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林一边吃着谭妈妈端来的水果一边看着春晚,好不惬意。
但细细瞧去,他的目光隔几分钟便会往沙发一角瞟去,看到毫无反应的手机之后又不动声色地目光拉回来重新落回电视。
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久,谭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脖子疼?”
谭林莫名其妙地扫她一眼,摇头。谭竹思忖片刻,滴溜溜地转动着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那你眼睛不舒服?”
谭林继续摇头,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不想搭理这个神经大条的妹妹。
一旁的谭爸爸也被儿子高深莫测的表情吸引,好奇追问:“那你怎么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做了什么坏事?”
谭林扼腕叹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言之凿凿:“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您放心吧!”
谭爸爸怀疑地瞟他一眼,“那你在等什么人?一直看手机?”
谭林一副被看穿的窘迫状,挠了挠头闪烁其词:“没有,我哪有看手机。我是在看外面会不会有烟花,免得错过。”
“那你好好盯着,要是来了记得叫我。”谭竹对他哥的话毫不怀疑。
谭爸爸却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唇,笑而不语,看得谭林毛毛的。
他避开谭爸爸的目光假装认真看电视,可脑子里想的却是夏小小为什么不回他短信?
而另一边的夏小小在迷迷糊糊之中被杜爸爸送回了家。杜爸爸因为要去帮夏妈妈他们处理其他零零碎碎的后事便把夏小小托付给了杜池。
杜池望着脸色绯红神志不清的夏小小,心里泛起莫名的心疼。他伸手在夏小小额头上探了探,惊呼:“这么烫!”
怪不得夏小小之前脸色那么苍白,现在却红得好似猴屁股。他翻出药箱找了盒退烧药冲剂,烧了水冲好又用冰冷凉了凉才递到夏小小面前。
“夏小小,醒醒,吃药。”
他拍了拍夏小小的脸蛋,烫得吓人。他下意识皱眉,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夏小小哼唧了两声,掀了掀眼皮似要转醒。杜池刚要端起药剂给她,她又没了动静,陷入无穷无尽的沉睡。
杜池默然,坐在床边突然想起某本书里讲的潜意识。若是人潜意识里不想面对某些现实世界的痛苦,便会产生自我防御机制,陷入某种虚无不愿醒来。
夏小小会不会是因为不想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才固执地不肯醒来?
可逃避真的有用吗?
他望着女孩紧拧的眉头,皱成一团的眉眼,心里忽的一软,喃喃道:“看在你为我做饭的份上我就把你这回。”
说罢他直接将女孩从床上扶起,使劲摇了摇。夏小小如水中浮萍一般在他的手中来回摆动,上下浮沉。没有根系没有归属,只得随波逐流。
“嗯.......”夏小小不满地呻吟,努力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只是她的意识是模糊的,视线也是模糊的,看不清是谁,只知道是个人,一个人影在她面前晃动,看不真切。
少女炙热的体温传导他的肌肤,杜池只觉心头一热,在她耳畔温声道:“吃药。”
夏小小眯着眼睛努力想辨识眼前的人影,眼睛却好似被蒙了一层纱。
她晕晕乎乎的,只听见“吃药”连个字,然后便觉嘴边似有什么东西靠近。她下意识张开嘴任由药汁充斥口腔,滑进肺腑。
“唔......”药刚喝了一半,夏小小却突然吐了,一口药汁完完全全吐在了来不及反应的杜池身上。
杜池深呼一口气,压住心底腾升的怒气,将夏小小扔回床上,满眼嫌弃地扫了眼自己的上衣,皱紧了眉头。
“夏小小,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他扫了眼瘫倒在床上意识全无的夏小小,咬牙切齿道。
夏小小烧得糊里糊涂的,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出现在杜池面前。
杜池无奈也不好与一个病人计较,还是一个刚刚遭受巨大心里创伤的病人。
将自己收拾完已是后半夜,杜池耐着最后一点性子又喂了一遍药,夏小小这次倒没有吐出来,只是在他转身之时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杜家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心下肯定夏小小是真的烧糊涂了。不然她怎么叫他不要走,平时她可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杜池见她可怜,便任由她攥着。他知道这是她本能的反应。
人在面临恐惧时总是期盼有人能陪在身边,即使这个人你平时不待见。可恰逢人生关键的时刻,谁又会计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