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之后,我们都晒黑了。
很久以后我们背靠背坐在一轮弯月下校园里一块被称为情人坡的草地上,你对我说起你军训的事,你说你似乎在军训最后的阅兵礼上又见到过我,还问我那时候是不是不戴眼镜,晒的黑黑发亮剃着短寸?
那时候所有的男生都晒的黑黑发亮剃着短寸,我不能确定你见到的是不是我,但是我相信命中注定我们是要相爱一场的。
最终我们都会遇见。”
——华丽
那是我来南京的第三天,也是二零零二年的中秋,我坐在校园情人坡上一棵梧桐树下,皎洁的月光从稀疏的枝叶里漏下来,风一吹,一片一片的月光像大片大片飞鸟的羽毛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离我不远的另一棵梧桐树下有两个人影层叠在一起,甜蜜的呢喃如同饱满的露珠滴落在草地上,惊动了草丛深处的夏虫和池塘里的青蛙发春似的的嚎叫。这样有满月的夜空,虫声和蛙声起伏缠绕的夜晚,在他们眼里是足够的甜美诱人吧。
我吸了口烟,在月光里吐出一行烟圈,缭绕迷茫的。伊可儿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低声的讲着电话,我听出他们是在争吵,我的烟圈吐的就更加惬意了,心里在想:吵吧,狠狠的吵,最好伊可儿能哭就好了,这样我就有机会用安慰做幌子,借个肩膀给她,乘机好好的搂搂她柔软的身体。但是最好两个人吵完就分手,哈哈这样我就不战而胜。
接连抽完两根烟,伊可儿终于挂上电话。笑着对我说:“我男朋友。”白寂的月光落在我左边脸颊上,我仓皇的挤出星点笑容,因为我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
风从远处的人工湖面吹来,伊可儿的长发在风里隐约的飞扬,有零散的几缕碎发荡在我的脸上,风停下来的时候,我的脸仍旧痒痒的,心中窃喜,果然是吵哭了啊。
看着她故意掩饰,我也不揭穿,草地上我们坐的很近,她把头转了过去,彼此都在沉默,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我生怕她不哭了,赶忙递了张面纸过去,她接过纸巾肩膀立刻汹涌的抽搐,我那个得意啊,连忙掏出纸巾一张一张递过去,最后我和她的面巾纸都用完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搂着她的肩膀吻干她脸上的泪水。
我就那样安静的搂着她,回想到在我们高中的教学楼南面,有一排高大的法国梧桐,那是一排整齐又好看的梧桐。记忆里,高中三年它们从头到尾不停的落叶缤纷,一片一片的掌形落叶在空中翻飞,落下。厚厚的积累在那片没有刷过水泥的土地上,咯吱咯吱的呢喃从落叶深处飘忽不定的响起来。
我一到下课就从教室走出来靠在一棵梧桐树上,然后等着一只深蓝色的书包从天空砸下来,书包背后是那张精致的脸冲我竖起一个胜利的手势,我跟往常一样张开双手接过那只下坠的书包。
几分钟以后伊可儿从距离我有七棵梧桐的地方匆忙的跑过来说:“谢啦。”阳光很斑斓的样子落在她的头发上,她微笑着伸出手要她的书包。
我把书包拎到她面前递给她,有一遍半真半假的问:“你什么时候失恋呐?”伊可儿的回答也总是同样的内容:“不好意思噢,我男朋友正在校门外面等我”。
梧桐树站成一排很整齐的样子,时光带着温煦的气息迅速的流逝,我穿着蓝色的T恤,蓝色的外套,蓝色的长裤和蓝色的鞋子,站在梧桐树下伸出手戴着黑色细腕带的手,手里拎着一只深蓝色的书包,一群穿校服的学生从她背影模糊的地方走来走去。
上课铃声响忽然响了,伊可儿认真的朝我挥手手转身就跑。
我在她身后唠叨:“虽然说话很伤人,但是逃课都能逃的这么个性的女孩,我能不着迷吗?”
想到那时候,天天一副情圣的模样,明知道伊可儿她翘课是跑出去跟她男朋友约会,我还傻瓜一样天天替她接书包。但是现在的她正柔顺的躺在我怀里,裸露的肌肤柔软温润,我真是越想越得意啊。
当我得逞的时候突然那棵梧桐树下的人影站起身朝我们这里走来,越来越近我在心里越来越恶毒的诅咒那对男女。
“华丽?”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伊可儿连忙推开我,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夏小猛。“果然是你啊,远远看有点像,走近一点我才敢喊。”
我违心的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对他身边的女孩灿烂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那女孩个子高挑,面容有些妖艳,抹了淡妆。我暗暗纳闷这厮是什么时候暗渡陈仓的,那边夏小猛已经在跟伊可儿打招呼了:“三嫂你好,我跟华丽是一个寝室的。”
伊可儿也不揭穿:“你嘴真甜,呵呵你们好。”
“这是我女朋友。”气氛有点尴尬,我徉装抬头看了看表,快到寝室关门的时间了,于是对夏小猛说:“寝室快关门了,我先送她回去,一会回寝室再聊。”
“好的!改天再见。”后面半句话是对伊可儿说的,我也跟他旁边的美女道别,心里盘算着回寝室怎么灭了夏小猛,怎么着也得寻找个公报私仇的机会让他引起三二九寝室公愤,然后一起整的他肛裂。
把伊可儿送回学校我又打车回来,到寝室都快熄灯了,刘鬯告诉我说刚刚开了班会,发了军训服装,他帮我代领了。我急忙问他:“我们班同学都去开会了吗?”
“虽然是临时通知的,但是大家都去了,除了你跟小猛。”
“夏小猛那小子人呢?”
“她女朋友来了,估计丫真在过一个糜烂的夜晚呢,怎么你们结梁子了?瞧你杀气腾腾的”徐惰从卫生间探出个脑袋紧张的问。
“胡扯,我是想他了。一回来就看见你和老大找不到他。对了我们班美女多吗?”
“都跟溺水的王某差不多,但是咱们班的辅导员也就是班主任挺漂亮的。”
“噢?”
“刚毕业的,也就比我们大三四岁,明天下午开始军训,到时候你肯定能看到她。”
……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在烈日下拉开了序幕,第一天下午,我们年轻漂亮的辅导员也来了。我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或许是都穿迷彩服的关系,全班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有姿色的女孩。教官过来检查我们的头发,全班二十五个男生有二十三个被勒令去理发店剪了头,其中一个没有剪因为他当了我们的模特,全排男生都是按照他的发型来剪的。另外一个也不是没有进理发店而是他进了两遍。
进了两次理发店的人就是我,当时检查头发的教官第一眼就把我的发型挑出来了。他说:“大家注意了,像这样时尚的发型军队是不允许留的。”于是我第一个冲到校门口的理发店。
我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剪刀刚喀嚓喀嚓的就见我们班的男生都来了,我心里立刻平衡了。
剪完我又冲到操场向教官报道,教官又说:“你这样还是很时髦啊,你看看应该剪这样的寸头。”
然后我们的美女辅导员也走到我面前,还有另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一看就知道是搞政治的,那是我们的院书记。两个人停在我面前,非常温和的劝我再剪一次,这次要剪短短的寸头,我说我剪寸头就不帅了,不过为了集体我还是再去剪一遍吧。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让美女失望。转身再去理发店的那一刻身后整个排的二十七个女生都笑了,一个女孩的笑声或许还会甜美,但是一个排的女生同时笑起来,唧唧喳喳的就很刺耳了,我摸了摸脑袋头也不回的走开,手掌心还有很多细碎的头发。
回到理发店徐惰问我怎么又回来了,我跟他们说:“我的头发不合格,教官给我下任务了,让我回来给你们师范一下,免得你们跟我一样剪两次头发。”然后跟理发师讲:“麻烦你马上给我剪,我们教官说剪寸头,但是留的头发也不能太短,把我的剪好了再按照我的样子给我们同学剪就可以了。”
徐惰摸摸我的头发:“都被糟蹋成这样还不行?我回去非整他个肛裂。”
当天回到寝室一看刘鬯和夏小猛比我剪的比我还要短,尤其是刘鬯,几乎一个二号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