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还是乖乖坐好。”方涛把发狂的女生按在椅子上，她还在胡乱捶打，甚至想咬方涛的手。
晏姿一时间不知道哪件事让她更震惊：乔天霖的工作人员是个疯子VS方涛突然空降的救援。
“晏姿姐，快搭把手，把她的手机搜出来！”
一听到要被拿走手机，女生更加拼命挣扎，她厉声尖叫：“放开我，我要报警！”
“好啊，你是应该去警局走一趟。夏一凡死不瞑目，还想再见你一面呢。”仅仅几天不见，方涛没刮胡子，还戴上一副黑框眼镜，这副模样恐吓人很有效力，女生立刻安静下来，瑟瑟发抖。
晏姿顺利地从她的牛仔裤口袋里找到手机。女生瞪着他们，“只要离开这个房间，你们俩都得死。”
“尽管放马过来。”方涛满不在乎，晏姿想了一会儿，在女生手机上输入乔天霖的生日，果然成功解锁。然后她用手机克隆软件，开始复制手机上的资料。
资料的传输需要一些时间，晏姿回瞪女生：“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劝你冷静一下。”
“贱女人，你刚才在红毯上抱着木木，不就是想红吗？我记得你这张脸，让你在网上被人骂死，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哈哈，我怕死了。”晏姿捂着腰，换了个姿势站着，“我还没红过，那就拜托你了。”
“别装了，你所有的信息都暴露在网上，你不害怕吗？你每分钟都会接到骚扰电话，一刻不停有加好友微信，还会有人去你家门口泼油漆，半夜去敲房门骂脏话，上班也会收到可怕的快递。你肯定会崩溃！没有人会不崩溃！”女生满心希望晏姿现出惶恐的神色，但是结果令她失望。
晏姿神色如常，俯下身说道：“我的手机设置了反骚扰模式，陌生电话都会拉黑，我的手机卡也可以随时扔掉。如果有人敢上门闹事，我的房东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可怕的快递里就算是有人头，我也不会害怕。你的这些小伎俩只能吓吓十几岁的小孩子，成年人的心脏没有那么脆弱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没有软肋！”
我确实有，但恐怕你们这种网络暴力惯犯还没那个胆量碰。晏姿心想，如果真有人敢揭穿我最大的秘密，引发的后果可是会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别跟她废话，让她去警察那儿好好喝杯茶吧。”方涛示意晏姿先离开，“不用管我，你先走。”
晏姿确定所有资料拷贝完成，就开门跑出后台，石飞宇正在大厅焦急地踱步。
“好啊，你们演的这出双簧，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晏姿把门禁卡丢到他身上，嗔怪地说：“这张卡是方涛给你的吧？”
“你没事吧？我就说这招太冒险，他偏不信......”石飞宇意识到说漏嘴，咳嗽一声，“肖总应该查得差不多了，咱们快去和他汇合。”
大剧院附近有一个高端大酒店，石飞宇透露，红人盛典结束后的群访环节就在酒店的宴会厅举办。本来这种野鸡奖都是直播结束后就散场，但是做女团的公司想蹭一波热度，特意安排了成团见面会。宴会厅又大又明亮，能和看直播的观众有更深入的交流。
二人来到酒店，踏着松软的红地毯，拐进一个走廊。石飞宇敲了敲门，肖铭深打开门，冲他们点点头。
房间里堆满了暂时不用的椅子，隔着雾腾腾的薄灰，晏姿看清楚还有一个穿红色套装的女人。她正是乔天霖的经纪人，名气大到不会有人不知道她的脸。
“人找到了？”经纪人一手揣在裤兜里，斜斜地瞟向晏姿，慵懒中带有几分盛气凌人。
“把手机给她。”肖铭深见晏姿没反应过来，立刻提醒。晏姿把手机递过去，“复制了邮箱信息、短信和qq聊天记录。我什么都没看。”
经纪人的手有些冰冷，她揉着太阳穴，直眨巴眼睛，晏姿意识到她好像很需要一根烟。
“妈的。”她干脆利落地骂了一句，“真是我们的人做的。铭深，你这次要帮我。”
“还有谁知道澄雅的联系方式？”
“她还负责一些外联工作，接触一些营销公司。你放心，我全都会告诉你。”
“发生了这么多事，乔天霖你还要继续做吗？”肖铭深语气冰冷，“我们之间公平交易，我自会守口如瓶，但不保证冰山下还有更多的事。”
“先做两年再脱手吧。”经纪人把手机还给晏姿，“小鲜肉本来就是快消品，也许还没等我放弃他，市场就放弃他了。我和你一样，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今天我付给你的钱，很快就会赚回来。”
她和肖铭深握了下手：“希望下次合作能是愉快的事。”
肖铭深直接回答：“抱歉，我们的主营业务就是丑闻。”
经纪人离开后，晏姿震惊地问道：“你把资料都卖给她了？你真的什么钱都赚啊！”
“要不然呢？谁来弥补受害粉丝的损失？”石飞宇出言解释：“夏一凡邮箱里的资料很齐全，向棠没花多大工夫就全部解密了。你就算不混饭圈也应该知道，偶像明星最让粉丝难以接受的劣迹，不是私生活混乱，而是和粉丝私联！”
“没错。乔天霖在刚开始有点热度的时候，就私联粉丝。”肖铭深毫不掩饰鄙夷的语气，“那些小姑娘自然是受宠若惊，心甘情愿给他花钱买东西。别人只能隔着屏幕看到的人，居然能和你聊天、向你撒娇，她们就恨不得尽全力满足他所有要求。”他为了强调，又重复了一遍：“所有要求。”
这四个字能涵盖多少龌龊的内容，晏姿简直不敢想象。她不明白，既然已经选择靠脸吃饭的道路，为什么乔天霖还要伸手让粉丝真金白银地供养？只是为了满足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快感吗？
更令人心生疑惑的是，夏一凡作为疯狂的私生饭，在知道了那俊美皮相隐藏的灵魂后，仍然死心塌地一站站追随。“夏一凡图什么？”
“我不想了解。”肖铭深看了看表，“你顺利引出了网络暴力的罪魁祸首，这事儿就算了了。我还有别的事，你们俩可以先回去了。”
他怡怡然离开，晏姿又郁闷得胃疼。石飞宇拍了拍她的肩膀，“嗨，老大就是喜欢装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把黑料卖给乔天霖的经纪人，狠狠敲了她一笔，这些钱会全部返给曾转账汇款的粉丝。余下的部分，用来给夏一凡办后事，可怜呐，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认尸。”
“肯定还会剩很多钱吧？”晏姿不屑地撇撇嘴，“刚才那个女人都知道，肖总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赚黑心钱的名声，这回不怕坐实了？”
石飞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方涛那臭小子，即使跑到红人盛典做卧底，他也别想回来了！我中午也什么都没吃，把向棠叫来，咱们仨先用黑心钱好好吃一顿。”
高档酒店附近自然都是高档饭馆。向棠打车过来后，加入热气腾腾的日式铁板烧。
晏姿戳戳烤得焦嫩的鱿鱼，问石飞宇：“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方涛去做了卧底？”
“莫名其妙地翻那张卡啊。”石飞宇喝下一杯清酒，“想要偷翻我的东西，有很多机会啊，怎么会让我逮个正着！当时我就是气昏了头，他一说我赚脏钱，我这火啊，腾地就冲到脑瓜顶了。”
晏姿见向棠不明所以，解释道：“石主管要是想赚脏钱，就不会来澄雅了。他来公司之前，做过快十年的艺人经纪，人脉很广。”
“是啊，摸不着门路的新人，都求我能透点口风。只要我能给他们牵上线，去大导演新项目试场戏，给多少钱他们都愿意。特别是像你们这种年轻小姑娘，嘿嘿，愿意主动献身的也不在少数。”
向棠看过乔天霖的底，正窝着一肚子气，把筷子往牛油果寿司上猛地一扎，尖酸刻薄地讽刺：“哟，澄雅公司比金钱美色还让你动心呢。”
石飞宇意识到在女生面前提及“潜规则”，是非常为老不尊的事儿，赶紧找补：“我当然不敢干那这种事。我是个俗人，也知道捞好处费来得轻松，大家都那么做，我也跟着做了几年。可是后来我有了儿子，他刚学说话，模仿能力特别强，有一天突然对着玩具说‘给我钱，我都做’。我一下子就醒了。”
“所以你跟着总监，开始专靠丑闻赚钱，是变相的痛改前非？”向棠噗嗤一乐，“我怎么觉得倒像是骗术升级了呢？”
石飞宇做事老油条，脾气却很温和，向棠才敢跟他这样开玩笑。晏姿心想，如果肖总在，向棠可不敢这么说。
“我这么说，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在辩解。但是，我一来就负责财务，我比你们都了解，澄雅公司只是勉强做到收支平衡。哪儿会有骗子这么做买卖呢？”
石飞宇神色严肃，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你们有没有觉得，肖总接手的case，都是有绝对污点的人。他一方面帮这些人消除丑闻，一方面又掌握了他们的把柄，狠狠敲了竹杠。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像是小孩子恶作剧似的。”
“但你知道这是恶作剧，本意是好的，所以就选择继续干喽？”晏姿一直很疑惑老江湖石飞宇为什么愿意加入这种看起来没什么前途的创业公司，今天的饭局，这个疑惑算是解了。
“当然。恶作剧之所以让人着迷，不就是好玩嘛。”石飞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既没少赚钱，又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玩，我没损失啊。好了，小晏，现在到你了。你什么时候发现方涛和总监串通好的？”
“他演技太差了。”晏姿把烤熟的牛肉，不客气地倒进自己的盘子里，“我刚从警察局回来，他就知道夏一凡自杀了。除了肖总，还有谁能告诉他？网上是不会报道出坠楼者的真名的。你们可能都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方涛是绝对不会轻易辞职的。”
“对了，你提过复读、大学，到底是什么意思？”向棠倾过身子问。
“肖总和我说过，他是在火车站把方涛捡回来的。”晏姿想到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那晚清冷的月光，“方涛就是典型的中二少年，一门心思想当明星。看了媒体上的励志新闻，就离家出走，一个人蹲在电影学院门口碰运气。钱花光了，他觉得没脸回家，肖总给他钱，他也打死不回去。于是肖总只好收留他，他们两个一起从倒卖狗仔信息开始创业。”
“那他再也没回过家？”向棠非常错愕，没想到方涛竟然做过明星梦。
“后来过年时回去过一次。但是他老家是农村的，不考大学只能务农，他就又回来干了。”晏姿专心盯着面前滋滋作响的大阪烧，继续说：“我就是想看看，他闹辞职想干什么。没想到，肖总竟然安排他潜入红人盛典当工作人员。”
“我还有一点没搞懂，既然方涛能趁机接近乔天霖，直接偷他的手机就好了，为什么还让你搞引蛇出洞这一出？”石飞宇问道。
“我觉得，肖总从方涛那儿得知偷拍的照片和莉娜有关，马上就反应过来匿名邮件是一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发的。再联系微博，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和夏一凡争吵的站姐。
夏一凡可能是想爆出所有内幕，却被她用网络暴力逼崩溃，最后选择自杀。这个站姐，占有欲也应该极强，肯定也会一直盯着乔天霖。不用我刺激一下，她是不会现身的。”晏姿挠挠头，“当然，我们都没想到，她真正的身份居然是乔天霖身边的宣传助理。”
“乔天霖的经纪人肯定不会保她，肯定会把她交给警察，恶人有恶报，痛快！”向棠喝了一大杯，随即又低落起来，“可是方涛不归队，他还有其他任务没完成吗？”
应该是一个更复杂、更危险的任务。那个经纪人提到，宣传助理会联系一些营销公司，肖铭深是不是在继续追查，是哪个营销公司想栽赃澄雅？毕竟，一个小助理不会随随便便拿出50万的。
热热闹闹的居酒屋外面，肖铭深找到了自己的车。他已经顺利拿到了插一脚的营销公司的名单。
他觉得也需要痛痛快快喝一杯。
妹妹，我终于能为你报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