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走到了一处假山下,钻进通道里,这才打开阎少陵和鲁班尺一起递过来的那个红色小布袋,打开一看,他微愣了下,丢失的两根金针被阎少陵给送回来了,这可真是够惊讶。
他把两根针倒出来,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也滚了出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找到金针,露蓠让我立即送还于你,不得耽误。”
这么一句看似交代的废话,让千岁反复看了许久,直到有人找过来,他才收起东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疏荼拿到了签过字的文件,便离开了,他如此公事公办,还想避嫌似的也不与千岁见上一面,反倒让疏泽更加怀疑了。
白妙玄死了,他近来也有些糊涂了,一时竟拿不住这侄孙是不是还在图谋着什么。能图谋什么呢,也不过就是两条路,要么也想要长生,要么是想要他的命。
想及此,他唤来了一人:“把园里的安保重新换一套,荼小子那边有几个人该动一动了,我要立刻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先前让你们备着的那些东西全部运过来武装。”
“是。”
鲁班尺是木匠在建房子时丈量风水用的,所以很多人以为它是个镇宅的东西,可实际上,这玩意儿用不好就是个招邪的利器。
千岁用这把尺子根据奇门遁甲术,在园子里共找了三处死门和六处惊门,九处连起来设了一个招阴的阵法,上百年的鲁班尺自身也有灵性,将其放在关键的阵眼上,便可加大阵法的强度。
下午道堂里的神台摆好后,他便进去装模作样地作法加持金针,只等着天一黑外面闹出动静了。
阎少陵并没有离开园子,他躲在园子偏隅的一片竹林里,给Richard发了个信息,他确信今晚千岁肯定要干点儿什么,自备点人手过来,才比较安心。
这事他没有告诉露蓠,不过露蓠此刻却奔着园子来了。
白若水去找了白缨,并没有见到疏荼,但意外地碰见了阿什丽,凡是跟阎少陵有关的人和事,阿什丽是绝对支持的,所以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带着乔装后的露蓠去了疏泽的园子。
疏家人的人都知道噰噰死后,她留在了疏荼的身边,如今又有身孕,自然都不敢轻慢,况且也没人记得露蓠长什么样,只搜了下她们有没有携带可疑物品,便放行了。
进了园子,露蓠便留在了外厅候着,阿什丽一人去内室见了疏泽。
贸贸然来这里,肯定是需要一个理由的,阿什丽以怀有身孕为由,假意来请疏泽主持公道,督促疏荼尽快给她一个名分。
这确实是个说得过去的正当理由,可在疏泽正生疑的节骨眼儿上突然来此,还是让他嗅到了一丝“怪味儿”。
他倒没疑心阿什丽带人进来,只误以为是疏荼派来打听什么的,于是便面上笑呵呵道:“你这孩子今天就留在这里吧,晚饭时我再把荼小子也叫来,一来问问他的打算,二来当着你们两人的面,我也好张罗这婚姻大事。”
阿什丽也想留下暗中给阎少陵帮忙,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心里都各自有盘算,也都没猜到对方的真实意图。
露蓠等着阿什丽出来后,便陪着她在园子里转,很快,她就感知到了千岁的气场所在,当然,千岁也感知到了她。
他猛然拉开房门时,露蓠和阿什丽就站在院子里,四目一相对,他直想冲上去将露蓠紧紧地抱住,但他克制住了,只静静地站着,没有出声。
“我去找小阎君,你自己小心。”阿什丽拍了拍露蓠的肩,便快速离开了。
“你来做什么?”千岁冷声问。
“那两根金针是你丢的吗?”露蓠走到他面前。
“我说过,你再不怕死地前凑,我就要开荤了,你还敢来,是以为自己半人半尸死不了了?”千岁语气森然,眼中也刻意冒出凶狠之色。
“金针有没有重新入体,五行钉齐了,能不能将尸毒除去?”露蓠伸手想去解他的衣服。
他一把撰住,咬牙道:“当真是要我吸干你的血,才能换得清静。”
“我要看你的尸毒有没有压住。”露蓠挣脱开他的手,又去碰他的衣服。
两个人如同鸡同鸭讲地对话,让千岁无端地冒出一股子火气,他抓住露蓠的手,将她拉进房里,一关上门,就粗鲁地把她抵在墙上,“是你逼我的!”
说罢,便猛地低头咬住了露蓠的脖子,鲜血冒出来的时候,他禁不住浑身抖了下。
露蓠能感到血液在被吸食,她没有反抗,甚至都没吭一声,只是垂着的双拳紧握,眼里全是伤心的隐忍。
相隔了一千多年,再碰鲜血,千岁有那么数秒钟的迷乱,身体也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熟悉,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一下子松开口,倒退了好几步,抬手抹了抹嘴边渗人的血痕,对上露蓠的眼,只觉得心口的疼痛汹涌来袭。
“你真不要命了?”他喘着气问。
“千岁说过,永远不会伤害我。”露蓠哽咽道。
他顿了下,笑得有些苍凉:“千岁,呵呵,千岁已经消失了,你走吧,把阎少陵带走,不要留在这里,马上走。”
“我不会走的,阎少陵也不会走,你要对付疏泽,我们便留下来帮忙。”露蓠胡乱地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问:“金针到底有没有重新入体?”
他看着她的倔强,背过身,答了句:“有。”
“那你的身体,是不是没事了?”露蓠跟着又转到他的面前问。
“是。”他极轻地又答了一声,眼睛盯着神台上的香火,没有看她。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露蓠有些霸道地抓住他的衣领。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把她扑按在神台,打乱了一桌子的东西,他只管压在她身上,凑近脸道:“千岁喜欢你的时候,你避之不及,现在我看不上你了,你却总是动手动脚撩拨,是不是有点儿犯贱。”
“你胡说八道什么!千岁,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赶走!”露蓠一边挣扎一边低吼。
“你这样送上门,我何必执着赶你走,活着的时候只知道一味苦修,死了到成了个傻子,如今好不容易开了窍,我便尝尝女人的味道。”说着,他就咬上了她的唇,手上用力扯开了她的衣服。
唇齿间带着血腥的闪躲与纠缠,让露蓠慌了,她能感觉到凌乱的衣服之下,千岁那冰凉的手在胸前肆意地游走。
她“唔唔”地叫着,不断挣扎,可他却更加凶狠地压制,像野兽一样疯狂地舔舐她的血肉。
尸性爆发的一瞬,她不管不顾地反口咬上他的脖子,趁着他僵住时,用尽全力一掌击在他的胸口,将其从身上推开,然后便迅速将衣服前襟捂住,拔腿往门外跑去。
千岁没有追,他只是捂着胸口靠着顶梁柱缓缓坐在了地上,良久,嘴里说了一句:“师父,你说得对,我后悔了。”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道堂里跑出去,这一幕正好被园子里的下人看到了,疏泽得知此事后,立刻意识到不对,被荼小子骗了,一定是那个露蓠混进来了。
“把道堂守住,不要惊扰,其他人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果然,荼小子果然不老实,行,既然人都快到齐了,那就关起门看看他们到底能作多大的妖,反常浮出了水面,疏泽反而定下心来。
阿什丽是在假山下,被人突然捂住嘴拖了进去,刚要喊叫,她就看清了下手的是阎少陵,“小阎君”她激动地唤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阎少陵低声问。
“我带露蓠进来的。”阿什丽也低声回答。
“你带她?你们混进来做什么?她现在人呢?”阎少陵急了。
“她不放心你们,便找到我帮忙。”阿什丽心虚地看着阎少陵,“她去见千岁了。”
阎少陵正欲再开口,就听见外面杂乱的人声传来:“快快快,仔细搜,查监控,看看那女的蹿到什么地方去了。”
阎少陵立刻拉着阿什丽往石缝里挤了挤,待人走过后,他担忧地说了一句:“露蓠一定是暴露了。”
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嘱咐阿什丽:“你赶紧离开园子,现在马上。”
说罢,就闪身出去,消失在了长廊拐角处。
小阎君的警告,她向来是不疑的,从假山出去,便慌忙地大门处急走,可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下人拦住了:“阿什丽小姐,现在园子里有点乱,可别受了惊,跟我去客厅吧,大倌一会儿也要来的,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您别磕绊着了。”
“不用了,我……麻烦你跟太公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就不留下用晚饭了。”阿什丽推脱着向往外走。
下人瞧着是个老妇人,手上却很有力气,她撰住阿什丽的胳膊,嘴上仍彬彬有礼道:“不舒服就更要留下了,园子里有医生,我让他来给您看看。”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往客厅。
阎少陵是在一处偏僻的小天井里寻到了蹲在角落里发抖的露蓠,她听到动静抬头时,嘴里的獠牙还在,眼神很是无助。
他上前便抱住了她,一边轻抚她的背,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要是难受,就咬我吧。”
“不……不难受。”露蓠努力克制着,慢慢把獠牙缩了回去,她抬头看着阎少陵,声音颤抖道,“千岁……今晚……一定有……行动。”
阎少陵凑近才注意到她嘴唇红肿,脖子上有伤,衣服也有撕扯的痕迹,心下顿时一紧:“是他干的?”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眼里也透出了杀意,露蓠自然是觉出来了,她抱住他解释:“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想赶我走。”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疏泽在到处找你,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刚出了天井,就有两人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阎少陵正觉闷了一口气无处发泄,他抓住其中人直接一拳暴击头部,另一人还未上前,他就飞起一脚,将其踹出了数米远,不等两人爬起,他就又一人给了狠狠地一下,打晕了。
疏荼原是在处理生意上的事,之前便跟千岁约好了今晚让老头子中招,他本是想在外面等到好消息传来再过去的,没想到老头子竟然着人来告知阿什丽去了园子,还等着他一并过去吃晚饭。
他一下子便意识到老头子察觉什么了,阿什丽这个女人,她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地乱跑!
今晚的园子里肯定凶险,他要过去吗?可那个女人被困在那里,他不得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