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绎络道:“祖母,要不……您去商量商量把亲事退了吧。”
大长公主哼一声,“你小子想得美,好不容易定的亲还想退,不可能!”又道:“那天你也看到了,人家姑娘长得好,性子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大长公主对秦婉是非常满意的,外面流言满天还能如此镇定,也没有因为能嫁入国公府就得意忘色,不错不错。
元绎络摸摸下巴,这亲事怎么感觉怎么想怎么亏呢,定个亲是不是太顺利了?以前的反抗都成徒劳。
元绎络道:“祖母,当初那些流言是您搞的鬼吧。”
大长公主道:“是又怎样,不过我让人传的是你爱慕人家姑娘,后来是有人借机毁秦二姑娘,所以我开的头,我当然得收拾了。”
元绎络:“所以把我推出去?我还是您亲孙子吗?”他难啊,他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有个纨绔的名声,结果还是败在道义上。“祖母,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娶我可以娶,但是想要我疼媳妇,您还是免了吧,我那可是为您娶回来的!”
大长公主想现在先顺着你,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了算,“行,到时候先娶回来吧。不过我要给你说个事儿。”
元绎络:“您说。”
大长公主:“你可知是谁在当初流言背后推波助澜?哼,这人啊,秦姑娘听了怕是得难过死。”
元绎络斜坐着,“是谁?”
“就是这林探花的母亲温氏。”
元绎络:“啧啧啧,听了是得吐血。”这可是亲人在背后捅刀子呢,太扎心。“就为了不想娶进门?那好好商量,摆明态度啊,这背后出损招算什么啊,还得我收拾,把我自己搭进去!”
大长公主道:“林家又不是她当家。”这样还让她得孙媳妇的路上变得容易许多,真不知该感谢她还是报复她。
元绎络坐在祖母旁边,握着祖母的手道:“祖母……您真的就这样把我送人了吗!”他睁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样。
大长公主摸摸他的头,“乖,早点把人给我娶进门好让我早点抱曾孙。”
元绎络:“所以您为了想要曾孙就不要孙子了是吧。”
大长公主叹声气,“你是我们元家独苗,子嗣当然是大事!”又道:“还有,快点去看书!休想躲懒,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她斜了他一眼,装乖卖可怜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元绎络……老姜果然辣,“嘿嘿嘿,祖母,您这都看出来啦。”他灰溜溜的去书桌旁的椅子上坐好,拿起书,乖乖的看。
秦府。
秦婉读完秦姝写给她的信,正拿起笔写回信。
姐姐自知道这件事,几次欲回家,不过都被阻止了,所以写了信来。大概觉得妹妹本该配个有上进心的正人君子,不过想到林逸深在流言蜚语中并没有站出来,也不知正人君子怎么才算。一切都是因为元绎络,就算是国公世子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纨绔的事实,她为妹妹不值。
可是现在亲都定了,谁又敢去找大长公主退亲。
春红拿着帖子进屋,对正在写信的秦婉道:“姑娘,有您的帖子。”
秦婉头也没抬:“谁送的?”
“镇国公府。”
秦婉有些惊讶,才定亲没多久,以前又并没有什么交集,送帖子干嘛?
秦婉看过帖子,说实话,她有些尴尬。
春红道:“姑娘,写了什么?”
“元世子邀我明日同游。”
“那您去吗?”
秦婉道:“春红,你说这门亲是好是坏?况且我与他不熟却要同游是不是于礼不合?”
春红一边磨墨一边道:“姑娘,您得往好的方面想。您是知道当初的流言是假的,就说元世子纠缠于您这事也并不是真的吧,可是元世子能在您处于水深火热中登门提亲,解您之困,他大可不必向您提亲,因为流言对他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可他还是来了。”她抬头看着她家姑娘:“姑娘,就单从这一点看,元世子也并不像外面传闻的一样纨绔无用,至少您因他受的影响他敢于担当负责。所以您看……”
秦婉笑了笑:“你说的也没错,是我狭隘了。”又道:“还是我们的春红厉害。”她又提笔,等她把信装好,递给春红:“把信给大姐送去。哦,去告诉送帖子的人,明日我会准时赴约。”
“是。”春红看得通透,她家姑娘是心烦意乱所以才不想去想,她看得出来,以老太太爱护姑娘的劲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同意这门亲事,就算姑娘现在名声受影响,也不会让她后半生都活得不快活。
没一会儿,老太太唤人来传。
秦婉到安喜堂时,张管家正拿着账册离开。
秦婉坐到老太太身边:“祖母,您找张管家什么事?”
老太太笑着看着她,“过两月是你的及笄礼,肯定是要大办的。”
秦婉笑笑,“一切从简就好,祖母就不要费心了。”
老太太道:“及笄是大事,怎么能从简,且都是吩咐别人去做,我费不了什么心。”拉着秦婉的手又道:“听说镇国公府送来了帖子?”
秦婉抿嘴回道:“是。”
“可是约你明日同游过端午?”
秦婉点头。
老太太叹声气:“我知你对这门亲事不上心,不过婉丫头,有些事儿注定改变不了了那就试着接受它。你也看到林家的所作所为了,若没发生这事难道你就能知道他家的这一面吗?你祖父说得对,元世子以前毕竟是老镇国公教的,至少性子差不到哪儿去。且他家一直是三代单传,人口简单,你将来的日子或许轻松得多。”又拍拍她的手,“有些事我不说相信你也能明白的,好好想想。”
“嗯。”秦婉确实对这门亲事不上心,想当初她可是觉得这人不思进取,拿着祖宗的家业挥霍,她是看不上的。结果兜兜转转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将来的日子将来再说吧。
“明日去好好玩玩,也可以了解一下元世子究竟是怎样的人。”老太太道。
秦婉离开安喜堂。
张嬷嬷看见老太太独自一人沉默,上前道:“老太太何必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且二姑娘是个通透的,她不会让自己难过的。”
老太太道:“怎么可能不担心,婉丫头她倔啊,认定的事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改变。”她的孙女一直想嫁的是有担当有本事的夫君,而不是一个纨绔。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张嬷嬷道。
“你说得没错,她祖父说婉丫头的坏名声不是大长公主做的,毕竟娶妻娶贤;这背后还有人在捣鬼,显儿正在查。”老太太道。
翌日。
秦明廷一早就到归月小筑,他还没来得及去教训元绎络,他就成了他姐夫,听到外面传言说他深情,呸,忒不要脸,不过他总会找到机会收拾他一顿的!今天他要陪二姐出去,不能让元绎络有机会接近二姐。
两姐弟吃了早饭就出门了,秦府其他人今日也是要出去游玩的,不过并不跟秦婉一起,秦明瑞带着秦如秦婵一起。
今日端午,街上热闹得很,各种商贩早早的就摆摊吆喝上了,路人们与商贩的交谈声,孩子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秦婉坐在车中,外面秦明廷贴近窗口,隔着布帘问道:“二姐,等会儿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别担心。”
秦婉拉起布帘,露出一个角,笑笑:“我没什么担心的,元世子又不吃人,倒是你,别太紧张了。”。
秦明廷面无表情:“我不紧张,我又不怕。”他怕啥啊,他只是怕等会儿没忍住又想打人。他觉得他最近和元绎络犯冲,见面必动手。
秦婉失笑,她不怕也不紧张,她只是看不起他而已。
两姐弟一个想打他,一个看不起他,元世子难呐!
两人到了客来居,问小二,小二恭敬地迎二人到了早就订好的雅间。
雅间是大长公主让人订的,小二听了自然上心。
这房间是酒楼里最好的雅间了,开窗就能清楚的看到护城河,今日有赛龙舟,在这个位置一览无余。
秦明廷趴在窗口:“二姐,该让四姐姐他们一起来的,往常可得不到这样好的位置。”
秦婉放下茶碗:“那你等会儿去求求元世子。”
秦明廷笑笑:“嘿嘿,二姐,你知道我和元世子有过节的。”白安山一架,张侍郎府门口一架,他可不觉得以某些人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忘记这些事儿,哦,还有,送他花这事儿。剪不断,理还乱哦。
秦婉道:“我知道,不过那是你的事儿,自己解决。”
秦明廷:自己能解决……的吧。
元绎络被催着起床,被逼着到了客来居。
不就多睡了会儿吗,祖母还拿着根棍子打,他不要面子的啊。嘁,秦家姑娘,这还没过门呢,他就快要处于水深火热中了。过了门他岂不是更惨!
南山跟在元绎络旁侧:“爷,您站门口干嘛呢?不进去吗?”他主子已经站在客来居门口一盏茶时间,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啥,难道是……怕姑娘?“爷,咱先进去吧,这都过巳时正刻了(十点过),您迟到半个时辰了,秦姑娘怕都等急了。”
“能等我是她的荣幸,你懂个屁。”元绎络敲了下南山的头,“走吧。”
南山悄悄问南春,“爷啥意思?”
南春回道:“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如果这话被大长公主听到,爷又少不了一顿打。”
南山点头。
元绎络就是故意迟到的,就是得让秦家姑娘看看她要嫁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呸,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吧,不守时,等会儿再让她看看他的做派。
秦婉等了半个时辰,她不着急,她倒是希望元绎络不来呢。不过秦明廷倒是等急了。
“二姐,这什么意思啊?”秦明廷问道,他已经喝了许多茶了。“不会是你看错时间地点了吧”
秦婉白了弟弟一眼:“看错我们能进这雅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来得越晚越好呢,最好是不来!”她才不想和那人交流,等会儿话不投机半句多岂不是尴尬。
元绎络刚好在房门口听到这句,哼,刚好,他也不想来,谁稀罕。他转身就要走。
南山抱着他,差点哭出来:“爷,您可不能走,大长公主说了让您和秦姑娘多相处的,大长公主说完不成这事儿我们没好果子吃的。”他又被元绎络推搡着,只好改抱他的胳膊,又道:“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又跟南春使眼色。
南春在一旁见状,快速的越过两人打开了门。
两姐弟看到的就是元绎络被一个男人抱着胳膊,都露出不可言说的表情,难道……真是断袖?
元绎络看到两人的表情,忙打掉南山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跨进门,来都来了,怕什么。
两姐弟见了礼,元绎络嗯了声算是回答。
南山自觉的搬了椅子到窗边给他爷找最佳的观赏位置,元绎络坐好,随口道:“你们随意。”
秦婉不动如山,看着元绎络的小厮给他搬来桌子,端来瓜果,把窗边的位置占满了。
秦明廷看到这儿不高兴了,等会儿他还怎么看赛龙舟啊,这都马上要开始了,窗边都没他位置了。过分,太过分了。
秦婉给了一个眼神,秦明廷只好乖乖的坐好。
沉默。
外面热闹非凡,房间里安静得只剩元绎络啃水果的声音。
南山南春看到这儿,想起大长公主的吩咐,默默地流泪。他们也不能再逼着爷和姑娘说话啊,身体倒是能抱住,嘴巴可怎么给他打开啊。
秦明廷忍不住了,喝太多的茶水。就怪元绎络,等他半天,结果他倒好,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那儿。也不说招呼招呼两声,再怎么说是他邀的二姐,又不是二姐巴着他。
元绎络若知道秦明廷想的,怕是要打人,他又不是花楼里的姑娘,招呼个屁。而且是镇国公府邀的秦姑娘,又不是他元绎络。
秦明廷实在忍不住,可是又不放心二姐。
秦婉看到阿弟扭捏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示意他出去。
秦明廷不放心,不过看看自己带的季言季礼,还有二姐带的春红和绿芜,这么多人,二姐应该不会吃亏。不行,他实在憋不住!就把自己的小厮留下,他独自一人出去了。
秦婉安静的坐着,秦二姑娘在外,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也幸好元绎络在外说钟情于她是鬼话,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这样最好。
两南看到这儿觉得他们应该给爷创造个和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看到秦姑娘带的仆人有些犯难。
南山俯身,小声道:“爷,要不……您给秦姑娘挪个位置?”
元绎络白了他一眼,淡声道:“那你准备叫我坐哪儿?桌边?你是不是又想讨打。”
南山嘿嘿笑:“爷,这龙舟赛要开始了,您就让秦姑娘干巴巴的坐那儿?”
元绎络一听,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呢?”
南山觉得他家爷还没反应过来,俯得更近些:“爷,那是……您未过门的媳妇儿,咱的世子夫人啊!而且大长公主说让您和秦姑娘好好相处的。”
元绎络推开南山:“多事儿。”他人不都来了吗,她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没人陪还会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