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荼领着露蓠走到矿道的尽头,举起洛阳铲狠狠地冲一块矿壁上插了几下,待土层松动,抬脚踹了下去,一个半人大小的洞现出原形,露蓠凑上前看着黑漆漆的洞口,“这你挖的?你还真会打盗洞啊。”
“这洞是通到古墓密道的,跟我来。”他举着手电率先钻了进去,露蓠跟在后面,爬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就听前面传来石板磨动的声音,是他打开了密道门,沿着密道又爬了一段时间,露蓠被迎面越来越浓烈的阴气扑得直吸鼻子,忍不住浑身抖了抖,古时候的人吸鸦片估计也就这感觉,太舒服了,她都没察觉到已经跟着疏荼进了墓室。
千岁站在矿道的封土上,听着盗洞里传来石门磨动的声音后,掏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朱砂撒在地上画出一道符,复又点燃三炷香插在地上,他一边踏起罡步,嘴里一边念着咒语,每走三步便燃一道纸符,九步走完,就见朱砂符霎时没入封土里。
几乎同时,露蓠和疏感到周围的气场突然一紧,刹那间体内有什么东西想要被抽离,知是摄魂阵重新启动了,好在两人事先贴了符纸,此刻并没中招,但是越往棺木靠近,身体就越恍惚。疏荼忙默念定魂咒,露蓠挡在前面推了推他,“你别往前了,剩下的事让我来。”
她慢慢地往前移动,聚阳阵的吸力让她感觉体内一股气流到处乱窜想要挣脱出去,神智也逐渐迷糊不清,符纸有些扛不住了,她停下来垂直双臂握紧拳头,仰起头用力催动心神,放出了尸性,身体在气力灌注后变得坚硬,像铜墙铁壁一样拦阻了体内的冲动。
慢慢走到贴着符纸画满图咒的棺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严丝合缝的棺材什么也没透露给她,只能静待千岁那边破阵了。她转头看向疏荼,却见他站在密道口,嘴里念念有词眼神却已经失焦了,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着什么出了神,她“喂喂”叫了两声,他也没有反应。
墓里纯正的阴气让露蓠觉得很舒服,她索性盘腿坐下闭目开始吐纳,像饮血进食般,渐渐地体内有股力量在暴增,尸性越来越旺盛,她觉得此刻自己膨胀得真的可以蹿上天了,要是以后经常找个古墓进去吸吸气,说不定力量会越来越强,也许做只强大的僵尸也不错。
千岁启动摄魂阵后,一刻也不耽误,脱下身上的道袍,用血在上面画了个与疏荼所给图样相反的符咒,飞出七根银针以北斗七星的位置将道袍钉在封土上,随即扯出一根红线穿在银针间束紧,后又燃了一道黑色符纸,将黑气附着着红线,一边念咒一边挨着道袍盘腿坐下。
他伸手不断地拨弹红线,黑气随着红线一下一下地荡在道袍上,与血符交触的瞬间,会激起一道模糊波动的气屏将其又弹回,不一会儿的工夫,黑雾越来越浓烈,气屏波动也越来越清晰,时机已到,他疾速聚掌拍下,浓雾与气屏转瞬就没入到土里,大地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露蓠怕一会儿收不住尸性,便不敢再吸阴纳气了,闲得无聊打量起这间并不是很大的墓室,传说不是有丰厚的陪葬品吗?空荡荡的墓室除了一口棺材之外并无他物,估计是诱骗盗墓贼的借口,地面和墓壁上倒是有图阵的痕迹,只是她看不懂。
忽然墓室一震,棺木“砰”的一响,棺盖竟然松动露出一丝缝隙,她赶紧站起,扯下铜铃开始摇动,果然清澈的铃声有了变化开始变得厚重,扑面而来的阳魂生气让她不敢有一刻停止,只不断地加速摇铃,少间,铃声停止,她快速取下棺木上的一张符纸贴在了铜铃外,大功告成。
刚要转身招呼疏荼,只见他已径直走了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棺木,一把掀开了棺盖,露蓠生怕错过了什么,伸着脖子往里瞅,看来真的有很多年没有阳魂滋养了,棺内的残骸说明了一切。疏荼伸手在棺木里摸了摸,除了一手灰什么也没摸到,他又仔细查看了棺内壁,也没什么发现,不由叹了口气。
露蓠见他眼神呆滞,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先祖这墓够简陋的,什么陪葬品都没有,那些被你们诱骗的盗墓贼死得真冤,欸,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没陪葬点东西?”
他扭头刚要回话,在看到露蓠的一霎惊得往后一退。“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疏荼僵硬地动了动唇迟疑地吐出几个字:“你,獠牙,露出来了。”
“靠!”把这茬儿给忘了。
千岁看到露蓠从盗洞钻出的那一刻也说了同样一句话:“小鬼,你獠牙露出来了。”
露蓠不好意思地捂住嘴,“里面阴气太旺了,一时收不住,嘿嘿。”
千岁偏头看了眼她背后有些发愣的疏荼,冲她坏笑道:“你吓到人了吧?”
“我刚已经解释过了,这是中过尸毒的副作用,他现在还在消化中。”她捂嘴扭过头冲疏荼翻了个白眼,“你摄魂阵都会,还接受不了尸毒这回事吗?身体异化而已。”
疏荼像是没听见她说话,眼神迷蒙地走到她面前拉下她的手,摸着她的獠牙异常认真地问:“你吸血吗?”
露蓠一把拍开他的手,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故意粗着嗓子说:“我一会儿就要吸你的血。”
“怪不得你叫尸家侦探。”疏荼转身探究地盯着千岁,“你不会也是吧?”
千岁笑呵呵,“我不是。不过,咱们在这要先约定好,这个秘密你上去以后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作为交换,我们也会为你保守这祖坟的隐秘。”
疏荼恍然一笑,“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千岁眼神凌厉地注视着他,似在探寻他的诚意,他无畏地迎着他的目光,一点也不闪躲。千岁这才走到露蓠面前,伸手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一掌,她随之浑身一抖,獠牙就消失了。侧过身撞见疏荼复杂的目光,他不以为意,“走吧,先上去再说,还要救人呢。”
金钱宝很激动,老赵给他找来的高人果然靠谱,工人们都得救了,虽然这个矿是开不成了还得填起来,但没出人命,事情没有闹大,还是值得欣慰的。头先,他还可惜古墓里的东西,可是在听完千岁生动恐怖的描述,并一再表明没有陪葬品后,他也打消了念头,再说了他亲眼看着那三人上来的,身上根本没多出什么东西,这古墓那么邪门,还是封上得好。
晚上他又在自家酒店大摆了一桌,只不过这次的宴请对象多了会打洞的小子,席间趁大家伙吃得热闹,他悄悄将露蓠拉到了包厢外,贼兮兮地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她,“露侦探,这是这次的酬金,收好收好。”
露蓠接过一看,还真是当初赵霸天说的一百万,第一次收巨款,有点激动,她拍拍金钱宝的肩膀,“金老板果然一诺千金,出手豪气啊,讲究,讲究。”
金钱宝哈哈笑,“哪里话,你们帮了我大忙啊,我感激万分啊,就是那打洞的小子……”
露蓠实话实说,“哦,金老板放心,他也有两把刷子,出了不少力啊。”
金钱宝也不小气,“嗯嗯,那我也要大大地表示表示。”
“金老板,爽快人!”露蓠将支票揣进兜里,跟金钱宝打着哈哈就想着再进去吃点,结果又被他拉住了。
“金老板,还有啥事?”
“嘿嘿,这个我老是听千大师叫你‘小鬼,小鬼’,而且那做派看着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他是你?”金钱宝一脸的八卦。
“哦,他是我大爷。”露蓠阴笑。
金钱宝竟然相信了,“你大爷!他看起来太年轻了,怎么保养的,我听说道家有些什么养生术,他也会?”
露蓠觉得好笑,“他会啥养生术啊?平时啥事不操心,整天宅在屋子里玩游……玩绣花针,怎么着金老板对养生感兴趣?”
“啊哈哈,这不是现在流行小鲜肉嘛,我也想把自己捯饬年轻点儿,追美女也好追些。”金钱宝不好意思地摸摸脸,“你说他喜欢玩绣花针,难道是练类似葵花宝典之类的神功?”
露蓠咬着唇强忍住笑,“还真说不准啊,反正他越宅皮相越好。”
金钱宝分外好奇,“小说里练葵花宝典得那什么啊,千大师他?”
露蓠晃晃手指,“自残,他应该是不会的,但是吧,身体好像是有点儿虚,他很多年没深度接触过女人了,男人也没有。”
“哎呀,看来神功是有副作用的啊,真是可惜了,白瞎那么俊那么年轻的皮相啊。看来这个真是有得必有失啊,啧啧。”金钱宝一脸失望地捏着下巴。
“金老板高见。”露蓠竖起大拇指歪嘴笑道。
“唉,我还是砸钱追女人吧,去他的小鲜肉。”金钱宝摇着头走进包厢。
第二天三人离开的时候,金钱宝特地让手下给千岁提了几大瓶虎鞭鹿鞭泡的人参酒,千岁不明就里一脸懵逼地接过,只有露蓠在后面憋笑差点憋死。
回到十方市,露蓠让虎眼驱车先去了银行,她将一百万存入自己的户头,又开了张三十万的支票让虎眼儿给赵霸天带回去。疏荼跟着他们回了侦探所,他进门时特意又看了眼门上的牌匾,对露蓠笑道:“尸家侦探,名副其实。”
“你又跟着我们回来,有什么打算?”露蓠问他。
“邀请我入伙吧,以后大家一起把尸家侦探社发扬光大。”疏荼毫不客气地坐到办公桌上。
“我们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大菩萨。”露蓠无语地看着他。
“我知道楼上还有间空房,我就住那了。”疏荼完全不理会她的拒绝,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露蓠气得指着他后背叫:“嘿,你当这是哪儿呢,你……”
从进门就一直在研究玻璃瓶里的虎鞭鹿鞭的千岁抬起头,“平时这侦探社你一人也挺忙的,现在多个帮手不是挺好,还可以帮你打扫屋子。”
露蓠没好气,“哎,你也知道我一人忙啊,你怎么不帮我?”
“这次的案子我不就帮你了,还赚了大笔钱,你总不能让你大爷事必躬亲吧,再说我不是得忙着玩绣花针吗,还有没有点尊敬长辈的传统美德,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千岁眯着眼冷笑。
“靠!”多嘴的金钱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