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安这一觉睡了许久,无梦安眠,很是舒服,再睁眼,已是日暮时分。
王叔凉陪侍在旁,见文平安醒来,神情自责道:“小师弟,你没事吧?这次都怪我不小心,忘了告诉你,楼里还有人了。”
文平安起身,身体酸软但还能忍受。扶着脑袋,却顿时感觉头疼欲裂。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回过气来,安慰道:“师兄,我没事,只是感觉脑袋里胀胀的。”
“没事吧?”王叔凉关心道:“楼上那人武功高强,你再仔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王叔凉神情一紧,不由分说按住文平安,手上大力传来,硬生生按住,领着一起盘膝打坐,体内真气灌入他体内。
运行几周天后,王叔凉细细查看,确认文平安身体无误后,才缓缓收力,撤掉双手,神情如释重负道:“还好没事,差点吓死我了。”
文平安转身好奇道:“师兄,五层那个紫衣少年究竟是谁啊?”
王叔凉闻言,点头感慨道:“如今你也算入门了,这些事早晚也会知道。”
说着,王叔凉起身向屋外四周看了看,关紧房门道:“那紫衣少年是师傅的大儿子,李忠节。五年前我刚入门,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但听大师兄说,因为他偷学门中禁忌秘术,还勾结外人谋反。才被罚钉琵琶骨,关在塔顶多年。”
“他是师傅的儿子?”文平安有些不可思议,可想起紫衣少年眉眼间熟悉的感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看他长得和师傅那般相似。”
王叔凉点头扶起文平安,带着他走出屋外。房门打开,高耸的石塔立在眼前,二人居然就在石塔外客栈的客房里。
掌柜老哥恰巧端着水盆路过,见二人出来,连忙上前招呼,关心道:“小王!你和你这位小兄弟如今怎么样了?刚刚进来,你那表情凶的呀!可要吓死我了!”
王叔凉尴尬一笑,抬手挠了挠脑袋,掏出几两碎银递给掌柜,乐呵呵道:“掌柜老哥,这回也算麻烦你了,这些银子请收下。”
掌柜看了眼碎银,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神情一正,阻止道:“小王你可别拿银子诱惑我了!只要我家小子跟赵先生拜师的事情,你能多多关照,我就阿弥陀佛了。”
王叔凉点头微笑道:“掌柜老哥放心吧!只要你家孩子悟性不算太差,我师弟那关大可放心!他对外收徒一向公道的!”
掌柜点头,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门外道:“刚刚李岛主的女儿来找你们。我担心打扰你们疗伤,就擅自挡下了,现在在大堂里喝茶呢!”
“出什么事了吗?”王叔凉听到李富贵也来了,想到她平日行事,面露疑惑,不解问:“我记得来时,岛上没有什么情况呀?”
掌柜有些为难,看了文平安一眼,终归还是没说出来,指了指门外道:“要不,出去再说?”
王叔凉若有所思,点头和掌柜一起扶着文平安来到大堂。
刚进门,就见李富贵背影,身着一身红衣,独坐在角落窗边,望着街边风景,面前摆着一壶绿茶,举杯细细酌饮。
“师姐?”文平安一时间,有些不敢确定,小声问:“是师姐吗?”
王叔凉也皱起眉头。
那女子起身,身形看去,正是李富贵,也不回头,手持香茗,冷冷道:“你们走得太久了,母亲担心有些事情不对,叫我来看看你们。”
王叔凉闻言,松了口气,点头解释道:“之前有事情耽误了,现在书院的晚宴就开始了?”
李富贵转身摇头,抬头看了岛上天色,语气平静道:“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书院晚宴才开始,你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你不去吗?”文平安听她语气有些不对,好奇道:“师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富贵转身,神情严肃道:“我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现在只要好好参加晚宴就好!王师兄,还不走是等着我请你吃晚饭吗?”
说着,她看向王叔凉,眼神暗示他速速离开。屋外,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岛民,各自拿着家里的寻常的铁器,沉默无言,默默在门口处整队等候命令。
王叔凉看出不对,两眼低垂不言,微微点头,拉着文平安离开。
………
此时,无边港外城。
白萧何端坐在外城一处茶楼的二楼靠窗处,单手撑着下巴,吃着花生,喝着小酒,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风景。
楼下一片漆黑,曾经的灯花阑珊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地狱光景。
百姓面容狰狞,神情疯狂,一窝蜂的从屋子里冲到街上,乱成一团。黑衣鬼面人沉默站立在街道两侧,随着各自队长的命令,在黑影中穿行,手中杀器,寒光乍现,随着一声声闷呼,外城逐渐沦为一座死城。
白萧何喝了几杯,脸色微微醺红,明显有些醉意,埋下头,语气平静道:“都准备好了?”
“先生放心!”
江妄缘不知何时出现在白萧何身后,脱下衣裳披在他身上,关心道:“入夜微凉,先生别冻着了。”
白萧何抬头握住衣裳边角,紧了紧,微笑道:“那就通知其余人动手吧!咱俩也该换个地方喝酒。”
“好,”江妄缘点头,挥袖收走桌上酒食,一把抱起白萧何,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
血海阁
王叔凉带着文平安来到路上,岛上气氛大变。街边居民家家户户紧锁房门,只有男子怀抱盔甲从巷子里跑出来,年龄有老有少,都是一副杀气凛然的模样。
文平安跟着王叔凉,神情不解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叔凉神情严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实力不高,就先别管了!我送你出岛,解决完了,自然会跟你解释。”
二人说话间,远处街道“轰”的一声,强光闪过,发生爆炸,黑烟弥漫,大火燃起,迅速蔓延,居民的尖叫与哀嚎声不断传来。
王叔凉神色一紧,来不及再多细说,带着文平安提气轻身,一路飞驰,在房屋间穿梭。不过半柱香时间,二人就赶到港口处。
来时的游船还停在原位,船夫站在船头,手握竹竿,远远望着岛上燃起的大火,冷冷问:“岛上怎么会进外人的?”
王叔凉摇头,抬手把文平安送上船,两手作揖,对船夫恭敬道:“麻烦先生一次,如今岛上形势不明,但有我们师兄弟三人守在岛上,定会将此事解决干净,保岛上平安,只劳烦您先送我师弟回去。”
船夫面容严肃,摇头道:“如今岛上进了外人,按规矩,我得把守此处,不让任何人通过。”
王叔凉取出怀里腰牌,递给船夫道:“这是师傅的手牌,请先生行个方便。”
“好,”船夫毫不迟疑,接过手牌两眼确认真伪,收到怀里,撑船道:“这是最后一班船,明日希望我回来时,岛上已经尘埃落定。”
王叔凉点头,神情郑重道:“先生放心,只希望在书院,能替我好好照顾师弟。”
船夫点头,王叔凉得到他的答复后,脸上才稍微放松,转头看向文平安,神情凝重,嘱咐道:“小师弟,你这次回去,一定要找到大师兄!晚宴上一定要跟紧,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不要乱跑!听到没有!”
文平安点头,紧张的看着远处熊熊燃起的大火,面露不安,担心的看着王叔凉,问:“师兄,你不和我一起走吗?师姐呢?赵师兄呢?他们也不走吗?”
船夫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神情满不在乎,泼冷水道:“再不走,这就要涨潮了!到时侯,就真的一个都走不了了。”
王叔凉摇头不言,抬手一掌将游船推出港,微笑着,摇手和文平安告别,目送游船缓缓远去。
身后女弟子匆匆赶来,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慌忙道:“师傅,岛上东西两边突然出现大批鬼面人,赵师叔和他的弟子们分散在两边抵御!如今有些撑不住了!”
“你们李师叔呢?”王叔凉面色凝重,望着岛上大火道:“我之前在岛上看到她,如今去哪了?”
弟子道:“血海阁有未知高手潜入,导致束缚那些罪犯和李忠节师叔的禁制有所松动,李富贵师叔担心他们趁机逃脱,亲自带领岛上卫士和血海阁内人员镇压!”
王叔凉神色一变,想到塔顶李忠节的疯狂,喃喃道:“高手?血海阁内那么多好手都挡不住?”
弟子见王叔凉神情恍惚,心中更加焦急,担心道:“师傅!如今岛上情况紧急,请快下定主意!”
王叔凉闻言,紧锁眉头,略微思索道:“你们赵师叔在哪?”
弟子道:“东边。”
王叔凉抚了抚下巴,道:“你们赵师叔如今陷入苦战,我们两方汇聚,攻其一处。先去东边帮你们师叔,兵贵神速,事不宜迟!现在便出发!”说着,他带头在前,向岛上东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