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丞相府里,还有一位老夫人,钱氏,钱氏生有二儿一女,大儿子便是柳青红,钱氏十分疼爱这位儿子,但钱氏不好后宅斗争,遍整日在院内吃斋念佛。
桑柔带着玄老二人辗转来到老夫人的柳园,一路走来路边小道上种满了柳树,只是在这寒冬腊月里瞧不见一丝绿芽,都被大雪压低了枝头,别是一番风味。
“你是?”一个穿着艳丽的小丫鬟道。
“我是府中的三小姐,回府中多日,今日前来拜见祖母,前几日因身子感染风寒怕传给祖母便没有来拜见,愿祖母原谅。”
只见丫头通报了一声,不会便出来迎人了。
只见眼前一老夫人,坐在茶几上,喝着冒着热气的浓茶,屋里烧着碳火,怀里更是抱着一汤婆子,慈眉善目,眉眼间跟柳清红有七分像似。只见她招了招手,“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钱氏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面容姣好,举止和行礼看似是标准的官家小姐,只是见她一身单薄的粗布衣,脚上踩着草鞋,小手冻得发紫,脸上挂着冻疮,让她一时间眼泪打转。“来,过来祖母这里,像,你真是像淳于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钱氏拉着桑柔的手将汤婆子放入桑柔手里,眼泪哗哗掉下来“真是苦了你了孩子,别怪祖母狠心,祖母当年未能阻止你爹送走你,我每天晚上睡不着,心想着我们柳家的根还在外头呢,就每日吃斋念佛期盼着你回来。”钱氏情真意切地说道。
桑柔能感受到祖母的真挚,顿时红了眼,回想前世也是祖母和亲人围绕着长大的,小时候父母出门办公更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直到她离开那个世界,也不知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她鼻子一酸,进府多日只有祖母一人待见,想想这个家还是有人值得回来的。“祖母,柔儿只要见到祖母吃多少苦都值得。”桑柔更是往钱氏身上抱了抱,两人哭了好一会。
“柔儿,你回府上了,日后祖母为你撑腰。”钱氏看了一眼桑柔的样子便知道这几日这府里的下人是怎么对待这个丫头的,下人禀告她,桑柔甚至搬进了年久失修的翠竹苑,让她心生怒气,哼,这个孙氏真的是摆不上台面,居然这样对待柳家子嗣。
“谢祖母挂念,只是今日桑柔不是来向祖母讨东西的。”
“噢?那你这是?”
“祖母还不知道吧,桑柔前些日子的痴呆症被师傅治好了,且收我为徒,桑柔听闻祖母近年来腿脚不便,故前来为祖母看看。”
钱氏一听甚是欢喜,拍了拍桑柔的手“有心了,你的病能治好,祖母就烧高香还神了,不敢奢望太多,柔儿,我待会命人给你先去买几套成衣,明日便让人给你去定制几身衣裳和马面,你说可好?”
“还是祖母待柔儿好,祖母先帮你瞧瞧,师傅你也过来一下。”钱氏越看越是欢喜,从前孙子孙女都是只会晨昏定省地来问候,更是没有人来关心她这副身子骨。
桑柔把了把脉,玄老也把了把脉,结果一致,“祖母,您是否有的时候睡觉喘不过气,心跳偶有偷停的情况?甚至白天也不能多走几步,吃了甜食之后就感觉消渴,平日吃食也吃得极少,下雨时膝盖酸痛?”
桑柔这一番话惊呆了众人“你,你怎么知道如此细致?三小姐你说得症状跟平日里我们看到老夫人的情况都一样!”刘嬷嬷说道。刘嬷嬷是钱氏的陪嫁丫鬟,一直伴随着老夫人至今,只是见她面露喜色“老夫人这病可能医治?”
“祖母患有的是糖尿病,心脏病,风湿的症状,这些病都是老年人常见的,不用担心,只要老夫人平心静气,再加上我好生调养,并无大碍。”此言一出甚人竟是惊叹,包括玄老。
玄老腹议: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病,不过他只知道小师傅所言非虚,只不过能治好这些病患真是让他大吃一惊,这趟来对了!可又能学到东西了!开心得他喜上眉梢。
“柔儿,你真是长本事了!我甚是欢喜,平常那些大夫郎中都来给我瞧过,每人都说我有心悸的症状,但无一有你此番说得详细,包括之前的太医都是给我开了方安神的方子就把我打发了!”
这番话让玄老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哥哥可是太医院院长啊,这不是打他玄家的脸面吗?桑柔尽收眼中,这些病在后世,可是少见多怪了,但是处于今世的医疗水平来说是很难发现与根治的,她拍了拍玄老的肩膀“这都是师傅教我的。”桑柔笑得玄老心头的冰霜都融化了。
“谢谢您啊大夫,不知怎么称呼您?”老夫人识趣地问道。
“见过老夫人,唤我玄大夫即可,您孙女可是我唯一的爱徒,老夫人不用客气。”
“噢?当今太医院院长也姓玄,莫非……”
“那是老夫的哥哥,我们玄家一家三代均在太医院当职,只不过老夫不喜朝堂,更爱云游。”
“噢!原来是玄家大夫”老夫人笑了笑,但是面容有些尴尬,心想,这孙氏真的不知好歹,竟敢将玄家大夫分置在破竹院里,心想着又气又恨“我们柳府招待不周,望玄大夫见谅。”
“既然老夫人您怎么说,我就直言不讳了。虽然老夫云游时都习惯了睡破庙和草堂,不过您家的破竹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大雪天的,屋顶露个大窟窿,我夜里睡觉雪都能埋到我的眼睛上,好几次老夫险些被大雪埋死;至于我爱徒嘛,也差不多,冬天没有厚衣棉被,屋里还漏两个大窗户,屋内连碳火都不给烧一块,让爱徒在府中感染了风寒,老夫可是第一次到人府上做客遇见此番景象,也知道当朝丞相是如何待客和对待子女的……”玄老装模作势地抹了抹眼泪。
桑柔心想,这老头真是个戏精啊,夸大其词也是可以,不过效果嘛,我甚是满意,嘿嘿。
老夫人脸上甚是骚得慌,鼻子出气“哼”,手一拍桌子“这个孙氏真的摆不上台面来,这说出去还真是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老夫人,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看您也是向着我的爱徒说话的人,你看我爱徒进府里,三天了如今连个使唤的丫鬟和嬷嬷都没有,三日以来汤水和肉都不见过,只吃冷粥剩饭,衣服还是进院前的破衣衫,连您家下人都不如啊,说出去谁敢相信这是丞相府小姐呢?这些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让两个小丫头来找我爱徒的麻烦……”桑柔用肩膀一撞玄老,玄老识趣地关上了话匣子。
“噢?怎么回事,你且跟我说说,刘嬷嬷你快去把孙氏给我叫过来!这个家她不会当,让我来教教她!果然商户都是摆不上台面来!”
士农工商,在这个时代里固有的排序,就是读书的,种田的,打工的,经商的。经商的虽有钱,可在官宦家中却抬不起头来。
“祖母莫要生气,今日我是来给祖母医治的,先前孙女才跟你说要心平气和的怎么一会就动了怒火?我待会给让师傅指导我施针缓解主母的脚患,日后祖母都切忌动怒,明日我调些护心丸来,祖母身边带着些,气上心头可以急救的,脚患我给祖母每日施针,不出十日即可下地平稳行走,日后雨雪天气,我给祖母一瓶药油,祖母提前抹下便好。至于甜食,祖母以后万万不可贪食了,也不宜太油腻,还有这浓茶祖母也需要改成清茶方才适宜。”桑柔井然有序地安排道,当然这个玄大夫是指导不了他的,只是借此来教玄大夫医治的针灸手法,找让玄老很是兴奋,就差主动撸起老夫人的裤子了。
“真是好孩子。”老夫人扭头问道“玄大夫,您先说说今日是哪来的小丫头敢找我好孙女的麻烦?”
玄老看了看桑柔的眼睛,桑柔只是低头不语,起身整理药箱中的银针,便接话道:“哼!还不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那气势,乌泱泱来一群人,说我爱徒是乞丐,乡野村姑,野丫头,说要把我们轰出府里,还让六个丫鬟来打我爱徒,这个鬼地方我也正好不想待了,今日来为老夫人诊治完待老夫人脚患痊愈,我就带着我的爱徒云游四海,救死扶伤去!”
“柔儿!她们当真如此说你?可被他们打伤哪里?”老夫人情真意切。
桑柔看着老夫人的关怀心里甚是温暖“我没有受伤,祖母,二位姐姐前来,我并未认出是姐姐们,我以为是母亲给我派来的使唤丫鬟……”她眼里饱含热泪,这次不是她装的,是老夫人的关怀让她鼻子泛酸“都怪孙女眼拙,我因多年未见姐姐们所以认不出姐姐的长相,再者这府里的丫头都身穿绫罗绸缎,桑柔也分辨不出哪位是姐姐哪位是丫鬟,想必是冲突了姐姐,惹得她们心生不快。”
“哼,这两祸害,你爹就是太宠她们了!”心里头更是心疼眼前的孙女,“来人,把那两个丫头给我一并叫来!”
桑柔很快地给老夫人施针缓解脚患,玄老用的是普通的六十根银针,桑柔熟练地演示了七七四十九针针法给玄老学习,玄老心想果真不虚此行啊!老夫人也顿时感到膝盖一股热流,瞬时腿脚利落不少,更是偏向这位孙女了。
此时孙氏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