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华进了宫之后,命人让玄家三人去寻柳桑柔。
然后,他先是到了天隆帝商讨赈灾一事。
“华儿,你说我的儿媳妇使了什么招?竟然让玄家死心塌地为她办事?这玄家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数日闭门不出,要不是朕声称卧床不起,这玄家都不搭理朕,那玄太医居然草草给老子把了下脉,说朕无恙就跑了,你说,这是什么道理?真是反了反了!”天隆帝话语里带着一丝埋怨,但更多的是对柳桑柔的赞赏。
这女子能让东晋的玄家死心塌地为她办事,也是有足够御人之能,他日必成大器,让她为后辅佐凌华正好不过!天隆心想。
柳桑柔是玄家的师傅,这事情冷凌华早已经跟天隆交代过了,因为皇帝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玄家医术一向只传家族一脉,从来不教导外人,又何来入室弟子一说,所以冷凌华稍稍给他交了个底。
但天隆更是想不明白了,加上柳桑柔居然可以凭一己之力帮助冷凌华筹备赈灾一事,想想这天底下又有那位女子能够媲美?
只是冷凌华并没有跟他说融雪剂和精盐一事,他只是说柳桑柔筹备了很多粮草和衣物,因为他还没准备好说辞,他不想所有人都知晓柳桑柔的秘密,尽管天隆是他最尊重的父亲,他也不愿意柳桑柔承担万夫所指的风险。
“皇帝老子,我家媳妇儿可是师承孤山老人,这事情你问玄家就知道了,这几日我听桑柔说他们好像在搞什么,什么手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懂,他们说话我也插不上话来……”
“混小子!我能撬得开玄家的嘴吗?问得着他们我还来问你作甚?”
“那我也管不着!”冷凌华摆摆手扭头就走,商讨完赈灾一事,他还有其他要事要办。
“唉……你回来!混小子,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
冷凌华头也不回:“去母妃那!”
天隆被堵得没了脾气,一听到祥乐娘娘那里,他也收敛了,拿起桌上满满当当的折子气冲冲地砸了下周公公。
此时,守门太监禀报,柳丞相求见。
天隆本是一脸不耐烦,可转睛一想:“正好,老子气还没处撒呢!柳丞相可是上赶子挨骂来了!让他滚进来!”
周公公心里乐开了花,倒霉鬼来接棒了,随后扯足了嗓子叫道:“宣,柳丞相。”
“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柳丞相所谓何事而来?”天隆憋住了气,一上来就发火不太好,要循序渐进,所以他并没有让柳清红起来回话。
柳清红一听也觉得大事不妙,原本柳桑柔骂他身为一国丞相不作为,他秉烛夜想,苦思冥想才想得救灾之策,今日来就是献策而来,没想到一见面就给足了下马威。
“禀皇上,臣近日苦思救灾之策,一直到方才想得良策,一刻都不敢懈怠就前来禀报皇上。”
“噢?那你说说,可别卖关子了,来吧柳大人!”天隆抚了抚手,命柳清红起身。
柳清红心里头多了几分数,便有一丝得意:“回皇上,臣苦思冥想,对黎民百姓来说吃饱穿暖才是这抵御寒冬的重中之重……”
谁不知道你是女人生的呢?天隆不耐烦地听着柳清红这几句吹嘘自己的话:“有屁快放柳丞相,你是不是朝廷俸禄领多了,吃得咸,放的屁又臭又长?”
天隆好生没脾气,这几日都被北边的灾情愁的一宿一宿睡不着,甚至他大手一挥免除了北边两年的税收,拨出了一座国库去赈灾,甚至害怕国难当头奸臣当道,就让最宠爱的儿子带亲兵镇压官员,生怕欺压瞒报,私吞造反。
而文武百官日日都是这副嘴脸,身在朝堂远离灾情,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天来来回回都是需要体恤民情,可这大雪数日,谁也没有找出个良策,气得天隆帝肝直疼。
柳清红足足吹虚了自己半盏茶的时间,他是如何不容易,是如何才想得这一良策,可一句都没在点上,气得天隆直接摔了他最心爱的紫砂壶。
“砰”一声。吓得柳清红浑身汗毛竖起,这皇帝怎么不听完就发火呢?平日里也不是这样!我不这话吹嘘,他如何得知这一良策有多不容易?
柳清红双腿跪下,在皇帝面前谏言献策他早已习惯了皇帝的脾性,他知道就算皇帝脾气暴躁,可也是明辨是非之君,不会就此让他人头落地,只是他得要赏,就得如此献策。
柳桑柔说得其实不完全对,柳清红作为一国丞相,最懂得就是捉摸皇帝的心,以及承受伴君如伴虎的压力。
“皇上,臣需要细细为皇上禀报才能献策……”柳清红故作害怕的模样,因为他知道这样皇帝更容易听进去他所言。
“你说的屁话这几天在朝堂上天天重复,你有必要又来朕跟前重复一趟?”
“皇上……恕微臣直言,这几日朝中大臣均说得是北方的灾情与救济之策,可臣说的是南方。”
天隆一脸疑惑,但柳清红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的确数日以来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在北边的灾区,所以他十分好奇:“要是你还放屁就憋回肚子里,朕不要再听你放这些劳什子鬼话!”
柳清红得意洋洋,他得逞了,之前所言均是铺垫,为的就是皇帝能听进去接下来的一番话:“回皇上,北边的救灾之策皇上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免了税收,拨了灾款,还让七王爷领兵救灾,已是万全之策!而臣说的是南边,南方地大物博,且是我们东晋最富庶之地,海商,盐商,往往是带动我们东晋财富的命脉。所以臣想,此次赈灾一事,南方亦可出一份力,东晋国库充盈,臣想就算东晋五年不再征收也足矣让朝堂运行,何不借此机会,免除南方百姓税收,让他们以物抵税?”
天隆越听越是好奇,先苦想了一会,柳清红说得没错,东晋的国库在通灵阁,就算东晋不再征收,仅凭通灵阁一年的收入足矣喂饱东晋朝廷三年,此言不虚:“那柳爱卿,何为以物抵税?”
柳清红一听爱卿这俩字更是心里有了底,乐开了花:“回皇上,这南方的税收可以分两种,一、百姓们照常交税;二、让南边百姓们缝纫御寒物资抵税,这百姓们肯定乐意用廉价的手作物去换取税收,我想东晋百姓都应该普天同庆有如此体察民心的皇帝;其次,牧民们可以抵用羊毛,牛羊,粮草等运往给北方的灾民……”
柳清红确实想出了个法子,朝廷不动用一分一毫,让东晋的百姓自给自足,南方的物资运往北方,让北方的灾民有后续的补给,其次,南方的经济也会跟着免了税收而提高,朝廷用免税带动了南方作物增长,实则是一记良策!天隆也暗自称赞,柳清红此策,妙哉妙哉。
“柳爱卿此策甚妙,南方的物资调动便由柳爱卿操办。”
柳清红喜上眉梢:“臣代天下的黎民百姓谢皇上,东晋有此爱民如子的君主实则东晋之福,皇上丰功伟绩一定名留青史,让世人称赞……”柳清红滔滔不绝地夸赞。
“等灾情过后朕一定将你关在朕的御书房,好好听你拍三天三夜的马屁!”
柳清红笑得合不拢嘴。
天隆帝突然严肃:“可是柳爱卿,你下次谏言能不能改改吹嘘自己臭毛病?把我惹毛了,可是听不得后面这些了,我看你下次还是直言重点比较好。”
“是,是,是!臣知错了。”柳清红笑得狡猾。
柳清红虽然是个烂人,但也不乏有治国之才,不然又如何能当一国丞相呢?
是人是鬼天隆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这柳丞相的确计谋深算,可缺乏了直言不讳的秉性,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官位和前途好处,可一世为人又如何能做到百分百完美无瑕?
求官之道就怕他不争不抢,又怕他又争又抢,这很矛盾,但却是道理所在。
不争不抢迟早被奸臣所害,又争又抢就是奸臣所在,而忠奸一分只不过是立场罢了,天隆深知其道理,他需要稳稳守住这片江山,才能交于华儿手上,忠臣难寻,奸臣更不能轻易除去,他还有很长一片道路需要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