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觉得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了,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喜色,赶忙磕头谢恩,依言退了出去。
她退到大殿门口的时候,正巧遇上九皇子夏麟远。
他就站在殿门外,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收的惊诧之情。
云汐有些奇怪得看了他一眼,然后行礼,轻声说道:“奴婢参见九爷。”
夏麟远看着她,审视着她。
方才刚刚下朝他就看到那宫人在景政宫门口探头探脑的,他一眼就认出这人是景仁宫的,当下疾步过去问了事情,这才知道云汐进宫了。
他本想找夏麟觉过来,不想夏麟觉被一群朝臣围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事情,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他又怕云汐在景仁宫里呆久了会出事,所以便急匆匆得赶过来了。
他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云汐起誓的那些话。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只转过身说:“你陪本宫走走吧。”
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云汐歪了歪脑袋看着夏麟远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九皇子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但她也没多想,立刻跟了上去。
夏麟远沉默得走着,直到走出了景仁宫的宫门,走到了一旁无人的地方,他才站定脚步,眉心紧皱得看着云汐。
他说:“本宫方才在门口都听到了……你发的誓。”
他顿了一下,突然伸手抚上云汐的脸颊,让她看向自己。
夏麟远的眼神显得幽深,眉心依旧皱得紧紧的,“云汐,值得吗?”
云汐有片刻的呆滞,然后便渐渐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猛地向后撤了一步,躲开了夏麟觉的手,低下头强迫自己冷静心神。
夏麟远倒也没有近一步的动作,只是手还抬在半空中,就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好一会儿,才终究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垂下手的那一刻,就听云汐说:“值得,只要是为了王爷,让奴婢做什么都值得。”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这气氛着实有些压抑,云汐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夏麟远继续说话,只好福了福身,“九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她说完就侧身想要让过夏麟远往宫门走,不想她才跨出两步就被夏麟远握住了手腕。
夏麟远自己也有点懵,拉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就是不想她那么快走。
云汐回头看了夏麟远一眼,总觉得九皇子今天怪怪的。
“九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夏麟远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很想问云汐,为何她愿意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换另一个女人的婚姻?
可他问不出口,这话太残忍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母妃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了夏麟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夏麟远一下就松开了云汐,转身看到夏麟觉阴沉着脸看着自己。
夏麟觉刚刚摆脱了那些朝臣才得以赶往景仁宫,没想到居然半道撞见了他们在这里拉拉扯扯。
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夏麟远以前也不是没有拉过云汐的手,可他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夏麟远一看到自己就松手的动作,更是显得心虚。
他不知道为何,有种“捉奸”的感觉。
云汐垂着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夏麟远尴尬得笑了一声,回道:“没什么,没什么……”
夏麟觉半开玩笑半讽刺的说道:“九弟这是看上云汐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这话其实玩笑的成份居多,但这话到了云汐和夏麟远的耳朵里,又生出别样的意味来。
夏麟远难得的没有急着反驳他,只是又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该回什么。
云汐却是突然抬头看着夏麟觉,眼神中带着震惊与受伤。
可不过片刻又垂下头去,依旧维持着先前的沉默。
好在夏麟远难得反应快了些,略带撒娇地说:“不是,没有,哪敢啊!”
他又笑了笑,笑得阳光灿烂,“七哥去见见母妃吧,多亏了云汐,母妃已经同意了七哥的婚事呢。”
夏麟觉闻言,脸上难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又侧头看了一眼云汐。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宫装,上头绣了一朵朵祥云暗纹,这会儿看着,在腰腹的位置居然有一团水渍的印记,膝盖处也似是划到了什么东西,有一些细碎的开口抽丝。
他倒是真的没想过云汐能劝动静柔贵妃。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了。
不知道该感谢她的成全,还是生气她的不在意。
夏麟远见夏麟觉看着云汐一动不动,不知道夏麟觉是高兴还是生气,又怕夏麟觉再说出什么会惹云汐伤心的话,索性走过去拉了夏麟觉的手往景仁宫拉。
“走啦七哥,你可得赶在母妃反悔前把婚事定下来啊……”
夏麟觉被夏麟远拖着走出了几步,只来得及回头再看了云汐一眼。
他看到她还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他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她,直到他拐弯进了景仁宫,视线被阻挡,她都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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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柔贵妃既然答应了婚事,当真动作麻利得操办了起来。
她先是替陈柔寻上了大学士陈佳音,让陈佳音收了陈柔做义女。
陈佳音是许槐平的门生,但私下里与许槐安关系甚为密切,故而静柔贵妃一找上他,他就应下了。
他与妻子成婚多年,育有一个资质平庸的儿子,还有三房妾室,可惜没有一个能再替他生出个一儿半女的。
收了陈柔做义女,他便一跃成为京城中人气正高的瑞王的岳丈,可不是一件稳赚不赔的好差事。
陈柔的身份安排好了,静柔贵妃又亲自去晟隆帝那里请了旨,晟隆帝早就知道陈柔的事情,自然也是同意的,立刻着礼部安排了册封典礼等诸事。
只不过礼部才刚开始准备就被夏麟觉喊停了,他上奏晟隆帝,以陈柔身怀有孕、且月份已高不宜劳累为由,推了礼部所有的册封仪式的安排,决定只在王府里安排一个小型的家宴宴请亲近的朋友。
晟隆帝思量再三还是允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