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璨篇:
我隔着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的火锅指责徐昂,说他不该总把自己整成一副萎靡不振苦大仇深的样子:
比起外出散步的次数,一个人窝在寝室的次数要多得多。
比起去教室听课的次数,逃课的次数要多得多。
比起按时吃饭的次数,一天吃一顿的次数要多得多。
比起认真听别人说话的次数,一个人走神发呆的次数要多得多。
徐昂说他最近总是心烦意乱,对什么都没有耐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莫名的焦躁,还失眠,常常惊醒过来然后喉咙像着火一样,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是这样的感觉对我来说每个月都有几天会这样。
为了让这个焦虑小青年露出笑脸,我故意找话题跟他扯东扯西的,我问他:“如果我们对面儿坐的是梅根福克斯,她过来主动跟你搭讪,并要你的电话号码,你会给吗?”
“她有成名吗?”徐昂问。
“这一点我不强调。”
“首先,她要是已经是明星,我当然会给,其次,她哪怕是普通人,长的那么性感,我仍旧会给。”
“如果她只是想玩弄你的感情呢?”
他回答:“没关系啊。”
我接着说,“不,她当着你的面,把你给的电话号码撕了。”
停顿,片刻……
他答:“我会把这件事公布在网上,标题‘梅根四处先勾引后玩弄中国美男以泄私欲。’以此来降低她的声誉。”
我摇摇头说:“她死不承认,说你是炒作、是诽谤,并且找来了当天在场的证人,说没有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不相信你,都在骂你,你会怎么办?”
停顿,很长时间……
我继续说:“你也许会因为这件事情出名了,全世界的人都特别憎恶你,没有人卖给你东西,你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你会怎么办?”
他答:“我自己种啊!”
我说:“没有人卖给你种子。你会怎么做?”
思量许久……
他说:“去死!”
我听完,大笑,然后抑制好心中的喜悦,继续折磨他:“不,接着当你最无助的时候,梅根主动向你求婚了,你会怎么做?你会答应吗?”
徐昂淡定的摇摇头说:“你就是想逼死我,无论我怎么回答,你最终的目的就是想逼死我的。如果我回答说,我答应了,你则会说,其实她是骗你的,对不对?”
我忍着她喜极而泣的眼泪说,“哈哈哈哈,对对对!”并赋予连连不断的点头。
他叹了口气,换了种语重心长的口气对我说:“郗璨啊!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近来总喜欢问别人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看吧,即使你这样我还是每次都会特别真诚的回答你。你说你是不是病的不轻?没有关系我就像迁就病人一样,默默配合你。但是希望你能够了解我的一片苦心。在此,我祝愿你,早日康复!”
……
我拼命忍着笑,假装埋头喝汤。
周遭压抑逼人的沉闷气氛不知不觉消失殆尽,望着桌前的啤酒,情不自禁的怀念起那些夏天的傍晚。
那段像未干的墨迹一般晕染在记忆里的时光;那段“滴答……滴答”的时钟走到浓郁而热烈的凤凰树树荫就会戛然而止的时光。
笑容倒映在阳光白晃热烈的脉络里,被划过天空的翅膀带到很远的地方,淅淅沥沥的飘落,覆盖了所有潮湿的眼眶与孤单的夜幕。
那么快乐的时光,徐昂这个坏人天天想尽办法毒害我,总是以“敢不敢”的名义要挟我做了很多违背良心不遵守规则的事情,比如强迫我学会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还逼我夜不归宿跟他一起偷大胸女明星的海报、教唆我两手叉腰粗声粗气说脏话……
你看,我都被他带坏成什么样了。
“郗璨。”徐昂突然从一团热气中叫我的名字。
“干嘛?”
“你要能再胖点就能算一等美女了。”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啊?”
“张大千不是说一等美女就是胖、白、高吗?”
“他说的是虾子吧。”我认真的说。
“哈哈。”他笑得很夸张,差点把刚夹进嘴里的肉喷回沸腾的锅里。
“有什么好笑啊?大惊小怪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一块吃饭的情景吗?”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也是在这家豆捞店。
他点点说记得,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相信男人那张嘴,母猪都会上树;相信徐昂那张嘴,公猪都会下小猪。
“那时候我们还不熟吧?可当我说你鼻子很挺的时候你竟然毫不犹豫的说鼻子挺代表性能力很好,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你的吗?”我面带微笑义无反顾的揭起他的老底。
“你当时一定是觉得我很诚实。”他毫不知廉耻。
“扯淡呢!我当时就觉得跟一个还不太熟悉的女孩说这种话的男的一定是个祸害。”我把“祸害”两个字说得很铿锵有力,一副大恶不赦万劫不复的浩大声势。
徐昂是“祸害”吗?
距离和她真正意义上的前女友分手快一年又七个月了,这里必须要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前女友”,那是因为在那之后他一直马不停蹄的更换女友,但只是走马观花没有哪个女孩再能够像那个女孩一样真正住进他的心里。
最近,徐昂同学又开始常常梦见他的前女友,离谱的是他老梦见从前他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难忘的日子,甚至梦到一样的背景一样的台词一样的满满激动,让他都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你是不是不最近还常常梦见北北啊?”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奇的问他。
“可梦见她对我来说一毛钱的意义都没有。在那之后,我们再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他的语气有些激动。
对此,我只能感慨:真是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