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露蓠起床打开窗透气,吹了一夜空调,头有些闷,早上气温凉爽,小风轻拂很是舒服,窗下晾衣杆上的衣服也干了,她往下探出身去收衣服,视线所及之处正对上斜对面一户窗子大开的人家,室内摆设看得一清二楚。
不大的客厅靠墙摆放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大沙发,沙发前一个老式的长方形大理石茶几,对面置着张同样陈旧的立式木质电视柜,上面放着台老式的29寸电视机,简陋到近乎寒酸的房间,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就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站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露蓠忽然想起她在哪见过了,民宿前台墙上最角落的地方贴着张皱巴巴的素描,上面画的场景跟那个房间很相似。
她赶紧漱口抹了把嘴,就冲出房间,下楼来到前台。清洁大婶和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妇女正围着前台在吃早餐,见她出现都热情地打招呼:“起的挺早啊,姑娘,我们吃早饭呢,一起吃点儿?”“是啊,我们刚开始吃呢,一起吃点吧。”
“哦,不用了,阿姨,谢谢谢谢,我早上不爱吃早餐,就是出来活动活动。”露蓠伸展着身体,扭扭脖子扭扭腰,若无其事地晃荡到留言墙下,仰头一下就看见了右上角那张皱巴巴的素描纸,里面画的正是一间房内景,沙发、电视柜、电视无论是样子还是摆设位置都一模一样,连沙发靠窗这头的扶手处烂开了一大块皮都丝毫不差。
只是这幅画里多了些那间房里实际没有的东西,墙角多了台冰箱,沙发前的茶几上多了两个一样水杯,水杯上有字母“YX”,房门处多了一个鞋架,上面摆着各式鞋子,有男式有女式,鞋架前的地面上还有两双拖鞋,一双大些一双小些。
一瞬间,露蓠产生一种直觉,这幅画极有可能是徐琳琳画的,她转过头指着那张素描问道:“阿姨,我想问下这幅画是谁贴上去的?”
相熟的大婶抬头瞅了瞅,茫然地摇摇头,倒是另一位大婶开口说:“这画是我贴上去的。”
“您?这是您画的?”露蓠心下一沉。
“不是我画的,是我贴上去的,这是我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看见床下有一个纸团,上面好像写有东西,我就抻开看了眼,结果发现是幅画,画得还挺好,我觉得扔了可惜,想着反正前台墙上还有地儿,我就给贴上去了。”
“那这画是您什么时候捡到的,那个住客您还记得是谁吗?”露蓠急问。
“住客好像是个小姑娘,打扫房间的时候人早走了,时间嘛,大概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露蓠心下多了几分肯定,这就是徐琳琳画的。正想着,疏荼从门外进来,见到她问:“你站在这干嘛?迎宾啊。”
“你也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睡觉呢。”
“我买了早餐,一起吃吧。”疏荼扬了扬手上提的口袋。
“呀,这小伙子可真会疼人啊。”两位阿婶笑眯眯地夸赞。
露蓠见她们误会了,有些尴尬,倒是疏荼面上一笑并不觉得怎样,看着她偏了下头“走吧,回房吃饭去。”
露蓠忙拿出手机对着那副素描拍了张照,然后对疏荼说:“去我房间吃吧。”
看来又有新发现,疏荼会意地点头,跟着她往房间走。
一进门,露蓠就迫不及待地走到窗边冲他招手“你快过来。”
疏荼不明就里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你不会让我跟你一起偷窥别人家吧。”
露蓠用手点了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又指指对面的那间房,问“看出来了吗?”
两下一瞧,疏荼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觉得这是徐琳琳画的,我们要找的人也许就住在那房里。”
“没错。”她双眼发亮兴奋地望着疏荼。
“别激动太早,观察观察再说,先吃饭。”他坐到床上淡定地打开餐盒吃起来。
“喂,你也太淡定了吧。”她有点失望地看着他。
他将口中食物咽下后回道“猜测出来的东西从来都不值得激动。”
露蓠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扫兴地过来端起了饭盒,吃了两口后,不死心地又问“你觉得我推测的不对吗?”
他微撩眼帘瞥了她一眼,“没有得到充分证实前,我不喜欢过早下结论。”
吃过饭,露蓠和疏荼在窗边守了一天,都没看到那间房有人出现过,到了晚上依然没有动静,露蓠觉得这么守株待兔太被动了,她决定找上门去,就算没人,也可以跟邻居打听下。疏荼没有反对,二人即刻动身。
敲了一阵门,意料之中,没有动静,倒是邻居听到声音开了门,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个蒲扇探出身,“你们找谁,这家没人住。”
“大爷,您好,我们是来找个朋友,以前听说他住在这的。”露蓠笑着说。
“朋友?这房子空了一段时间了,你朋友什么时候在这住过?”老头露出怀疑的神色。
“哦,两个月前我跟他联系的时候,他说他住在这儿。”露蓠很从容地回答。
“两个月前,嗯,是有个小伙子在这住,不过他就是个租客,早走了,后来这房子一直空着还没租出去。”
“我在楼下看见窗子开着啊,怎么没人呢?”
“昨天我撞见房东回来过,估计是房子有霉味,开窗透气忘关了吧。”
“那,大爷您还记得住这的那个小伙子是什么样吗?我想确定下是不是我朋友。”
老头想了想说:“我们就碰过两三次面,遇到的时候也是晚上,他套着个大帽衫,不说话点下头就过去了,我眼神不好也没看清长什么样,反正个子挺高,跟这个小伙子差不多。”他指了指疏荼“有一次我倒垃圾回来,上楼梯时跘倒了,他正好碰见,扶了我一下,当时看见他头发竟然染的红色,一只耳朵上还挂了个十字架的耳环,我差点儿以为他是个姑娘呢,哦,对了,他左手腕上好像还戴了条红色的手串,嗯,就这些,别的也没注意,是你朋友吗?”
露蓠一听脑子里一激灵,她强压住激动点头道:“对,就是我朋友,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搬走的?”
老头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谢过老头,她就快步下楼,疏荼跟在身后,走出楼梯间,一把拉住她问:“你认识那个人?”
她抬头望着他,明亮的双眼里藏不住兴奋“我昨天见过他,就在小区外,而且我大概猜到徐琳琳在这连待四天的原因了。”
“是什么?”
“美色引起的爱情,情窦初开的美少女迷上了艳丽的男人,一见钟情,为爱痴狂,这是最俗套也是最常见的事了,我现在都怀疑两人是不是私奔了。”
“艳丽的男人,私奔,我看是你被迷住了吧。”疏荼挑起眉,嗤笑。
“我见惯了你和千岁这样的美人,还能被他迷住”露蓠搞怪地摆臀撞了下他。
疏荼嫌弃地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你整天垂涎我们的美色,把脑子都给垂没了,私奔,哼,亏你想的出来。”
“嘿嘿”露蓠也知道私奔的可能性太低,自己只是一时嘴快没过脑子,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警察在监控里并没有看到徐琳琳跟谁一起出去过,包括她离开的时候,你真的觉得这个人跟她有过交集吗?”
“我觉得就是这个人。”露蓠肯定地回答。
“那我们现在又没了线索,上哪儿去找这个神秘…”手机响起打断了疏荼,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忙对露蓠说:“我接个电话,你先回房间吧,我们各自都好好想想,捋捋线索。”说罢,就快步往小区外走。
不知道是谁给疏荼打的电话,但是他接完电话就告知露蓠自己要暂时离开几天,露蓠也不在意他去哪儿,她现在只想找到那个红发美男证明一切。
其实红发美男就住在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他已经在酒店住了快一周了,每天都会有美人被送到他房间里,一开始是美女,后来是帅哥,再后来是人妖,都被退回后,今天来的是一个靓女和一个猛男。
他半卧在浴池里看着眼前几近赤裸的两人,不由想笑,隋杰这个需要看男科的性功能障碍人士,玩的花样倒是懂得挺多,看今天这阵势是把自己当重口味的“双插头”了。
他面上绷着脸开口:“回去告诉隋杰,到此为止吧,我睡觉不需要人陪。”
靓女和猛男面面相觑,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他们在欢场上见惯了各种人物,早练就了一身诱惑人的本事,可是站在这个美丽夺目的男人面前,竟不敢轻举妄动,他静静地半躺在水里,单是那没有温度的眼神就已让他们打退堂鼓了,可是又不能违背老板的命令,一时之间两人愣在原地。
见两人没动,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不等对方开头就直接说道:“隋杰,你天天乐此不疲地往我这塞人,有意思吗?今天这两人再退回去,是不是明天就换你洗干净屁股亲自上阵了?”
电话那头两声干笑“啊哈哈,小阎君真是会说笑,我不也是看你这些天身心劳累,所以找几个知心人儿帮你放松放松嘛,行行,你不喜欢,我就不再多事了。”
“你这酒店我也住不下去了,太倒胃口,一会儿我就走。”他完全不领对方的情,继续毫不客气地说。
“别啊,你一走,也不说住哪儿,我怎么找你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你有事电话联系我,废话少说,就这样。”他挂了电话,便站起来擦身,瞥见还呆站着的两人,冷言道:“还不走。”两人从他赤裸的身体上回过神,忙收回眼光,低下头,“谢谢小阎君”说完就赶紧快步出了房间。
他叫阎少陵,来傣州已经有一年了,没人知道他住在哪儿,因为他总是租住在各种外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且每过段时间就换一个窝。
其实他很喜欢之前租住的工厂家属楼那套旧房子,每天套着帽衫不是早出晚归就是晚出早归,小区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那里居住的人不多,大部分是老人,很安静祥和,可惜因为一个人的闯入,他不得不搬离,之后搬来搬去,没一个地方住得像之前那样舒适,最近便索性住进了隋杰的五星级酒店,可这厮太烦了,他还是决定出去重新寻一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