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和灵力的一点点消逝,只有那岩浆在证明着这一切并没有停止,一直疯狂的翻腾着,仿佛里面有着一条巨龙正要破浆而出,扶摇而上,弛儿的身体愈来愈弱,有一瞬间仿佛就要倒下去,却一直强撑着任那岩浆肆无忌惮的吞噬。就在此时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刺破耳膜一般的传来,随后只见弛儿无力地放下双手,一手捂着胸口嘴角一片殷红,同时也染红了平台上的一片,卓纪看着弛儿等到岩浆彻底的安静下来,压快了脚步飞身到弛儿的身边单膝跪下扶住弛儿欲倒得身体,弛儿看着眼前还悬浮在半空中的戒指微微伸手,戒指稳当的落在掌心,死死的握着,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者是在对卓纪说着。
“真的是,这是姐姐的,是姐姐千年前的戒指,最喜欢的那个,那时还是我送给姐姐的哪!”
弛儿无力地开口说着,苍白的脸映着火红色的岩浆显得更加的憔悴,卓纪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冷酷无情的神,竟在他的眼角看到了眼泪,那样的醒目,一滴滴的划过那精致的脸颊,滴到平台上又不留痕迹的迅速的蒸发干净,仿佛从没有在这个世间出现过一样。
其实卓纪很清楚在弛儿第一眼看到那个戒指的时候一定就已经认出来了,毕竟那是一个把他和他姐姐的心连在一起的信物,还带着他对他姐姐所有的美好祝福,那是他自己一点一点用他自己的灵力和血亲自做出来的,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不敢信、不敢承认、不敢去说服他自己的心,害怕这和之前一样是一个空梦,只是自己的一个傻傻的幻想。所以他才会兵行险路去证明自己那个不敢相信的想法。
千年前的那一场大火把什么都烧尽了,什么都没有剩,把他嫌恶的人、保护的人、亲人、朋友,甚至是一个物件什么都没有了,老天让他活了上万年一个念想都没有,是给他的报应嘲讽、惩罚,他一直找着找着什么承载着他千年前记忆的东西,可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他害怕他会忘了,忘了那个他又厌恶又喜欢又憧憬的世界,那个有着他和他姐姐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那个最天真最无忧无虑的那个只喜欢没日没夜都跟在他姐姐身边张嘴闭嘴都叫着“姐姐”的那个少年。那时的他很自由很开心很天真,就喜欢缠着他的姐姐,憧憬着未来的世界。
“姐姐,姐姐,赤焰的三百岁成人礼姐姐会陪着赤焰过,是不是。”
“姐姐,赤焰想让姐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开开心心的笑,因为姐姐笑起来很好看,真的。”
“既然姐姐不喜欢这些,那一并都扔给赤焰便可,赤焰帮姐姐都解决了,姐姐想要自由就去找自由,去哪都可以,只要赤焰知道姐姐的去向就好。”
“赤焰从小就被他们称为邪神,万人俱之避之,只有姐姐不怕我,不避我,在我心里只有姐姐这一个神,神不自由了,那为什么还要当神呢。”
“只要姐姐平安自由,那要赤焰做什么赤焰都愿意,哪怕是用命做代价。”
弛儿回想着那一切,那个只知道逗他姐姐开心的少年,嘴角微微的上扬看向远方,仿佛眼前就是那个少年在逗他姐姐开心的场景,怀里捧着菊花,小心而又谨慎的跑去找他的姐姐,生怕这中间的路途中这怀中的菊花伤到哪里,在跑到他姐姐的身边捧到她的面前,说这是送给她的礼物,只为的就是他姐姐开心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夸奖他,一切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姐姐”
弛儿唤着那个他叫了数万年的称呼,还是那样的亲切,只是他的语气里面略带着疲惫之意。弛儿感觉着自己身体的无力发软,一下子向后仰了过去,还好有卓纪在身边护着,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卓纪迅速的伸出手绕过弛儿的身后放到另一边的肩膀上,极稳得扶住了弛儿,只见弛儿接着卓纪接住的力倒到卓纪的怀里头枕在膝盖上睡了过去,卓纪看着身前的弛儿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的宫主不就是当年的神女吗,一切其实都是可以重头开始得,尊主不想重新开始其实是因为心中放不下的执念吧?”
(陆州)
将军府后花园内石桌上放着一把银色凤身的古琴,我坐在一旁一身红衣,头戴着白玉双发簪,细长的流苏自然地垂落到肩膀两侧,阵阵的微风吹动着裙摆,依稀间能闻到淡淡的菊花体香,纤长的手指游走在琴弦上,传来悠扬动听琴声,此曲此景此人宛若一幅惊动世俗的妙笔水墨画,惹人回味。
不知什么时候不远处传来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我停下车弹琴的双手站起转身看着那已经走进的人,一身的金色铠甲还未取下,兵器还挂在腰间,原本规整的发髻现在有些凌乱,想来是戴头盔的缘故,我走向前看着漈哥哥,伸手打理着他的发髻,看着他的脸,只见他的眉头紧锁,脸上无神,似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我扶着他坐下来,随后坐到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担心的问道。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能跟嫣儿说一下吗?”
我看着漈哥哥握他的手微微用了点力,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只有心疼,但想来漈哥哥从不让我问军营之事,每次来都是换好了便装,一脸高兴的过来,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未换战袍,未卸兵甲,一脸的心事,想来漈哥哥一定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谈谈心,思来想去才来找我的,我坐在一旁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嫣儿,那个,那个其实我本来不想跟嫣儿说来的,但有件事情闷在心里我就感觉不好受,就想跟人说。”
我看着漈哥哥淡淡一笑:“漈哥哥想说什么就说吧,嫣儿能帮就帮,帮不了至少漈哥哥心里也不会难受,可是军营里面的事?”
我小心地问着,只见漈哥哥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听他说到。
“关于蒙鲁的。”
听漈哥哥说着,我有些吃惊但也很快的明白过来,军在外战事连天,想来真正能让漈哥哥烦心的也就是蒙鲁的战报了。又想到漈哥哥如今会跟我说这些,就证明他对我没有任何的疑心,还是像少时一样的信任,也同样证明了我现在就算是在战场上也同样能帮到与他,替他分忧,哪怕只是简单的聆听。
“最新战报,蒙鲁军队分两路分别到达北州、肃州两地,而且这两州与蒙鲁军僵持不下,损失惨重,派兵增援的军报已经到我的手上了。”
(如今蒙鲁的据点在陆州的北方淮州,与陆州有不到千里之距。北州位于陆州的东北方向,五百里之距。肃州位于陆州西北方向,离陆州较远。北州有北州军四万,多为骑兵,实力与蒙鲁军相比难分伯仲,损失还算是小一些,可肃州现在的情况却远比北州严重的多,蒙鲁要到肃州一定要过同州,而同州兵力不到一万对于蒙鲁军而言简直是一如反掌,而肃州兵力也不过两万,肃州与苏州相连,接得很近,加上苏州的兵力也仅仅到达四万,中间步兵居多,骑兵箭兵少之,损失惨重,情况危以。
蒙鲁这次派兵近约十万之众,分成两队各五万攻城,依现在的战报来看,看似紧急却实则蒙鲁军并没有全面的进攻,好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仿佛还有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我看着漈哥哥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忧,小心地问道:“肃州、北州分别要了多少兵力。”
“肃州五万,北州四万。”
“这分下去就是十万啊,这陆州的兵力能支撑这么多嘛?”
肃州五万,北州四万,再加上先行的先锋部队,这样算起来就要十万之余了,要是陆州借了兵,而所剩下来的无几,那陆州就真的是一座空城了。
“陆州共有十五万,借出去的话只还剩五万之余,再加上墨州的不到五千之众,要是期间蒙鲁攻城,怕是陆州危以。”
(墨州位于陆州西侧与陆州毗邻,是一个极小的城。)
漈哥哥对我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暖暖的,我看着他,仔细想着他刚说的话,总觉得这一切有些奇怪,不禁想着把心中的疑惑都说给他。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假设我们借兵给肃州、北州,陆州内着空虚,若是此时蒙鲁绕道来犯,而陆州将无任何抵挡之力,到时对于蒙鲁来说就是易如反掌之力;假如我们不借兵,军心涣散,蒙鲁乘机攻之,连占肃州、北州,到时蒙鲁就可成包围之势,困住陆州,也是陆州之危。无论我们选哪个都是同样的结局。”
我看着漈哥哥见他极其有耐心的听我讲完自己的观点,不禁的还是开心,只见漈哥哥微微转过身看着我,反手握着我的手,放在那已经入冬渐渐变凉的石桌上,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接着我的话补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