可几乎是立刻的，他忽然醒悟过来，迅退离。
不行，厉非寒，你脑子清醒一点好吗？厉非寒，这个女人已经跟你不是一条心了，你不要再被她迷惑下去了！
他脑海中仿佛天人交战，那些反对的声音一直在对他咆哮，企图让他清醒，企图让他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厉非寒，世界上女人那么多，你何必只和她纠缠不清？那么多的女人都等着给你快乐，你何必非要自己找不自在？你去外面看看，有哪个女人不是比她强百倍的？
厉非寒沉默地望着虚空，像是被说服了。
没错的，世界上比她强，比她漂亮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何必非要在这一个女人的身上浪费时间？你何必非要对她一心一意，何必？
你不是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为什么在这个女人身上，你将这些洒脱都忘了？
你真可悲，真可悲啊！
厉非寒痛苦地闭上眼睛，掩去了其中的泪意。
他猛地意识到，即使再怎么开导自己，再怎么把林久久贬低的一文不值，他却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更没办法离开她！
他再次看向林久久，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像是要将她的容颜印刻在脑海中，怎么办，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放手了！
他再次俯身想要亲她，但心痛的感觉让他根本没那个心情，几次之后，只好无奈作罢。
“林久久，你是不是觉得，看见这样的我非常有成就感？看我为你痛苦，看我不得不放你离开，你高兴了吗？满意了吗？”
他勉强从唇角扯出一抹笑来，那是从来都没有的，极其惨淡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当一切都放在明面上后，他仍然不愿放手，可这样的后果就是，彼此折磨，让她更恨自己，更害怕自己。
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个楚南煜，谁都没办法后退一步，强行将她留在身边，最后也只会落得个被怨恨的下场。
所以，不如就此算了吧！
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话，他也不知道哪天发起狂来，会将她折磨成什么样子！
认输，他认输。
*
二日早上林久久醒来，身边意料之内的没有了厉非寒，他躺过的地方没有一点温度，看来是早就走了的。
拿手机看时间，却在上面看见了几条发来不久的消息。
厉非寒给她发的微信：先前你看新闻的时候，不是问过我关于新城国际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猜测着楚南煜和我，到底谁能胜出。别着急，今天结果就会出来了。早餐我让人做好了，一直热着，起来后记得吃。
剩下一条居然是多日没联系的楚南煜，他发的是手机短信：久久，艾丽说，你先前过来瞧过我，对不起，我太忙了所以没能见到你。今天我有一场非常重要的竞标会，因为手里忽然有了些筹码，所以我对这次的竞标充满信心。竞标结束后，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林久久呆愣半晌，心里出奇的平静，她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在那一瞬间，脑海里完全空白一片。
原来竞标会就在今天。
她这些天过得恍恍惚惚，根本就不记得日期。
她对着那两条消息看了半晌，将楚南煜的信息忽略掉，转而给厉非寒发消息：“我晚上等你回来一起吃。”
“行。”厉非寒像是一直等着她的消息一样，回的非常迅速。
她关了手机起身下楼，肚子确实饿了。
电视里一直播放着新闻，她竖着耳朵听着，期待着能从中听出一字半句关于竞标的事情。
她现在无比希望厉非寒能拿到项目的竞标，可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她说的算的。
整整一天，她都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在别墅各处徘徊，手机有一点动静她都会吓个半死。
早午餐都吃了什么她也没有概念，根本就吃不下去。
后来她实在坐不住，打了艾丽的电话，可对方不知道是有意回避还是真的在忙，并不接听她的电话。
她转而打给吴凌，可他们就像说好了似的，一个一个都不接电话。
竞标早就应该开始了，林久久不敢看新闻，更不敢上网。
不多会她意外地收到了艾丽的信息：竞标现场打电话不方便，有事短信吧！
“什么时候能结束？”林久久想了想，打了这行字发过去。
艾丽回信息的速度倒是很快，“正常时间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但如果有别的情况发生，会加时也说不定。”
“知道了，谢谢。”
同一时间，吴凌拿出静音的手机，见到林久久的未接来电，尽职尽责地给厉非寒过目，后者表达了意思后，他给她回了条信息：“林小姐，厉先生说竞标会会在下午三点结束，等会会有人去接您，先生晚上约您一起吃饭。”
林久久一头雾水，不是说晚上回来吃吗？
林久久忐忑不已，晚上特意约她吃饭，所以他是一定有什么事情和她说了？是……关于那份计划书的吗？
下午三点整，林久久接到了两条信息，她打开，好半晌才攒足了勇气看里面的内容。
艾丽和楚南煜的信息几乎同时送达，内容大相径庭——楚氏拿到了竞标。
字里行间她都可以感受到那两人此刻有多高兴，可林久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给厉非寒打电话，几次之后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锲而不舍，继续打。
厉非寒对手机铃声不胜其烦，他淡漠地看着上面的名字，面无表情地递给吴凌。
吴凌顿了顿，才接起来说道：“林小姐你好，我是厉总身边的吴凌。竞标会已经结束了，厉总接下来还有个会议要开，所以没办法跟您通电话。不过厉总说了，晚上请您务必准时参加饭局，如果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留到饭桌上，面对面地谈。”
厉非寒没什么表情地听着，似乎他说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了，谢谢。”林久久语气中难掩失落。
她不是傻子，更知道所谓的会议不过是推拒罢了，是厉非寒不想和她说话。
不过好在他还愿意和自己吃一顿晚饭，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再也不瞒着了。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晚上的约会，竟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