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的下人不知道都在忙什么,云汐一路走出去,竟然是一个人都没遇到。
袁府离瑞王府距离不算远也绝对不近,她来的时候是坐的马车,回去的时候觉得胸口闷得厉害,眼睛也一直发酸,有种不想回去的念头,便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索性一路走了回去。
等她拖拖拉拉地走回瑞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荀羽正站在门边和人说着话,见她走过来,原本皱紧的眉头略略松开。
方才与荀羽说话的,正是袁府的门房,这会儿也看到了云汐,竟然是松了口气。
原来袁湘和秦婉柔一直没等到云汐就去问了门房,可门房却说自己看到过云汐,且云汐和袁家两位少爷还说了几句话再进的袁府。
这云汐突然在袁府不见让她们紧张得不得了,派了门房过来瑞王府这边,想问云汐是不是回来了。
“云汐姑姑既然已经回来了,小的就先回去禀告两位小姐。”那人说完,恭敬得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以前宫里新进的小宫女都会这么称呼她,瑞王如今又把整个府邸的内宅部分全权交给她去管着,所以下人们便都学着宫里的叫法,尊敬的唤一声“云汐姑姑”,就是袁家那边都是如此。
云汐听了那人的话,却有些沉默得低着头。
荀羽见她不太开心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不是去袁府玩吗?”
她从小没什么朋友,这次西南行认识了秦婉柔和袁湘后便成了莫逆之交,荀羽也替她开心,希望她的生活不再只是围绕着夏麟觉转。
云汐垂着头看着地面,这一路走回来吹着风感觉已经好多了。
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的,夏麟觉总有一天要娶妻。
秦婉柔也没说错,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而夏麟觉对她好,娶了王妃还是可以对她好。
只不过道理她都懂,可真要面对起来,心里头还是堵得厉害。
她想了半天,才低声问道:“师兄,你以后也会娶好几个妻子吗?”
荀羽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却是被她的问题逗得笑了笑,“云汐,不管是谁,妻子只能有一个。”
就是皇帝,也只有一个皇后。
“妻子只能有一个啊……”云汐喃喃得重复了一句,倒是不再说什么了。
是了,夏麟觉娶了王妃,只有他的王妃才会是他的唯一。
那她算什么呢?
静柔贵妃肯定会替他选一个品德淑良的王妃,等夏麟觉喜欢上那王妃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云汐沉默了片刻,只抬头朝着荀羽微微一笑,“师兄,我有点累,我去休息了。”
说完,也没看荀羽的脸色,自顾自的就进了瑞王府。
荀羽在她背后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安慰到云汐。
可这件事上,大概能安慰云汐的只有夏麟觉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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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半个月,云汐都没能见到夏麟觉。
半月前,西北防区那边突然传来战事,不仅仅是夏麟觉,就是晟隆帝和满朝文武都是日夜操劳得想着对策。
成国在西北防区与大邹国接壤,大邹国前些年连年干旱,又因为没有什么大江大河流经大邹国的国土,所以很是困难了几年。
这两年稍稍恢复了一些,便有了贪心,想要吃下西北防区这里控制的几座城池。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几座城池间有一条堪比胡阳河的大河,名叫万幽河。
万幽河基本上是南北走向,发源自成国北面的一座高山晋民山,其水流量虽比不上胡阳河,但对于经历了旱灾的大邹国还是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的。
当然,作为中原第一大国的大邹国本来无惧于周边的邻国,可自从西京国与成国签下那永不开战的盟约后,大邹国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并认为西京国和成国结盟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对付大邹国。
这促使了他们打算先发制人。
事实证明他们不仅有野心,也有头脑和战术。
不过短短半月便打得西北防区的驻军节节后退,一连攻下了万幽河西面的那三座城池,如今与成国的西北驻防大军隔着万幽河相望,不知何时还会再攻过来。
然而前朝的战事再如何激烈,百官再怎么肝脑涂地,似乎都影响不到后宫。
云汐在这半个月里总是与夏麟觉错开,大部分时间都是她睡着了他才回王府,等她醒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入宫议事了。
她其实想过要怎么问夏麟觉这件事,可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心下纠结了很久,便索性又发挥了自己乌龟般的处事态度,能拖一时是一时。
直到静柔贵妃把她宣进了宫里。
云汐是下午接到了宫里的旨意才准备了一下进的宫。
到景仁宫正殿的时候,静柔贵妃正在喝着茶逗着鸟,九皇子夏麟远也在。
这半年多时间少了皇后在宫里和她添堵,静柔贵妃便养得越发福态了些。
看到云汐走进来行了礼,静柔贵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招呼了云汐到身边,拉着手仔细得瞧着她。
自从把云汐送到夏麟觉身边后她便没有这么仔细瞧过了,觉得云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一张小圆脸上有一对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皮肤光洁又白皙,已是出落得婷婷玉立。
是长得漂亮的,但比起许蓉那沉鱼落雁般的美貌,和她身后的许家大房来说,还是差得多了。
她看了一会儿才认真的对着云汐说,“云汐,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云汐愣了愣,随即垂了头,应了声“是”,等着静柔贵妃的吩咐。
静柔贵妃又抿了一口茶,似乎在斟酌怎么说才比较好,“云汐,你陪在觉儿身边也已经有好多年了吧?”
“是,已经四年多了。”
静柔贵妃看她答得温顺,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儿今年也已经满十五了,本宫和皇上商量着,这偌大的瑞王府也应该有女主人了,你说呢?”
云汐有片刻的静默,头似乎垂得更低了些,过了一会儿才答:“本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