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圆的这一天,日色尚浅,花瑛然便觉心口处隐隐有些作痛,不禁捂住胸口,娥眉微蹙。
花瑛然捏了个诀,明显感受到灵力的衰弱,幸得白玥的手链稳住心脉,方不致气息紊乱。
今年这心疾仿佛比往年来势猛,猛地一阵抽痛令花瑛然微感晕眩。一时不支便落入了下面的虚空。
花瑛然紧紧咬住嘴唇,竭力保持一分清醒。
“竟是到了这梅林来?”花瑛然环顾四周,本欲使术法往齐云山去,但奈何力不足。
花瑛然垂首,叹息道:“罢了,便在这梅林熬过这一夜罢。”
白色星蕴斑斑点点,勉强构成了一道结界。就像是那夜空中的白蝶,湖水畔的柳絮,虚缈纷乱。
随着天色渐沉,这心疾便愈发凶狠,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要将其捏碎!
花瑛然打坐不稳,绝色容颜此刻苍白如纸,再没有平素的明艳从容。冷汗滴落,青丝贴在额上,嘴唇本是苍白,却被花瑛然咬破浸染了鲜血,红得刺眼。
痛,真的太痛了。
花瑛然大脑一片空白,本就脆弱的结界也终于破碎。
没了清醒,花瑛然感觉自己身在地狱,被无尽的苦恨缠身,这种痛,太令人绝望了。
花瑛然倒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住地颤抖着。
无数梅花飘飘洒洒,竟成就一番花雨,轻轻覆在花瑛然身上,梅香温润,清浅的灵力却是极致纯蕴,丝丝入心,令地上的人儿的痛苦得到了一丝的清减。
一位面容精致可爱的孩童正扯住南肆卿的衣角,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带着哭腔道:“爹爹!你救救娘亲罢!娘亲好痛的!”
南肆卿俊美至极的脸上此刻乌云密布,愠怒道:“娘亲?”
小团子水灵灵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如那梅花上的露珠一般清澈,奶声道:“是啊!我第一个见到的是爹爹,那再见到的就是娘亲啊!娘亲待我可好了!爹爹你快救救娘亲!”
小团子委屈巴巴,“哇”地一下就开始大哭。
南肆卿看着眼前的这瓣梅花,被吵得不行,冷声道:“别哭了,你不许叫她娘亲。”话罢,便起身朝殿外走去。
饶是南肆卿,看见这漫天的花雨也不由得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小团子破涕而笑,迈着小短腿跑来,但脸上的焦急担心不减半分。
南肆卿玄衫飞舞,一瞬便到了花瑛然身侧。
看着此刻的花瑛然,虚弱得奄奄一息,没了之前的骄纵肆意。整个人躺在梅花中,像一幅画,美则美矣,却无生气。
南肆卿不觉皱了皱眉,使灵力却也寻不到病因,眉头锁得更紧了。
小团子瞧着南肆卿这般神色,更加担心了,连说话都带了颤音:“爹爹,娘亲一定没事罢?”
南肆卿不作声,既然寻不到病,那便输些灵力与她许是可以缓解。
金色的星蕴光芒万丈,将漫天的梅花都染上了光晕。
花瑛然紧攥住的手微微松开,心里那刺骨的痛仿佛纾解了不少,睫毛簌簌地轻闪,花瑛然慢慢睁开了双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漫天落花纷纷,金光苒苒,一个男子身形高大,衣衫翻飞,但瞧不清面容,好像还有一个孩童在拉着自己。
看不清了,好累,疼痛稍减,花瑛然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花瑛然才缓缓醒来,剧痛之后浑身无力,但跳动的心脏告诉自己,过去了。
“娘亲!你醒啦!你吓死我了!”小团子趴在床沿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欣喜与担心。
花瑛然瞧着这陌生的屋子,还有面前的小团子,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一下子如雷击。
“你,你唤我什么?”
“娘亲啊!娘亲你昨日是怎么了?可把我和爹爹吓坏了!”小团子嘟着嘴,眼里又开始汪起泪。
花瑛然呆呆地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心中没由来的甚是喜爱,但等等,他为何唤我娘亲?!还有,谁是爹爹?!
花瑛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可亲的微笑,道:“小团子,你从何来啊?你爹爹是谁?是你们救了我吗?”
小团子颇为骄傲地点了点头,道:“我就生在这梅林,是一瓣可可爱爱香喷喷的梅花!我爹爹呢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美男子!昨日就是我与爹爹救的娘亲!爹爹与娘亲你真是相配得不得了!”
花瑛然不禁扶额,真诚地问道:“那你为何唤我娘亲?”
小团子理所当然道:“从我化形后就只见到了爹爹和娘亲你啊!娘亲和爹爹都那么那么好看,所以我也才这么好看啊!”小团子笑眯了眼,满意地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脸颊。
花瑛然被这强大的逻辑雷得无言以对,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忍不住也上手捏了捏那可爱的紧的小脸。
若这真是自己儿子那也不错嘛!
花瑛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咳了咳掩饰道:“小团子,那你带我去找你爹爹好吗?”
小家伙点头如捣蒜,拉着花瑛然的手就往前走。
花瑛然这才有闲暇打量着屋子,装饰素雅,倒是颇称花瑛然的心意。
但仔细一瞧,摆放的饰品却全是极其稀罕的宝贝!
将水玉樽拿来插花!将朱雀血灵当做窗棂上的珠花!
饶是花瑛然都不免学彦飞往日说教自己那样:败家啊败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