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聪明伶俐的，我说什么来着？”皇后说话是给我听的，然而却对着卫蕴。
“我虽极少出门，可是父王常常与我讲些京城的奇闻异事，平日里没有多大用处，不曾想今日竟能讨到皇后娘娘的厚礼。”我笑道，只是撒起谎来嘴角难免有些牵强，若非平日里看看书，这话还真是接不上。
“卫王爷真是高瞻远瞩，虽然远在江南可是天下事尽数收于眼底。”纳月公主杏仁儿一般的眼睛望着我，眼底带波，却像通灵猫一样得时刻防备着。
“北月摄魂术，与大齐方术，幻术并称三绝。若是追本溯源，三术皆源于中原阴阳道，道法自然，万变不离其宗。”我脑子里快速搜索已知世界，除却这两句话，想到的全是冥界的法术与人。当世看来便是鬼离经道，我看来则是反经合义，勉强装出好奇状还要被这北月公主暗中插上一刀，心中好生郁闷。
“听闻江南幻术不过是民间之流，追溯起来：旧时南越王设宴群臣，酒池肉林，以飨四夷之客，用幻术作巴俞都户，海中塲极，漫衍鱼龙，鱼抵之戏之以观视之。由此闻名，不知是否确有此事。”纳月状若天真问道。
这倒是新鲜，我正是听得津津有味，怎么个漫衍鱼龙的场景，却听得卫蕴道：“传闻不如亲见，我等皆未视察此番情景，可见橘生淮南则为橘，淮北则为织是真。”
“传言果不得当真，皆说大齐女子比北月温柔，含蓄，婉约，公主今日能在凤仪前反驳这酒池肉林之事，颇有我北月女子敢说敢当风范。此番入使齐国，两国皆有联姻之意，正好有与安平公主年岁相当北月王子。”安平红彩飞霞，不知是气愤还是害羞，那日湖畔之语尤在耳旁。原是和亲之故。
“圣上勤勉，两国交好，太平盛世，百花齐放。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瓦栏勾舍的民间艺人，统领白艺的教坊学社皆得以繁荣昌盛。”我感念这安平的好，心下想替她解围。管他南越如何无状，我不甚在意，卫蕴作为公主维护皇家体面是自然，“还望纳月公主在中秋盛宴上让我们好好涨涨见识。”
“郡主说的是，卫王府果真不负盛宠。我当自罚，不若皇后娘娘就罚我每日来此思过己行，宫中美人如画，也好过我在清冷的驿站中。话语之间带着几分娇俏，几分懊悔，几分讨好，真真叫人不忍拒绝。
“大皇子到。”传话公公声起，卫琮似乎清瘦了些，万福缎绣夹袍在他身上有些失了风度。
“今儿个可凑巧了，北月公主与你卫洛妹妹皆在，秋猎辛苦，尝一尝这刚进贡的血燕。”皇后放下血腊珠串道。
“卫琮哥哥，快帮我说说好话，罚我日日来这钟粹宫思过。”纳月亲昵的说道。
皇宫之中素闻卫琮严厉冷酷，不苟言笑，即便是得了理儿，平日里也不大请他来做主。今日纳月扭着卫琮在中宫之中这般，怕是无第二人。思及此我不由望向卫琮，看他作何反应。
“公主身份尊贵，母后必定以上宾之礼待之。”卫琮和颜悦色，与那日救我判若两人。果然卫王府境地越发糟糕了。
“皇后娘娘当然无微不至，北月上下甚是感激。我一时失了礼数还望各位娘娘，公主，郡主见谅”纳月翻脸也忒快了。
“纳月公主率真可爱，这般年纪正是如此，他日归国，本宫当还君明珠。何来惩罚之说。”皇后娘娘道。
自打卫琮来殿内，纳月与他讲大齐的奇闻异事，众人附和有声有色，好不热闹，我也是偶尔附和几句。
“说的这样久，也不见郡主起兴，莫不是郡主有什么更好玩的事儿？早就早早便听父王提起江南富庶，商业繁茂，是天下粮仓，想必人物故事自是精彩。”纳月道。
皇上反经合义，妙尽机权，天衣无缝，可是这公主事事针对卫王府，这不是釜底加薪吗？怕是只差一句富可敌国，权可当道了。
“纳月公主说笑，皇上富有天下，行之以道，王府守之以谦，是富国强兵之道。我自幼生养在王府，极少出门，，都是道听途说，未曾得见真事，不敢在凤仪前失礼。”我便说边想是那里招惹了她，却没得个头绪。莫不是她与卫琮是一头，得知我撞破了湖中密室，给我一个下马威？
“百善孝为先，郡主以身试毒，品德贤淑，早已在大齐传为美谈。”端妃娘娘如沐春风道，“卫王爷好转，郡主安康，瀛洲收复便是大齐最大的喜事儿了，可巧全落在了卫王府里。”
我正想这感谢端妃解围之礼，忽的血气上涌，双目一黑，口中呕出一口鲜血来。将倒下之际，一双手扶住我的肩，便不记得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