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瑛然本欲先去将李相李恤认个脸熟,其他再作计较。
原以为李恤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了,可这遭一看倒是令花瑛然微微吃惊。
步履轻盈,身材硕长,不过只是面容如个老头子,瞧起来倒颇有几分违和。
李恤似是不耐地拢了拢胡子,面色微微露出几分嫌弃。就像是瞧着别人的东西一样。
花瑛然心里觉得奇怪,不禁多留了个心眼。
神仙就是这里好,仙术一使便可隐了身形,对付凡人自是绰绰有余。
“老爷,瑞王到了。”门口一小厮报道。
李恤整了整神色,出门时,便成了腰背佝偻,倒是同这幅容貌相称了。
花瑛然不禁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像是要把李恤盯出一个洞来。
李恤将瑞王引入厅中,命婢子奉了茶,便将侍从们遣退了。
“贾纨处理得如何了?”瑞王抿了一口茶问道。
李恤冷笑一声,道:“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他这一死,虽是落了我的面子,但却将陌临拉下马,还顺便刺伤了夜枫,虽是没让他死成,倒也是一笔合算不过的买卖。”
凭着花瑛然临时抱佛脚对如今的凡间梳理了一通,才晓得这瑞王夜天是夜寒染的表兄,平素里倒是低调得很,也甘心守了个边疆小地应下了瑞王这个名头。
看起来风清月朗淡泊名利的一个翩翩君子,不曾想都只是表象而已。
“夜枫不得不除,贤王呼声愈高,民心甚得,于夜无忧来说是极大的助力。”夜天常年挂着笑容的脸此刻却满是阴鸷。
李恤不轻不淡地扫了暗自发狠的夜天一眼,眼里的情绪晦明,苍老的脸似是有一瞬的嘲弄,道:“瑞王殿下,这夜枫是要除去,但上一次错过了时机,如今便不宜轻举妄动。倒是殿下您,如今手里究竟有几分分量?”
李恤摩挲着杯沿,笑着。
夜天勾了勾唇,道:“这个就不劳李相大人废心,你只需助本王称帝,从此天下李相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恤神色自若,嗓音苍老沙哑,笑道:“那便先祝瑞王新婚之喜,同欧阳将军令爱喜结连理,再祝瑞王殿下大业康顺,万寿无疆!”
夜天对这种恭维很是满意,大笑。
花瑛然觉得夜天是个傻子,而且观李恤神色,貌似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恤有问题。
花瑛然几乎毫不迟疑便得出这个结论。
二人又扯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瑞王又展望了一下自以为的光辉未来,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李恤回到自己屋中,那商业假笑才彻底没了踪影。摸了摸鬓角处,在窗边站立,哪还有方才那垂垂老矣之感。
“参见主上。”一黑衣劲装的女子叩首。
“事情可办妥了?”嗓音清透,男声慵懒,哪里有半分年老的迹象!
花瑛然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人间的人皮面具一术。
不过这么逼真的人皮,那法子可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儿能够比拟的。
花瑛然不禁厌恶地皱起眉。
这脸的确是李恤的脸,不过是从李恤那里扒下来的一层皮!
而且这层皮必须从活人身上挖下来,保存的效果更好。
怪不得“李恤”触碰胡子时厌恶那般,一般人也着实没那个勇气带上这层皮。
“禀主上,属下已经将子蛊种入了夜天心口,母蛊在夜无忧身体里也安定了。”
花瑛然眉头锁得更紧了,一方面担心师兄,一方面也搞不清楚这“李恤”究竟想干什么!
“很好。真的是很期待呢,这夜国乱成一锅粥的样子,一定可爱极了。”话罢,沿着鬓角处将一张皮撕下来,万分嫌弃地丢给黑衣女子,黑衣女子熟练地取出一个药盒,将这张人脸小心存放进去,一股子药味儿弥漫。
“李恤”这才转过身,取出一方手帕,细细地擦着脸。
肤如凝脂,颜如芙蕖,艳丽得模糊了性别,双眸有着浅淡的蓝色,眉眼自生雾气,看起来朦朦胧胧,媚态天成!
但是,花瑛然此刻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欣赏美色的心思。
这“李恤”究竟是谁?他想做什么?夜国遭乱对何人有益?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种子母蛊?真正的李恤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