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你,也仅仅驻足了片刻便离去,想着或许,下个路口会有谁与我相遇。。。”
牧池鱼看了看韩秋月的手机,还在响,拿起了,接了电话,然而那边并没有传来声音,让他开始的措辞一下子打乱了。
迟疑了一下,牧池鱼开口道:“你好,这里是韩秋月的朋友,他去洗澡了,就由我代接电话,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大早上洗澡?你是他朋友,昨晚你俩在一起过夜了?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吗?信息量有点大,我先缓缓。”那边的小哥一下子愣住了,“你该不会是他的男。。。”
“不会,不可能,我对男的没兴趣。”牧池鱼没有让对面说出那个词,“我只是早上来接他的。。。这么说也不完全对,算了,你打电话来干嘛。”
“韩秋月说要写小说,早上让我给他审审大框,既然他洗澡去了,那就不是我的失约了,恩,你跟他说,等他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吧,希望那时候我也有时间。”
“等等,先别挂电话,能问你一件事情吗?”牧池鱼听着对面要挂了,连忙阻止道。
“啊,怎么了?”吴双有点不解,已经要划断电话的手停在了空中,没有挂电话。
“他上学期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就是在去年圣诞节前后,大约是十二月二十五日。”牧池鱼连忙问道。
“他每天给我的感觉都是乐天派,每天乐此不疲的做很多事情,很多有意义的,没意义的,认识了很多人,好像想证明一些事情。但是,整个十二月,他忽然低沉了很多,什么话都不说,然后就放假,放假当天,他就回家了,也没参加宿舍的小聚餐。”吴双想了想,说道。
“那他有跟你提过他有对象吗?”
“他应该是分手了吧,我对池鱼这个名字还是有印象的,你应该是他的死党吧,那有些事情应该问他而不是问我,你关心他,你应该让他知道。”
吴双说完,没再听这边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对我有些防备啊,也是,毕竟不知道我是谁。很多话不能跟我说,说了就是对秋月的不尊重,只是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不挂在脸上,又不说,怎么猜啊。”牧池鱼看见对面主动挂了电话,也没有多在意,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韩秋月又打算写小说了?这次是长的还是短的,应该是长篇吧,短篇他已经和平台签约了,有责编给他审稿,自然不会用这个舍友的,那在哪个平台发布,写多少发布,他以后真的能成为作家吗?
牧池鱼思考着,看着屋内的布局,一点都没有改变过,米奇妙妙屋的床头柜,衣柜,高耸的书架上放着各国各类的名著,还有衣柜侧面的那句座右铭,是他初中就贴在那了吧,笔墨都淡了;“我一定要让我的文字让更多的人喜欢上文字。”
韩秋月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乖孩子,一个传统的人,他可以用一根笔用五年以上,他可以吃同一份早点吃好多年也不腻,热爱读书,不玩游戏,对任何人都笑脸面对,这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情绪总会变化,总会悲伤,厌恶,但是他只要跟人打招呼,一定是一个笑脸,他说笑脸可以让别人少一些没必要的担心,与其担心我为什么不开心,不如担心自己晚饭吃什么,那就一个笑脸就够了。对谁都好。
“乐天派的人一个人的时候一定很孤单。”牧池鱼忽然想起自己在心理书上看到的这句话,但他没在再过多思索,而是站起来,走向了书桌,书桌靠着窗子,这么高的楼层,窗子外都有鸟窝,他是没有想到的,但是鸟窝中没有一只雀儿。
书桌上摆着两本书《文学回忆录》,《欧洲古典文学分析》,书边放着一个密码笔记本,封面上是《火影忍者》上的鸣佐,侧面是一个九位数的密码锁,应该是四位开启的。
“我买了个日记本,上个日记本写完了,看,这次的鸣佐真的超帅的,我打算多用一段时日。”
这是高二时韩秋月买的日记本,还在用啊,不是,这个时代正经人谁还写纸质版的日记啊。
牧池鱼有了兴趣,坐在了书桌前,拿起了日记本,有点好奇他的心路历程,而日记更多的会写心里吧。
日记本拿起来,没有锁,也可能用太久了,没有尝试密码,本子就翻开了。牧池鱼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个日记本,我可以看吗?”
“哪个?”韩秋月愣了一下,把花洒关闭了,思考了一下,“你想看就看呗,有些事情我不好意思说,你也不好意思问,文字这时候更让人舒服,不是吗?”
然后就是淅淅沥沥的花洒声,牧池鱼得到同意,便翻开了最后一篇,那里有跟笔卡着,应该是昨天的日记。
2020年1月24日,晴
很久没有早上写日记了,但是感觉之后的时间会很匆忙,就现在写了吧,假期回来之后,这是我第一次打算正正经经完成一件事情,就像当初坚持每年在报刊投稿三篇散文一样,那是自己喜欢的,怕自己忘记于是便不管怎么匆忙,在晚也要创造出自己的文字。
这次收到舍友的蛊惑,就不和家里人商量了,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有些事情做到了就是完成梦想,没完成就是笑话,他们会支持我,但是我现在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我要成名之后再告诉他们,或者在成家立业之后,告诉他们我二货过,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我的文风能不能符合大众的爱好,但是决定了,就不后悔,这个漫长的路至少会坚持到我毕业吧。
来电话了,就不多感动自己了,在淅沥哇啦的,咋和别人开玩笑啊。
牧池鱼看完,只是把笔抽了出来,他想看更多的东西,而且看日记这种事情总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往前翻动,那天郝昕怡叫大家出去喝酒是在多会来着,十二月十八号吧,跳过了很多,每天的文字也不多,大多数都是平常的小事情,还有自己的感悟,每天少的三四行,多的十几行,往前翻了二十多页,终于翻到了,只不过这页上面带着一股子酒气,字也歪歪扭扭的,很难辨识。
十二月十八日,天气阴
今天我喝醉了,现在是十二月十九日一点,舍友都上床睡觉了,我悄悄地爬下床,去厕所哭了好一阵子,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解释,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的怀里,不是吗?
我今天当了个混蛋,人家送来了圣诞的礼物,我却和人家分手,那咋办嘛,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个词出来了,哪怕在要好的青梅竹马也怕阶层,他们追求的将是生活,我追求的将是活着,这时候难免又想起了那个词,为什么不让我复读,家里人有家里人的考虑,可我有我的追求啊,我不能像吴双一样,毕业就回去继承百万遗产,那我毕业了能干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会计。
考研吗,能考上吗,考哪的啊,没有人跟我说答案,前面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方向,我究竟要做什么。
所以,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当个混蛋少耽误人家几年的时光,感觉挺好的,大不了就是删好友,一辈子不见了罢了,活着总归是有得有失的,可为什么这次我感觉我失去的是整个世界呢。
......
写着写着睡着了,看了一眼手机,五点了,早上的课还能上吗,那群混蛋安慰昕怡去了吧,也没人打电话来谴责我一下吗,我做了这么不共戴天,没有情理之事,我他喵的连措辞都编好了,怎么就没一个电话呢。
算了,睡会,上课去了。
十二月十九日,天气大雪
今天下雪了,很大很大,有首歌怎么唱来着,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眼泪代替你亲吻我的脸,我的世界忽然冰天冰雪?
雪真的好大,舍友们下去打雪仗,堆雪人去了,我也想,我什么都想,但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做,挺好的,就坐在这,写点东西吧,可是写什么呢。
作诗一首?可我是那个混蛋,我总不能写东西骂自己吧,那也太蠢了,那该做些什么,我心情是好还是不好,我也不知道,昨天没喝多少,也就三四杯啤酒,就醉成那副狗样,可能应了那句老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事情做了,后悔,不挽留,说实话我忘记了自己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那个礼物也还没有拆,那就打开看看吧。
是我喜欢的书《欧洲古典文学分析》,我很早就买了一本,一直想要一个典藏版的,但是我记得是高二跟她说过吧,现在送我,我真的很欣慰,有人挂念自己的感觉就让自己毁了,以后会有吗,不知道。
刚刚站在窗边看了会雪,忽然想起来了林徽因的一个文章,我们都是窗子里面的人,不管别人发生了什么,看过了多少风景,都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我是个过客吗,是吧,还以为之后的路不会是我一个人走呢,真他喵的是个笑话,我们终究是从一个人到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