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翊以最快的速度闯进了妖界圣泽城,不等炏等人询问,高阳翊一把抓过白泽,极力平复呼吸,咽下一口气道:“快!看看有什么办法?”
高阳翊后退一步,机韘一闪浮丘半卉出现在他怀中。
“哇——好美!”袅袅看到浮丘半卉忍不住惊呼。
“浮丘姑娘?”白泽立即帮忙打开门,高阳翊将她轻轻放在石玉床上,二人相视点头,高阳翊转身欲出。不料,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一把抓住门框这才稳住身体,但遍布全身的疼痛感席卷而来。高阳翊在门口盘膝而坐,炏见状立即与他相向而坐,助他疗伤。
看着炏愈加火红的肤色,袅袅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达奚澈拉拉袅袅,示以眼色,袅袅便随他出门了。“我们待在那也是无济于事,与其如此不如去找一些疗伤药!”袅袅点点头虽达奚澈向宫殿另一侧走去。
白泽打开门看到二人此状,愁容又增几分。高阳翊耳根抽动,睁开眼正欲起身,两口鲜血同时吐出。炏捂着心口,一脸疑惑:“作甚!”
高阳翊低头,指着屋中浮丘半卉声音微弱道:“先救她!”
炏双手上翻牵动着身体颤抖道:“你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状况?她有白泽!”
高阳翊歪着头,双眼通红,嘴角的鲜血下滑将白发染得极其扎眼。眼角开阖间,嘴型不变声音含糊道:“白泽搞…不定…才…才会…出来!”说着一把抓住白泽的手。白泽身子晃动,却不看炏。炏惊讶地问道:“是这样吗?”
白泽沉默不语。
高阳翊攥一下白泽的手,低声道:“有办法吗?”白泽喉结滚动,扬起下巴咽一口气道:“我无能为力,她时间不多了,你去看看她吧!”
高阳翊一把推开白泽,猛地站起咆哮道:“你骗我!你怎么会没有办法?我去!我自己去救!谷之茵已经死了一次……噗——”高阳翊还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的龙纹面具忽忽地闪着金光。
袅袅和达奚澈站在院子门口,呆若木鸡。
“咳咳…咳……我已经丢了她一次,是因为你!因为你!我去救你,我丢了她!你知道吗?知道…呜吗——”高阳翊一口鲜血吐在白泽身上,白泽一把搂住瘫软的他,炏一脸茫然。
“我知道,如果我可以换回她,我不会犹豫!”白泽说着手中凝聚灵力向高阳翊输送。
高阳翊双手猛地搭在白泽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头顶着头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办法对不对?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她也走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白泽——”
高阳翊低吼的声音近乎哀求!
白泽眼中泛光!
“扑通!”高阳翊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白泽身子一哆嗦也跪下搂着他,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话,高阳翊发疯似的冲了进去。
炏看着毫无生气的白泽,手搭在他的肩膀,道:“什么办法?”白泽咬肌闪动,眼神空洞道:“不重要了!我们还是在这等着,看看一会儿他还能不能走出来吧!”
炏转头看着高阳翊正跪在床前,一次又一次地凝聚着什么东西。
“啊——啊——噗——”
“啊…噗——”
“啊——哇嗷——”
……
白泽死死地盯着屋内,看着那个人张开双臂,倒在床边,一次,一次,又一次……
袅袅听着屋内的声音,双手紧攥胸前,满脸悲伤。达奚澈摸摸她的头,摇头长叹。
在白泽的眼中高阳翊才是更重要的,虽然嘴上说着与高阳翊有着复活乐湘的条件,可是在心里高阳翊已逐渐成为他很在乎的人。而对炏来说,浮丘半卉更是毫无关联之人。可是在高阳翊心中,谷之茵因自己而死。现在浮丘半卉就在眼前,他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哈——”伴随着一声由小到大,由低到高的嘶啸,一股浓郁的灵气从屋内溢出。白泽等人沿着亮光的方向望去,高阳翊正托着一颗散发光芒的冰色圆球向浮丘半卉口边送去。
圆球慢慢滑入浮丘半卉口中,高阳翊满脸的如释重负,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昏死过去了。白泽和炏立即将他抬上对面的木床之上,放到木床上后,白泽一愣,看着高阳翊的脸满脸不忍。
炏定睛一看,原来高阳翊的脸除了角质龙纹面具的部分全都起了褶皱,就像被吸干了水分,极其惊骇。拉开袖口,手臂亦是如此。
白泽立即对高阳翊施救,炏则在一旁给高阳翊输送着灵力。可是没过多久炏就独自从屋中出来了,嘱咐袅袅照顾浮丘半卉。
转眼间一个月时间飞逝而过,高阳翊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看着自己满身皱纹的双手,摸摸自己的脸。高阳翊想要找什么东西遮挡一下,这时一个黑色的面具递了过来。
炏看着他道:“你也可以用易容术改变你的容颜!”
高阳翊接过面具看看对面的浮丘,起身过去站在她面前将面具戴上问道:“她怎么样?”
“白泽说没事了!”炏说着又递给他一件黑色的外套和手套。高阳翊穿好戴上道:“她若是醒来,不要告诉她经过!特地提醒你妹妹和白泽!”高阳翊说着就要离开。
“她问起你,该如何说?”
高阳翊张开双手,原地转一圈,道:“我很好!去办事!”说完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来到圣泽城外的一处树林中,高阳翊盘膝而坐,内视自身。生灵源珠已取代原本忘川灵泉的位置,黄印真气萦绕在其周围。“没有了忘川灵泉,修为大打折扣,现在应该能有星图第八境界辛境的水准。好在有《傲世宗灵决》和生灵源珠,只是以后没了这灵泉疗伤的倚仗,还需量力而行。”
机韘一闪,高阳翊来到玄木天都师定子的住处,青盐和蔺袖立马警觉。“是我!”高阳翊说道,二人这才放松警惕。高阳翊脚步不停问:“黑湮军还剩几人?”
蔺袖停顿一下,道:“十二人!”
“带我去!”
见到蔺袖进来,那十二个黑湮军同时起身。蔺袖道:“夜统领来了!”说着向左挪一步。看到高阳翊,那些人皆半跪行礼,高阳翊立马扶起眼前的人:“起来!”
“你们有什么打算?我可以让门主把你们安排在门中紧要位置,用最好的灵晶修炼。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高阳翊转身背对他们。
“夜统领,我们哪都不去就跟着你!我们是黑湮军中达到十二境界的十二个人。”
“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正好与兄弟们在鬼界相聚!”
高阳翊没有回应直接去见了师定子,还未进门就听到师定子和蟜极相谈甚欢。看到有人进来,蟜极的笑容渐渐僵硬。
高阳翊止于二人面前,拱手行礼道:“师老先生,师父!”
蟜极一脸激动,道:“小翊,你长大了!”高阳翊点点头道:“我们尽快回冀州,姬俊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师定子道:“喝杯茶?”高阳翊摇摇头,转而又问道:“黄金进展如何?”
师定子道:“一切进展顺利,从上而下推行很快,大家也认为很方便,关键是你只给了这么一些。”
高阳翊道:“目前天遗部落的财富总和就是这些数量!师老先生,我还有事,我就和师父先回人界了!”
“嗯!”
高阳翊带着那些死去的黑湮军的尸体回到灵井,在赖忘忧的帮助下寻得一块风水宝地,将这些人葬于此间。
高阳翊手洒桃玉声闻,道:“一路走好,我已与鬼王打过招呼,你们先行过去。此间便作‘英魂冢’,每年的第十二个初月之夜我们都会来探望你们!”众人静默半日,而后离开。
半月后,一行人来到冀州风榆街含辉楼。为首者是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身后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十三个黑衣人。
“姜伯?”里面正在打呼噜的大爷伸出手,慢慢地爬将起来。看到众人,姜伯先是一愣,而后问道:“何人喊话?”
黑袍人递给他一个金质钥匙道:“姜伯,是我!”姜伯立即擦擦眼睛,招招手道:“你是谁?我不认识!快走,快走!休扰老头子我云梦!”
那甜美女子歪着头看看黑袍人,黑袍人道:“足赤含辉流天下!”
“美人动世画玉珑!”姜伯身子一怔,立即转身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高阳翊介绍道:“这是暖兮,蔺袖和十二兄弟。青盐和蔺袖会和我在一起,他们十二个就留在这帮你了!”姜伯看着他们十二个人,皱着眉头道:“可是,这边尽是些危险活儿。丢了性命,我可不管!”
那十二人听后皆沉默不语,一下子就消失了。看着姜伯的惊讶的眼神,高阳翊道:“姜伯,以后他们就负责您老人家的安全!您想让他们做什么,喊话就行!”
姜伯木然地点点头。
“进展如何?他们都来过吗?”高阳翊一边上楼,一边问道。姜伯道:“如您所料,四中有三。其一却近在眼前犹如天外!再有二十天,他们就带着东西来了!”
“嗯,姜伯您先睡!我们还有点事,晚些回来!”说罢带着青盐和蔺袖出门了。
青盐一脸欣喜,问道:“主人,这姜伯什么人啊?用得着派十二人保护吗?”蔺袖双手抱于胸前,警惕的注视着冀州城里的一切。
行至一人少处,高阳翊回应道:“记住在人界,你不能变成古猫兽形态!”
“哦——”
高阳翊又转而问蔺袖:“这冀州城相比华霆州如何?”
“乱了些。”
“乱了些?”高阳翊没想到蔺袖竟会如此评价人界皇都。看看高上的太阳,高阳翊三人径直向皇宫走去。
行至正天门外,卫兵长矛相拦。为首一白甲将军问道:“擅闯王宫,死!”高阳翊看他一眼,愣了一会道:“你姐姐可从南州归来?劳烦左丘将军通报,蟜极求见!”
那人瞪着眼,歪着头没好气道:“等着!”说罢向宫内走去。
过了好久那将军才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步履匆忙,一脸激动。来到门口张望几番,又拉起那将军的手急切道:“白林侄儿,人呢?”
那左丘白林指指高阳翊道:“这便是!”
那女子听后,身子一颤,看着黑袍人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通过面具,高阳翊看到一只颤抖的手正在靠近,想要摘掉面具。高阳翊急忙道:“握裒叔母,我……”
“大胆!”左丘白林大喊一声打断高阳翊,道:“竟敢直呼元妃名讳,就不怕……”握裒一把拦住左丘白林,身子颤抖,看着高阳翊道:“你是……翊儿?”高阳翊点点头,握裒跟左丘白林说了两句便将高阳翊等人带进宫内。
一路上元妃只语未言,带着高阳翊等人径直来到了成英殿。看到青盐,姬俊身旁的麒麟一下子跳了下来,挡在众人面前。青盐见状也上前,挥挥小拳头道:“你一只小麒麟,也要在本座面前放肆吗?”说着,青盐的瞳孔渐渐变成紫色。冰麟儿见状,极不情愿却又温顺的趴在地上。
姬俊本在案桌上摆弄着人界地图,见到元妃立即下台,躬身拱手道:“儿臣拜见母后,不知何事惊扰,烦亲躬至!”姬俊说着看看青盐和黑袍人。
高阳翊手上机韘一闪,蟜极稳稳落在大殿之中。握裒眼含泪水,欣喜地与他紧紧拥抱。而后握裒拉着姬俊和蟜极的手,兴奋道:“你们父子终是相认了!”
短暂的认亲结束后,蟜极向姬俊说明了高阳翊过往种种。可姬俊仍然释然道:“无论怎么说,只要五灵脉的事一天不弄清楚。先王之逝便与他有关,我看还是先找到五灵脉再说。”
蟜极道:“我们同样悲痛,先王在我人龄十四为我举办成人礼,又帮我和你娘结为连理。一生以身作则,心怀苍生!可你也要为弟弟考虑,他的父母早已不在!”
姬俊一脸纠结,转身走出成英殿,高阳翊随身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宗庙之中,姬俊跪在堂前说:“你可知先王之志?”
“不知。”
姬俊看着颛顼的塑像道:“清平乐盛!自立以盛,治政清明,和定为民,安居乐业。”
高阳翊不语。
姬俊一脸叹惋,道:“你明知六界之中属人界最为弱小,五灵院培养的人才全部去了仙界天界,世人皆说有其庇佑。可二十年前重颜大军压境冀州城下,他们才姗姗来迟!而你呢?五灵脉丢失其四,失去的是三大部落的支持!百万大军也抵不过!生老病死皆属正常,即便无你,先王亦时日无多。可这是他的遗憾,我们欠他一个清平人间!”
黑袍一动不动,姬俊一把摘下他的面具。
“咣当——”面具落地,姬俊瞳孔放大,猛地后退,抽搐,脖子咯咯响,满脸惊愕。高阳翊捡起面具,轻轻戴上,道:“我不是来辩解的,时间自会告诉你真相,我只是带你父亲归来。另外,需要黄金的时候去风榆街含辉楼。”
姬俊看着高阳翊大喊道:“什么黄金?什么含辉楼?”
独自回到成英殿,姬俊告诉青盐和蔺袖,高阳翊已经离去,二人瞬间消失。
蟜极的归来在皇城引起不小波澜,作为先前的人界大祭司,天下兵马大将军,还是有着不小的威望。而现如今,他的儿子又被推举为人界领主,更是威望高涨。几日来,许多名门望族都前去太公府拜访,其中有一个身着星服的青年女子自太公府离开后直接去了风榆街含辉楼。
“倒是会起名字!莫不是要含天下光辉?”青年女子手持宝剑,站在含辉楼下自顾自说道,又向四处张望几下进楼后问道:“可有人值?摘星阁紫薇请见夜公子!”
“咳咳!”姜伯咳嗽一声,慢吞吞地从柜台后爬起来,睡眼惺忪道:“紫薇星主啊!快请上楼,公子已恭候多时!”
几个小碎步上楼,映入眼帘的是蔺袖三人。紫薇拱手行礼,高阳翊出手回礼,道:“请坐!摘星子老前辈近来可好?不知我提出的建议尊师考虑的如何?”
紫薇轻笑一声,将宝剑置于桌上道:“我师父说了,欲将行之,且先动之。人界不过浅湾一池,夜风若能掀动大海,与海共舞亦是推波助澜之事耳。”
“海风将至!请老先生穿好蓑衣!这是几壶薄酒,请姑娘带与先生品尝!”高阳翊说着在桌上放上几壶桃玉声闻和一块黑玉,接着说道:“另外,老先生委托我的事情已办妥。若需从长计议,请尊师本人十日后来此一叙。”
“好!”
手臂一挥,酒和玉皆消失不见,紫薇示礼拜别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