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儿的就要来慈宁宫请安,我呀真真儿是累的紧.”任烟寒和高惊梦并肩走着,此话一出,春梅和希容皆慌了神,任烟寒四处看了看没人听到才稍稍放下心.
“高姐姐这话可只能对我说说,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可得以为高姐姐不敬太后呢.”
高惊梦看了看她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属你最小心.”
二人顺着红墙边儿,上了轿子,由得奴才们四平八稳的抬着回到了宫里,只是慈宁宫前合欢树下,一名小宫女在远处将这些话都听了下来.
长春宫内,苏幽怅带着永璋来给如烟请安,苏幽怅刚刚坐定,皇后的贴身侍女,明兰和幽兰二人便各奉了一盏茶在两人面前.
“娘娘一早就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也是累了,快喝盏茶,缓一缓吧.”苏幽怅起身,恭敬的把茶盏奉上.
如烟接过茶略饮了些,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大热天的,你不待在景仁宫,却带着三阿哥四处走动,仔细中了暑气.”
苏幽怅难为情的笑了笑“在王府时,皇后娘娘就对永璋多加照拂,如今皇后娘娘和黄嫔都有了身孕,臣妾好歹也生养过,所以想带着永璋多来陪陪皇后娘娘,也算是尽了臣妾的一份心意.”
如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道“也不知道怀着的是个阿哥还是个公主.”
“皇后娘娘有宜男相,依臣妾看,多半儿是个小阿哥呢.”语毕,永璋坐在地毯上拍着手叫道“阿哥阿哥~”见此模样,众人齐笑.
谈笑间,李玉进了来,对着众人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苏嫔吉祥.”
如烟道“快请起吧李公公.”
李玉说道“皇上知道皇后娘娘有着身子辛苦,特意让奴才送来玉如意一对儿,给皇后娘娘安枕.”
如烟挥了挥手示意明兰收下,又道“皇上有心了,还请李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
李玉客气道“这个自然,皇上那边还有事儿,奴才先行告退了.”
苏幽怅望向李玉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多了一些吃醋的意味儿“到底皇上还是看中嫡子阿.”
如烟笑着对着苏幽怅道.“你怀永璋时,皇上待你也算是极好的,这说来,黄嫔也是头次有孕,万万要仔细才是.”
苏幽怅点了点头,又窥着如烟的神色缓缓开口道“是,只是臣妾带着永璋多有不便,永璋又极为喜爱皇后娘娘这个皇额娘,不如娘娘将永璋养在膝下,臣妾少了一桩心事也好时时为皇后娘娘和富察家尽心.”
听得此话,幽兰明兰亦是觉得不妥,她们望向如烟,只见如烟神色镇定扶着明兰的手起身笑道“永璋也大了,本宫也怀着身孕,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你且退下吧.”
苏幽怅无奈,只好跪安,如烟扶着明兰的手,缓缓走进内阁,幽兰在一旁给如烟扇着扇子疑惑道“苏氏是汉军旗出身,想必是她自知出身低微,才想把三阿哥寄养在娘娘膝下,将来好占了嫡子的名分.”
明兰缓缓掀开玉凤青丝帐幕,扶着如烟坐下,又为她盖好被子,方退在一旁与幽兰低声道“你我都知苏氏心意,皇后娘娘又岂能不知,何必说给皇后娘娘听呢,倒惹的她心烦.”
幽兰无奈道“咱们主子就是太好性子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也不肯与人说.”
明兰摇摇头“和咱们说又有何用呢,皇后娘娘的心扉,自然只对皇上一个人敞开了.”
翊坤宫的西暖阁,烟寒看着膳桌儿上的菜,顿时没了胃口,她起身拿着消糜玉扇看着窗外,烈日甚大“这天气,逼的人胃口都没有了.”
陈希容在一旁收拾着床铺,听得此言笑道“小主幼年时就怕热,畏热畏寒,每每到夏天就食不知味,等下奴婢亲自去小厨房给小主制些酸甜开胃的酸梅汤来,小主喝了也好受些.”
烟寒回过头嫣然一笑“想起待字闺中时,我也是经常带着你做的酸梅汤去高姐姐京中的祖母家玩儿,高姐姐也是很爱喝你做的酸梅汤呢.”
“你们俩呀,自是要好,可如今她封了贵妃,小主儿别怪老奴说话不中听,你也该守着规矩才是,免得落人话把.”
话音未落,高惊梦便带着侍女春梅进了来,烟寒看见高惊梦自是欣喜坏了“高姐姐,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
陈希容见到高惊梦,俯下身请安,烟寒见此,也微微欠身,高惊梦急忙扶起烟寒,诧异道“寒妹妹莫不是要跟我生分了.”
烟寒笑道“哪里,是方才容嬷嬷说,我不守规矩,容易招惹是非,姐姐快坐.”
高惊梦和烟寒坐定,阿妧便给高惊梦奉上了一盏龙井茶,和一碟子芙蓉酥“高姐姐素日里,最喜欢这芙蓉酥和西湖龙井了,快用些吧.”
高惊梦拿了一块酥送入口中,眼神有些恍惚,放入口中只觉得舌尖甜腻又美好,又喝了一口茶去了去腻“难为你想着我了,这世间除了你和我额娘,也不会有第三个人记得我爱吃些什么了.”
任烟寒窥着她的神色缓缓道“其实高伯父.....”
“别提他!”高惊梦涨了声调,陡然站起,吓得烟寒亦是身体微颤,她也联连忙站了起来,想要解释些什么.
“妹妹歇着吧,我先走了.”语毕,高惊梦便携着侍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任烟寒和阿妧面面相觑,阿妧扶着烟寒坐下道“小主和贵妃娘娘要好,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这贵妃,现在这气性也忒大了些.”
任烟寒看着高惊梦用过的茶盏,用手握住还有些许余温“是我多嘴了,我明知道高姐姐和家里的关系,却还贸然提起.”
阿妧努努嘴道“从前贵妃娘娘和您一起在府邸的时候,您和她可是无话不说的,人家现在成了贵妃了,自是与小主不同了,就连容嬷嬷不也让小主,守着规矩,醒着神儿.”
任烟寒扶着额头难过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阿妧看了看烟寒,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入了夜,烟寒穿着一身浅碧色的寝衣,散着头发,看着李白的秋风词,当目光所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时,眉心微动,她把书合起,放在桌儿上,望着窗外,陈希容缓缓走进来,把香炉里的沉水香灰倒在一个小坛子里,又换上新的,并盖上香炉盖子.
忙完这些,她站在烟寒的一旁,看着烟寒望着窗外,关切道“您还在想今日慧贵妃的事儿吗?”
烟寒透过窗外,看见一轮新月,无奈的笑笑道“高姐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与我一起长大,相伴十数年,我怎会不了解她的脾气呢.”
陈希容疑惑道“那您这是?”
“家中一心想我嫁给当时还是四王爷的皇上,自从得知要和高姐姐嫁到一处,欣喜也有,悲恸也有,我本无意与皇上,所以皇上对我视若无睹我也并不在意,宫里的明争暗斗我也不想参与,我只在乎高姐姐一人就是了.”
希容笑笑道“您和贵妃娘娘一起长大,要好也是应当的,只是皇上,今儿宠着她,明儿宠着她,毫无定数,就算慧主子身为贵妃,也是无可奈何阿.”
烟寒转过头道“只要高姐姐得宠我便高兴了.”
陈希容无奈的摇摇头,扶着烟寒躺在榻上,又拉下了纱帐“小主儿早些安置吧.”
翌日午后,养心殿内,皇帝批着奏折,因着盛夏时节,外头的蝉鬼儿叫个没完,李玉看出皇帝有些烦躁,便命人拿着沾杆儿去沾了,自己又奉了一杯茶放在皇帝的一旁恭敬道“皇上看了一上午的折子了,这是贵妃娘娘命奴才给皇上送来的雨前龙井,皇上饮一些,歇一歇,再看折子吧.”
皇帝面色平平,眼睛目不转睛的定着折子,端起茶盏饮下一口道“贵妃有心了,对了,皇后的身子怎么样?太医可去瞧了?”
李玉回道“张太医去瞧了,说皇后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皇帝放下折子看了一眼茶盏端起来笑笑道“朕这几日,忙于朝政,少进后宫,贵妃这盅茶,送的倒是和很时宜嘛.”
李玉窥着皇帝的神色诺诺道“后宫的小主儿们自是盼着皇上的,就连老佛爷也时常派人问及您的安好呢.”
皇帝放下茶盏神色微动“皇额娘自是在乎朕的,说来朕也许久没去慈宁宫了,前些日子,藏教喇嘛大师送来了沉香佛珠一串,等下你去亲自送给皇额娘,让皇额娘知道,朕挂念她.”
李玉点点头答应着道“说来,苏嫔娘娘也实在是个有心人儿,知道皇上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太后和皇后,她便领着三阿哥,时时去看望太后和皇后娘娘.”
皇帝抬起头敲了一眼外面,只觉烈日炎炎“她是有心,只是这盛暑天气,她受的住,永璋可未必.”
李玉道“奴才还听皇后娘娘身边的明兰幽兰提起,说苏嫔想把三阿哥交给皇后娘娘抚养.”
皇帝眉心微动,诧异道“她倒是想的明白,交给皇后抚养?是看皇后膝下无子,想占了嫡出的名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