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第二节课下课后,他把叫到办公室,循循善诱,“晚冬,听说你不止是没完成数学作业啊?能跟老师说说原因吗,是作业太难了还是?”
“不是。”我低下头,觉得自己脑子不好这个理由实在难以启齿,但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了,“老师,可能真的是我太傻了。”
他好像被我这句话堵住了,欲言又止了半天,叹了口气,说:“晚冬,你千万别妄自菲薄,你看你都能进重点班了,就说明你其实是很聪明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同学,也可以在QQ上问老师,你现在先回去准备上课,下午放学留下来,把作业补完再回家,待会儿我会跟你家长说一下,不过,下不为例,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努力。”
我想他一定也觉得我很傻,但又怕打击我,所以才快速地原谅了我。
下午放学后,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我……和负责值日的谢树,我补作业,他擦黑板。一块黑板被他擦了又擦,我看着他从左边擦过去,又从右边擦过来,往返循环,实在没忍住,“再擦下去黑板都褪色了,你是有洁癖吗?”
他终于停下来,放下黑板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我,“需要帮忙吗?”
我说:“你早上要是愿意把对待流浪猫流浪狗的爱心分我一点儿,我们现在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他没理我,收好书包后起身出了教室,我想喊他,告诉他忘记拿书包了,可我心里莫名的委屈,心里都是坏念头,就让他走到公交站再想起来吧。
大约十分钟后,他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两块面包和两盒酸奶。
我一眼就看见了我喜欢的草莓口味!
他把面包和酸奶放到我面前,在赵琪琪的座位上坐下来,对我说:“吃点东西再写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脾气,开口就拒绝,“我不吃。”
“随你。”
他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从口袋里拿出mp4插上耳机,我知道他肯定又在听那叽里呱啦的英文原著。
“……”
作业补完时已近六点,我也已经饥肠辘辘。我拿过桌面上的面包,拆开咬了一大口,松松软软的,真好吃。
谢树拔下一边的耳机,说:“你不是说不吃吗?”
我说:“你都诚心诚意的给我买了,我不吃多不给你面子呀?”
他笑了一下,把酸奶盒上的透明吸管拆下来,塞进酸奶盒里递给我,把酸奶放在我面前,我扶着吸管喝了一大口酸奶,感觉整个人都重生了,“谢树,你是特意在等我吗?”
“值日。”
“谢树,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口是心非,还不够热情主动。”
很多年后,我为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倍感后悔。
回家后我妈毫不留情的把我削了一顿,我默然接受,自由的代价就是这么大。
两天后我又进行了一场月考,我妈参加完月考过后的家长会忧心忡忡。老实说我偏科不严重,理科的话物理差点儿,虽然普朗克很伟大,但有时候单靠我对他的热情还是不够管用,文科的话历史差点儿,我总捋不顺谁是谁儿子,还有事件发生的顺序,我五月份的月考成绩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放眼整个高一年级还可以,放回班里吊车尾。
我知道我妈愁什么,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班了,他们得帮我做参谋,可我这时好时坏的成绩,让他们有点头疼。我爸说:“晚冬那么懒,文科读读背背那么多,她学不了。”
我说:“爸,其实也还好。”
我妈说:“那就选理科吧,物理咱花钱请家教,补补也就上去了。”
我说:“妈,这也不一定。”
我爸我妈互看了一眼对方,一起怼我,“那你想咋地?”
我想咋地?
我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想法,“爸,我选文科,参加艺考行不行?”
“不行!”
看,这夫妻俩真有默契,连说话都异口同声。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站在了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路牌上只有两个选项:文科和理科。不论选哪一个,我都还行,但不论选哪一个,我也都害怕。
未知让人充满期待又莫名恐惧,这件事情简直太为难我这个选择恐惧症患者了,于是,我决定找谢树商量。
我噔噔噔跑到对门,谢树正在做英语听力,我坐在一旁等了他三十分钟,他终于摘下耳机,看了我一眼,“有事?”
我点点头,“你选文还是选理?”
谢树睨了我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还想跟你做同桌呢。”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应该问问自己以后想做什么,不要盲目选择,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将来才不会后悔。”
这大道理我听着头疼,所以我说:“别说这些,我选得出来的话就不问你了。”
“我选理。”
“哦。”我点点头。
心里的天平开始朝着理科倾斜了一些,但我依然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