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到王家时看到孙月儿也在,幸好自己来了。
秦婉佯装生气,道:“静姐姐,你不让我来看你,却让月姐姐来,这是何道理?”
王静文没想到两人都来了。
孙月儿笑道:“我也是刚刚到,和你凑巧了。”
王静文笑道:“我就算不让月儿来,也会让你来的,毕竟你个促狭丫头谁敢惹你。”
秦婉抱着一个匣子,给王静文,道:“静姐姐,这是我给你的添妆,你看看。”
王静文打开,看到里面满满当当,除了些首饰外,还有些京城时新的小玩意儿。
秦婉道:“静姐姐,里面有几张糕点方子,你以前不是说我府上有些糕点好吃吗,我怕你想念这个味道,特意写了这些。”
王静文感动,道:“婉妹妹,谢谢你。”又对孙月儿道:“月儿,也谢谢你。”
孙月儿送的是她珍藏许久的诗词典籍,还有几张保养药方。当初两人讨论时,那典籍孙月儿一直没舍得送出去。
三人打闹了一会儿,突然沉默了下来。
王静文看着两个好友同时满脸忧伤的看着自己,笑道:“你们这个表情干嘛呀?”
秦婉叹声气,道:“静姐姐,我们舍不得你。”说完眼眶满含泪水。
王静文听到这儿,哭着笑,道:“我有你们我很开心,我只是嫁个人而已,别太难过,你们要好好的啊。”想起什么,又一一嘱咐,道:“月儿若进宫了,家族荣耀虽重要,可千万记得首先要保全自己,皇家无真心,也别傻傻的扑上去。婉妹妹嫁人我可能也回不来了,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我知你不喜元世子,可依我看,大长公主不会真让自己的孙子这样混账的,所以你也可以试着观察观察,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说那样……”
孙月儿道:“我们知道的,至少我们还在京城,倒是静文你一个人去江南,有什么事我们也不能及时知道,你要记得和我们经常传书信,不管过得好与不好都一定要让我们知道!”
秦婉道:“静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三人抱成一团,诉说着愁肠!
第二天。
王静文出嫁,秦婉和孙月儿一直跟着出嫁队伍送到城外十里亭,依依惜别。
“婉妹妹,我们走吧。”
两人眼眶早就已经红了。
秦婉道:“月姐姐,你先走,我想先静静。”她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可不想就这样离开。
“好,我先走了。”又对春红她们道:“照顾好你们姑娘。”
……
秦婉坐在马车里还在难过,春红和绿芜没劝住,怕再劝姑娘哭得更厉害。
秦婉哭得比当初姐姐出嫁还厉害,毕竟当初秦姝出嫁,她又小,其实有些事懵懵懂懂。
元绎络打马看见秦府的马车,又看看南山手里提着的兔子,今儿他去打猎,嘿,刚好。反正那丫头看见他就来气,他就去跟前凑凑吧!
大热天的也只有元世子才想着去打猎。
他骑马上前,一把掀开窗布,他看看里面,又快速放下。
“元绎络!”秦婉大叫了一声。他又想干嘛!
小丫头胆子不小,敢叫他全名!
“无意冒犯,望见谅!”元绎络漫不经心道。呦,这丫头还会哭呢,稀奇。
秦婉整理好情绪,道:“世子又有何事?”
元绎络看看头顶的太阳,就不该嫌麻烦,他也该坐马车的!
他道:“自然是看看你!”没想到她在哭。
秦婉道:“就不劳烦世子了,我很好。”
元绎络对南山招招手,南山把兔子递给他。
元绎络粗鲁的把兔子从窗口扔进马车,自然,马车里又是一阵尖叫,这次声更大!“元绎络!”
元绎络悠哉悠哉,道:“我听得见,别大惊小怪,那只兔子是我今儿猎的,你拿回去炖了吃!”
秦婉从惊恐中回神,远离那只腿受了伤的兔子,大声道:“我不吃!我不要!”
她太气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突然窜出的东西怎么会不害怕!
元绎络道:“反正给你了,随便你。”说完,准备走了,不过想起她哭的事儿,又靠近窗口,“你哭什么?”让他知道,下回他好试试。
“不关世子的事儿。”
“我可是你未来夫君,怎么不关我的事儿。”
“现在还不是,就不关你的事儿!”
元绎络笑了,这越不顺着他,他就越想去惹她,看她绷不住,气急的样子,他就越开心。
元绎络下马,让马夫停车,马夫不敢不听。跳上马车,想让两丫鬟下去,秦婉死死抓住两丫鬟,脸色完全黑了,道:“世子究竟想干什么?这是我的马车!望世子守礼!”说实话,她是有点怕的。
元绎络能守礼就不是元绎络了。
元绎络看到两丫鬟不肯下车,也没强求,就蹲在车门口,和秦婉对视。“我说你每次对我说话能不能态度好点,当真以为我好惹?”
秦婉不语。
元绎络看着角落的兔子,逮起来,“要不要?”
秦婉不想要,但是元绎络都说了这样的话,她敢不要吗,他不好惹她知道,她不敢想若她说不要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秦婉说这话带着哭腔。
元绎络一愣,这就哭了?嗯?抬眼看看她。
秦婉越想越委屈,本来静姐姐出嫁她就难过,还被刚刚的兔子惊吓,又被元绎络这样无礼对待,还被威胁。
她哭了出来,看着元绎络在车门口没有下去的想法,哭得更大声。
两丫鬟脸色也不太好,这元世子确实太浑了,怎么可以对姑娘这样无礼!
元绎络慌了,“诶诶诶,你别哭啊,你不要就算了,我拿走就是了。”
秦婉持续哭。
“好好好,我道歉,对不起。”元绎络没哄过姑娘,哪个敢让他哄。
看着秦婉哭个不停,抽抽搭搭。
他突然大喊一声:“不准哭!”
秦婉一愣,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得,她突然也哭得更大声。
元绎络头疼,灰溜溜的跳下马车,把兔子忘在了车上。
南山南春望着他家爷的眼神也不太友好,把未来媳妇儿惹哭,爷牛。
秦婉哭了半盏茶,元绎络一直守在马车旁。
元绎络听没声了,才敢道:“秦婉!你究竟想怎样?”想让他愧疚?不可能的。
“该我问世子想怎样才对?”
“我没想怎样啊。”他只是看到她常坐的马车,想逗逗她,真没想怎样!
秦婉语塞,当真是无法交流!
“林叔,我们走。”秦婉对在外的车夫道。
秦婉走了,元绎络莫名其妙。两南走到元绎络身后。
南山道:“爷,这回您得买礼了吧!”
元绎络也在想,自己是哪句话不对,前几回也没被气哭啊。
“去跟祖母说,我惹她未来孙媳妇儿生气了。”他祖母会想办法的,到时候,祖母总得拿些好东西出来。他祖母的东西可比外面的东西好多了!
这样才显得比较有诚意嘛!
两南对视一眼,爷怎么这么抠?
行了一段路,秦婉发现在马车角落里的兔子,还带着血。
“绿芜,把兔子抱过来看看。”秦婉道,这人真是……
看到兔子的伤口,又奄奄一息。秦婉道:“你们给它包扎,能活就把它给元绎络送去,活不了……就算了吧。”活不了就炖了给阿弟吃!
秦婉一直不喜欢带毛的动物,小时候看别人家的孩子有喂养些猫猫兔兔之类的,她只是看着好奇,并没有渴望得到的心情。
“姑娘,您今天是不是太过了?”春红出声道。
秦婉看看春红,什么太过?
她突然明白过来,小声道:“你们怎么不知道劝着我点儿……”
姑娘,是您哭得太投入了,听不见啊。
“你们不觉得元绎络真的很讨厌吗?他怎么可以这样泼皮无礼!做派粗鲁,为人无赖,还什么话都往外说!”秦婉道,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姑娘,您以前不这样的啊,您什么时候都是沉得住气的秦二姑娘,什么时候见您在他人面前这样失礼过?”绿芜道。
秦婉反思,确实,每次看见他就不想给她他好脸色,真真是冤家!
祖母当初还拿着他们的生辰八字又去清泉寺问了主持大师,说是天作之合,前世的姻缘。前世的仇人还差不多,她一看见他就来气,怎么可能有姻缘,绝对不可能!
秦婉道:“以后我收敛,如果以后再遇到元绎络,你们记得提醒我冷静,一定要提醒我。”像今天这样丢脸的事儿可不能再发生了,虽然元绎络没说什么,但是他是无赖,自然没什么脸面可谈的。可她还是要脸的。
秦婉在城门口遇到等着她的孙月儿。
孙月儿上了她的马车,道:“婉妹妹,你怎么慢了这许多?”
秦婉对孙月儿笑了笑,道:“路上遇到元世子,寒暄了两句。”具体情况她没细说。
看来,元世子钟情婉妹妹也不全是假的,这样也想出来和她偶遇。
孙月儿没有再问,道:“婉妹妹,给。”
“什么?”
“这是静文让我给你的东西,知道你不喜欢诗词书籍,所以她把她带不走的书给了我,这是本棋谱。”
“静姐姐出嫁还想着我。”
“是啊,她这一出嫁,我就感觉少了些什么。”
王静文刚走,她们就开始想她。这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过得顺心。
秦婉听了感同身受,道:“月姐姐,我这刚好,你可别来惹我了。”
“好好好,不惹你。”孙月儿回道,她虽然有才名,但交心的不多,除了王静文,就秦婉和她谈得来,虽然秦婉不善诗词,但是她直接,对自己也并没有偏见,毕竟克夫的名声还是有很多人不想沾的。
两人各自回府。
刚回到府,白霜就急急道:“姑娘,不好了,秋姨娘摔了一跤。”
秦婉听了心急,道:“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怎么摔的?下人怎么伺候的!”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是她的弟弟妹妹,是秦府的血脉,她并不想秋姨娘出什么事。
几人边往秋姨娘的住处赶边说。
白霜道:“秋姨娘说天热,就去了小池塘旁边的柳树下坐坐,挥退了跟着伺候的丫鬟,结果没一会儿,丫鬟就听见秋姨娘叫了一声,赶忙过去,就见秋姨娘躺在地上了,大夫正在医治,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老夫人知道了派了张嬷嬷过去,怕那些丫鬟慌了神。”
秦婉到时,大夫刚好出来。
秦婉上前问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道:“摔得太狠了些,孩子保不住,现在只能尽力保住大人,我写个方子,赶快去煎药。”
秦婉听了赶忙吩咐人跟着大夫去做事,又道:“白霜,把伺候秋姨娘的丫鬟婆子带上来!绿芜,你带人去看看柳树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在院子里,两婆子两丫鬟跪在地上发抖。
二姑娘虽然平时看起来挺温柔挺好说话的,但是她发起火来也是要人命的。当初三公子不听话,她都能下去手收拾,何况她们这些下人。
秦婉看着几人,冷着脸,道:“叫你们伺候好姨娘,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现在我秦府血脉不保,这个责谁来当?”
丫鬟一哭着道:“二姑娘,饶命啊,不是奴婢们不尽责,是当时姨娘非不要我们在跟前,说看见我们烦心,奴婢们没法,就退远了些,而且当时姨娘是坐着的,怎么会摔倒,奴婢也是不解啊。”
丫鬟二也哭着道:“二姑娘,当时姨娘确实不要奴婢们在跟前,当时柳树刚好挡住了奴婢们的视线,就没看见……”
秦婉气道:“你们伺候姨娘没尽心,还在这儿推卸责任。让你们以姨娘为主,你们倒好,尽想着偷懒!”
婆子一道:“二姑娘,真不是奴婢们偷懒啊,实在是姨娘态度坚决的让我们离开,我们不敢不听啊!而且姨娘自有孕以来,经常挥退我们,我们以为没什么事儿……”
秋姨娘经常独处?
秦婉听到这儿:“呵,你们以为?那我让你们来是做什么的你们自己难道不清楚吗?还有,你们把事说清楚,什么叫姨娘要经常独处?”
婆子二赶忙道:“二姑娘,姨娘自有孕后,其实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兴,经常一个人偷偷的出神,不让奴婢们打扰,而且姑娘您送的东西,姨娘大多都没动……”
秦婉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秋姨娘没有孩子,应该渴望有个孩子啊?还是说因为父亲对她不闻不问?
最后,一人十板,两婆子去了浣衣房,两丫鬟降为三等,去厨房。
秦显回来,知道这事儿,也只是淡淡的道了声知道了,也没去看望秋姨娘。老太太知道孩子没保住,唉声叹气的,让人给秋姨娘送些滋补的东西,养好身体。
秋姨娘看起来很伤心,一句话也不说,独自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