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岩温的马仔是在警察之后赶到的,现场已被封锁,警察召集了所有人在挨个盘查询问,他似乎有些怕警察,就一个人悄悄地躲到了二楼。
疏荼正等着他呢,他一过来就看见前台里坐着个陌生男人,本想调头离开,可又一想,他又不是警察,老子怕他干吗。于是他若无其事地走进一个包厢里坐下,身子窝在了沙发里。
“你好,是岩温岩先生吧?”疏荼跟进去打了声招呼。
“你谁啊,滚出去。”岩温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来找他,有些心虚,面上凶恶地想把人赶走。
“徐琳琳在哪里?”疏荼安然不动地站在他面前。
“什么徐琳琳,你他妈谁啊,再烦我,信不信我弄死你啊!”岩温跳起来瞪着眼挥着拳头冲他叫嚣。
疏荼轻蔑地一笑,掏出手机里截的录像图片,伸到他面前,“在你弄死我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是怎么弄死这个女孩的。”
岩温只扫了一眼屏幕,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问:“你是警察?”
疏荼冷冷地盯着他,“这个女孩,现在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让开!”岩温猛地冲上前,想推开疏荼逃走。
疏荼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扭锁在了他背后,顺势逼近掐住他的脖子,将其摁在了沙发上。
岩温憋红了脸,双脚发疯地乱踹,想要挣脱,疏荼合并两指在他后腰和大腿处点了两下,他的腿立刻就麻痹无力了。
“我劝你配合点,不然还要吃苦头。”疏荼俯视着惊慌失措的岩温冷声道。
“大哥,大哥,我真不认识那女的啊,你放了我吧。”被禁锢住的岩温连声求饶。
“你不认识她,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地跟踪她,还拿了她的东西送给别的女人?”阎少陵加重手腕的力道。
“啊……我说我说,是钟三让我跟的,他在‘不夜天’看上了那丫头,而且发现那女的跟阎少陵亲近,他就一直想玩玩阎少陵的女人,正好那晚瞅着机会,他就让我跟上去,把那女的弄走。”岩温因为疼痛,整个面部都扭曲了。
“然后呢,你把徐琳琳弄哪儿去了?”
“我,我……”岩温心虚地眼珠乱转,吞吞吐吐。
疏荼再次加重力道。
“啊,疼疼疼,大哥,手下留情啊!我全交代,‘不夜天’一带人很多,我根本就没办法下手,所以就跟着那女的进了一家小旅馆,趁她进房的时候,我进去挟制住了她,本想吓唬住然后强行带走的,可那丫头拼了命地挣扎喊叫,我,我情急之下捂住了她的嘴,谁知道就把她捂死了,我当时探到鼻息没了,吓得赶紧就跑了,那胸针是和她纠缠的时候扎在了我衣服上被我带走的。”
“那你是怎么对钟三交代的?”
“我就跟老大说那丫头狡猾,让我给跟丢了,老大当时因为有烦心事,没揪住这事不放,骂了我几句,也就算了。”
“你把人扔在那儿就没再回去过?”
“我对天发誓啊,我我我,从没杀过人,吓都吓坏了,怎么敢再回去啊。”岩温哀嚎。
“那家旅馆在哪儿,叫什么?”
“就在‘不夜天’同一条街面上,往东走个两百米,夹在两个餐馆中间,很不起眼的一个小门脸儿,好像叫叫蓝天旅社。”
疏荼听罢,手指摸到岩温后颈处一点,他就晕了过去,等到警察离开,店内保安开始清场的时候,他趁着混乱假装架着醉酒的同伴跟楼上其他的顾客一起走了出去,将岩温扔上车后座,就往蓝天旅社开去。
到了旅社门口,他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扳手,给岩温前胸一处穴位上狠狠地来了一下,疼痛刺激让人立马醒了过来。
岩温睁眼再次看到疏荼,吓得大叫:“我操,大哥,大哥,咋还是你啊,我全交代了,放过我吧!”
疏荼冷着脸下车打开后车门,“出来!”
岩温畏缩着下了车,看了眼旅店的招牌,连忙用手指着点头说:“对对对,就是这家店。”
“你在里面杀了人,还扔下了尸体,为什么店老板没有报警,难道他还会帮着你藏尸掩盖吗?你还隐瞒了什么?”疏荼拽着岩温的衣领,也不等他再辩解,就把人提溜进旅店内。
旅店前台坐着个肥嘟嘟的中年妇女对着电脑前打斗地主,见有人来抬了下眼皮,复又集中回屏幕上,“住店?开几间房?”
疏荼将岩温一脚踹到前台,胖女人听见动静,这才将视线投到岩温脸上,“干吗啊你们,住不住店?”
岩温哆嗦着吭哧了半天道:“老板娘,我,我扔在你们店里的女孩哪去了?”
“你谁啊你,啥时候在我这扔了个女孩啊,瞎扯什么蛋呢,老娘这又不是托儿所,还负责给你看娃啊!”胖女人叉腰站起身。
岩温战战兢兢地扭头斜瞥了眼疏荼,转回头满脸便秘的表情,“我两个月前在你这掐死了个特别漂亮的姑娘,然后我跑了,尸体留在你们房间里了,你们怎么处理的?”
“放你娘的屁,我这啥时候死过人,你们从哪儿跑出来的神经病,存心来捣乱的是吧,滚滚滚!”胖女人横眉竖目,举着身后的笤帚就出来赶人。
岩温被打了两下,也被逼急了,夺过笤帚就对胖女人狠推了一把,“让你男人出来,老子上次来的时候,是个秃头老男人,老子跑的时候,他就坐在前台里抠脚,他绝对记得那丫头,妈的,给房卡收钱的时候还趁机摸了把丫头的手。”
“扯你爹的蛋,还冤枉我男人,给老娘滚,你杀人你自己去公安局自首去,在我这找什么尸体,你个神经病,再不走老娘咬死你!”胖女人撒泼地撕扯着岩温。
现在已是深夜两点,旅社里零星几个住客都被吵醒出来看热闹,疏荼见这样下去不行,单凭岩温一人的话,确实无凭无据,如果这家店有问题,他们咬死不承认你也没有办法。
“对不起,打扰了。”他拽开不依不饶的胖女人,带着岩温迅速离开。开车走了一段后停了下来,他对坐在副驾的岩温威胁道,“听着,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那么那家店一定有问题,我现在有个猜测,徐琳琳当时只是暂时窒息昏厥,并没有丧命,之后她在那里一定遭遇了其他事情然后失踪了。你要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就必须配合我查案,不然把你送进警察局,有视频和胸针的证据,你猜警察会放过你吗?”
“徐琳琳没死?我,我绝对配合查案,这几个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真是受够了。”岩温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激动地看着疏荼。
“你现在下车,在附近监视这家店的一举一动,我去另想办法。不要想跑,不然我会让黑白两道一起发通缉令抓你。”
“是是是,我不跑,哥,我一定帮你好好监视,你放心吧。”岩温一再保证,满眼真诚地下了车。
阎少陵醒过来的时候正对上露蓠若有所思的双眼,四目相对,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些说不明的局促,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阎少陵看着天花板,干白的嘴唇生涩地张开,“你没事了?”
露蓠笑着点点头,起身端过一杯温水问:“要喝点水吗?”
阎少陵支撑着要起身,露蓠赶紧扶住他后背,帮他靠在床头,把水杯递到了他嘴边。
“还以为这次要去跟家人团聚了。”阎少陵喝过水,自嘲地笑了笑,抬起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偏头看向露蓠,“我的血味道怎么样?”
露蓠盯着手腕上纯白的纱布轻声道:“阎少陵,你这么做不值得。”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淡笑,“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点着自己的胸口,接着说:“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得听从这里。”
露蓠怔了一下,她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本能地转移话题,“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阎少陵不再看她,双眼看向床面,道:“我这算不算是活久见?”
这话显然不是在问露蓠,他接着道:“吞了你的心头血,会和你变得一样吗?”
露蓠吃惊地看着他,“你都听到了?”
阎少陵闭眼靠在枕头上,“是种什么感觉?”
露蓠不知道他问的是做僵尸还是取心头血,所以没有出声。
显然阎少陵也没打算听她回答,他喃喃自语:“真奇妙,太奇妙了……我也有这么一天……”
“你不怕变成一个怪物?”露蓠看向窗外问。
“你有害怕的时候吗?”阎少陵反问。
“有,发现你被我吸血的时候,第一次那么害怕。”
“真巧,你中枪的时候,我也很怕,第二次那么害怕。”
没头没尾似闲聊一样的对话戛然而止,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一个仍是闭目,一个仍是看着窗外。
疏荼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此时自己的闯入很突兀。
露蓠看到疏荼,便主动说:“我们两人去钟三的姘头家出了点小意外,他伤口崩开失血有点多,所以……”
疏荼扫过两人的身上,皱着眉问:“什么意外让你们两个都添了新伤。”
露蓠不愿多说,“没有大碍,快说说你那边的发现吧。”
“我们是合作伙伴,有什么事一定要瞒我吗?这么不信任我?”疏荼被她几次三番的隐瞒弄得有些烦躁。
露蓠有些尴尬,阎少陵睁开眼,淡淡地开口:“确实是意外,你绝对不会感兴趣的意外,说起来是我太大意,还希望疏少能给我留几分面子。”
疏荼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冲动,只要不和自己有利益冲突,他何必管乱七八糟地闲事呢?露蓠,阎少陵,这两人终将会成为无关紧要的过客。
想到这,他脸上扯出一抹笑,“没事自然最好,有事千万不要硬撑,我家在国内有疗养院,配备了顶级的医疗设施和最好的医护人员,任何伤情都不用担心。”
阎少陵歪着头吊儿郎当地看着他,“疏少果然是财大气粗。”
“行了,都别瞎扯了,可以谈正事了吧?”露蓠倚在窗台上问。
疏荼看向露蓠,温和道:“我找到了岩温,他曾经试图绑架徐琳琳,不过缠斗间误伤了那姑娘,他当时以为自己杀了人,就吓跑了,再也没敢回去过。”
露蓠问:“徐琳琳就被仍在了旅馆?”
疏荼点头,“死了人,旅店却没有报警,说不通。我刚去了那家店,老板娘根本不承认自己店里有过尸体,看她样子也不像在说谎,不过据岩温所说,他犯事的时候是个男的在店里。”
“有没有死过人,我去查一下就知道了。”露蓠明白疏荼找过来的用意,她看了下阎少陵,“你好好休…”
话没说完,他已拔了针头说:“我也去。”
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露蓠只好嘱咐道:“你可以去,但是我和疏荼进去,你在外面等着,有发现我们会通知你进去。”
阎少陵点点头,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