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翊听到谈话终于回到正规,便急忙说道:“不知九个多月前,这里可曾掉落一位女子?”
“女子?掉落?”
扶忧好奇重复道,又看看鸿濛道:“仙上,难道公子所寻女子是从天上来的?”
一听到天上,高阳翊点头道:“对,正是从天界来的。”
“哈哈。”鸿濛笑呵呵地看着高阳翊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要来这里寻找?”
“昆仑山上有凉风山、悬圃山,再上不就是天界吗?”
“那你何不直接问问那源冥图,那女子现身在何处?”
高阳翊本是刻意不将源冥说出来,可没想到鸿濛一语道破。高阳翊心中也是一愣,浮丘半卉确实不如自己境界高,刚要立即进入脑海,却被鸿濛拦住道:
“为何非要让老夫做这等残忍之事!你问也白问,仙元已破,源冥也无从而知。”
“仙元已破?什么意思?”
高阳翊急忙跪在地上,抓着鸿濛的衣衫紧张道:“恳求仙上指点迷津!”
鸿濛将他扶起,背身道:“其实自从你出生,我就一直在关注着你。即使隔着千山万水,我亦洞明如前,你可知为何?”
高阳翊摇头。
“仙元!”鸿濛指着高阳翊的眉心道:“十二界内外,有仙元而未成仙者,皆在我心中。浮丘半卉自是不必说,同你一般有着旷古烁今之仙元!现如今莫说你那能看过往真相的源冥图,连我这‘潜仙万心’也是与她断了联系,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高阳翊着急的目无尊长道:“老头儿,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鸿濛老脸故作一沉,然后笑道:“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她已变成这天地间万千普通人中的一个。另一种是,是她可能已经与天地间万千尘埃光芒玉露融为一体。”
高阳翊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鸿濛,眼中渐红渐湿:“不可能!绝不可能!即便是为了帮誉华挡上一招,也绝不可能身殒尘散!有忘川灵泉在,她一定没事的!你说对不对?”
“忘川灵泉早已和天凤之心融为一体!天帝可是比你还要高一等级的高手!”
高阳翊双手颤抖,眼眶通红,踉跄咆哮:“不——你骗我!她怎么可能死?她怎么能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看着高阳翊失控的样子,鸿濛摇头道:“我也更愿意相信,她现在过着平淡开心的生活。毕竟,我并未感受到冰凤花三元的破灭?”
“冰凤花三元?”
高阳翊缓缓抬头。
鸿濛席地而坐,语重心长道:“一定非要去找她吗?你和她过往痛苦的回忆已经绑在一起。另外,你不去往生门了吗?即便你找到她又怎么样呢?一个普通人是无法同去往生门,更是无法共终老的。你已经一只脚迈进了修仙之路,长生不老,与天地通寿。可她……”
“别说了。”高阳翊满脸凄然,咬肌闪现,道:“我一定要找到她,烦请仙上带我去凉风山和悬圃山一看。”
鸿濛不解道:“高阳翊,你记清楚了!悬圃山上的天上与你们六界的天界不是一个地方。另外,我说过了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在天上呢?”
高阳翊眼神忧伤,拱手躬身道:“谢过仙上招待!晚生这便离去了。”
看着高阳翊转身便走,鸿濛立即问道:“你要去哪里?”
“九州,只要有人的地方。”
“得多少年?你确定见到她子孙满堂,人老珠黄的模样,你能接受吗?”
高阳翊心头一抽,停下脚步,低头道:“如果真是这样,知道她好便好!”
“好!高阳翊,我就告诉你,天下不止九州!剩下的你去问源冥吧!”
高阳翊能听出来鸿濛语气略带气愤,刚想回头看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只剩下高阳翊和两个灵脉站在山脚。再看看四周略微熟悉的一切,正是刚到时的昆仑山外山山脚。
高阳翊单膝跪下拱手道:“谢过仙上!”然后收好灵脉,催动灵力向着弇州边缘的一个部落飞去。
“莲溪部落。”
高阳翊抬头看看大栅栏门框上的字,迈着矫健的步伐向里走去。径直来到族长家中,一番询问之后,族长表示近来并无外人入族。高阳翊心中失落,留下谢礼,继续向下一个部落赶去。
“苍狼部落。”
依旧没有。
木禾部落、平烟部落、和朔部族……转眼间,高阳翊已经寻遍整个弇州,要么是无外人入住,要么外来之人不是浮丘半卉。
起先还有些失落,后来渐渐习以为常了,才找了一州,高阳翊收拾好心情继续上路,赶往戎州。
戎州已经成为灵华宗的核心根据地,而高阳翊的青铜雕像早已伫立灵华宗每一个分门的总部。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高阳翊乔装打扮一番,打算快速找遍戎州各部落。
灵力加持下扶风身法穿梭于部落之间的林涧峰河,进入部落后直接以人界大司命身份询问掌管全族的族长。这样既节省了时间,又保证了万无一失。
戎州一百多个部落近乎寻遍,仍旧没有结果。高阳翊又穿过一个山涧,来到一处小河旁捧起一股清凉,将头埋进去。
短暂休息之后,高阳翊沿着小河边向里走去。根据源冥提供的部落分布图,这里是戎州最后一个部落,正好也是晶石部落。
没走多久,河边正好一位老妇人正在洗衣服。她察觉到有人过来,转头看高阳翊一眼。因为高阳翊乔装打扮之后俨然是一个穷酸书生模样,近来又无暇搭理,在老妪眼中潦倒不堪。
发现老妪停下手上工作,盯着自己看。高阳翊发现她洗的衣服中竟然有落梦神教的图案,顿时心虚道:“她不会是落梦神教的教徒,认出我来了?”
看着傻傻的高阳翊,老妇人起身擦擦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荷叶包,递到高阳翊面前道:“年轻人,快吃吧!瞧瞧你这营养不良的脸和黑不溜秋的熊猫眼!”
“营养不良?熊猫眼?”
高阳翊觉得十分好笑,但终是被这老妇人的淳朴善良感动,接下荷叶包后感谢一番,坐在一旁。还是温热的荷叶包中散发出诱人的香,高阳翊打开发现竟是鸡肉!
若是在平常这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高阳翊来说,这鲜香嫩滑的鸡肉简直好过任何品级的灵珠。
高阳翊看看那老妇人,道:“阿婆,您还有这么多衣服要洗,我给您剩一半吧!”
那老妇人笑着摇头道:“没必要啊!我家就在部落中,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快吃,吃饱了好赶路,去皇城考试,争取为我们戎州考个头名回来!也为你父母争口气!我家没有男丁,否则也能去考个头名!”
“考试?头名?”
高阳翊微微一愣,瞬间明白这阿婆敢情是把自己当成了进京赶考的书生。“看来姬俊在落梦神教的帮助下,已经完成了对成均堂的改造,也建立的考核制度,选拔品学兼优人才!”
想到这里高阳翊便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看着高阳翊大快朵颐的样子,那阿婆也是眉开眼笑。
吃完后,高阳翊问道:“阿婆,您说您是这晶石部落的人,我能向您打听个事吗?”
“你问吧!老婆子我住在这晶石部落近百年了,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高阳翊问道:“一年半前,部落中有没有外人进来啊?”
那老妪转转眼珠,看看河畔,思索一番道:“没有,没有,除了亲戚走动,晶石部落已经几十年没有外人搬来住了!不过近几年灵华山来了一位大司命,那可了不得哟!听说他能耐可大着呢!我家老头子是族长,生怕做错什么事会触怒于他,凡事都谨慎着呢,就算收容外人也会报告灵华山的!怎么?你要找人?”
高阳翊憨憨一笑道:“对的阿婆!我先前与妹妹走散,我已经走遍了弇州戎州,至今无果。”
“妹妹?你们是哪里人士?于何地走散的?”
高阳翊微微一笑,递给她一个玉盒道:“谢谢阿婆的款待!这里面是一点敬意,其中的玉牌一定要保护好!有它在,没人敢伤害您,哪怕是灵华宗宗主来了也不能把您和部落怎么样?”
高阳翊说完瞬间消失在了眼前,老妇人看看玉盒再揉揉眼,神色惊愕道:“天呀!这又是一个神仙啊!”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白衣女子衣裙翩翩而来。看着地上的荷叶,她一脸不悦道:“奶奶,您又把我给您做的鸡给别人吃了!”
“卉卉,你来了啊!”
老妇人笑着起身,将玉盒打开,拿出其中的玉牌挂在她腰间道:“他们跋涉万水千山去考试不容易,经常几天几夜不吃不休的!等将来你老了,也会这样做的!看,这就是刚刚的男娃子送的报酬,除了这玉牌子还有黄金,真是太实诚了!呀呀,你戴着真好看!”
“那下次我做两份,您一定要给自己留一份!”
“好好好!”
高阳翊听了老妇人之言便直接出了戎州,进入到朱雀部落次州地界。次州之后是神州、阳州、薄州、泲州、台州,最后是冀州。
“小翊,已经四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卉丫头的事我听阿俊说了,你也要保重!”
高阳翊看看蟜极,点头道:“多谢师父挂念!小翊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父亲的愿望我也不会忘的!”
蟜极一脸欣慰道:“是啊!灵华宗如今已经成为了六界第一宗门,距离实现你父亲的清平愿不远了!他知道一定会欣慰的!对了,你将噬魂箫给了姬俊?”
高阳翊点点头:“对,还有一些修炼秘法。天帝狼子野心,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灵华宗,他作为人界之主,多一个保命的本领还是有必要的!”
蟜极便不再多说什么,陪着高阳翊走到绮罗园门口后便自行离去了。
在绮罗园里待了三天,这三天里高阳翊也去天遗部落中见过师定子。“三年多,我寻遍九州终是不得你踪影,难道真像鸿濛所说,你在九州之外?源冥!”
高阳翊靠着绮罗花坛进入脑海,源冥图上显示一串文字和几张图画,文字内容如下:
“九州之外乃有八殥,八殥之外而有八紘、八极。”
高阳翊大概看了一下图片,心中疑惑道:“怎么回去那么远的地方呢?可是九州境内确实没有……”短暂停顿后,高阳翊继续上路了,他宁可相信浮丘半卉在远方,也不会相信她已经消散于天地尘露。
而当高阳翊的身影消失在九州之中的时候,天华宫中多了一道人影。
“他走了,可以动手了!”
天帝目露喜色,起身握拳道:“他不走我也不怕他,在我看来这四年简直就是多余的!”
人影渐渐实体化,变成黄金甲黄金肤,最后变成正常人的皮肤。他身着黄金甲,走在大殿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望向天外道:“高阳翊所建立的灵华宗涵盖教育、经济、政治、暗卫各个方面,别说你这所谓的‘天界’,就连混沌域也是想不到这些!他不走,怎么保证万无一失?再说,没有我的混沌金甲军,你以为你真的能够统一六界?”
波那氏说完,身旁出现一个完全被黄金甲包裹的将军,恭敬地站在一旁。
天帝确实得承认,高阳翊所做确实新奇无比。于是他拱手道:“多谢波那氏将军援助,等进入到混沌域后属下定夺得‘三域神甲’,助将军重回王座!”
“嗯——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计划,速战速决,灵华宗的一切交给我!”
那波那氏将军晃晃两个手指说道。
“是!”
天帝和那黄金甲将军一同离去了。
波那氏望着高阳翊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高阳翊啊!你的脑子里到底还有什么?三域神甲哪里有你的脑子厉害?等你回来,我们便可以坐下好好谈谈了!”
天帝和那黄金甲将军率领着天界精兵强将和混沌黄金甲军率先来到魔界。重颜离开后,魔界新主乃是一位年轻后生,年龄与高阳翊相仿,如今也达到了月之境界。
天界大军兵临城下,魔君率魔族四大魔王,九大魔尊,三十六天煞罗和七十二地煞罗以及百万魔军应敌。
魔君终是年轻气盛,且不说难敌天帝,但是出其不意的黄金军让魔族大军损失惨重。魔君本正在与天帝缠斗,可那黄金甲将军只是一招就在二人你来我往中将他斩杀。
天帝看着那困在黄金枪上活活被吞噬的魔君,不禁心抽胆寒。四大魔王也难逃毒手,全部消亡。
黄金甲将军傲立天空,枪指魔尊和煞罗们道:“顺我者昌,逆我者,死!”
魔君和魔王们已死,看着损失过半的军队,大魔尊带头下跪道:“我愿遵从主上!”其余人也跪地伏拜。
“好!你们魔族每年向天界上缴一百钧血魔晶!”
黄金甲将军此语一出,魔尊们面面相觑。
“一百钧啊!三千斤的血魔晶!”
大魔尊拱手道:“尊上,血魔晶极难寻找,魔族经历数万年才积累了不过三万斤,属下愿全部奉上!恳请主上通融一下!”
“好!那便减半!”
“谢尊上!”
在魔都的殷红殿上,天帝询问黄金甲将军道:“不知将军可否告知波那将军要这血魔晶有何用?”
那黄金甲将军面前的黄金消散,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容。他端详着血魔晶道:“这血魔晶会让我们狂暴,战斗力翻倍!还有,妖族的血妖果。”
天帝点头道:“那我天族和那仙族可否有将军需要的呢?”
那将军摇头道:“不清楚,将军自有他的打算!”
从开战到收兵,整个过程不足一天。当消息传到灵华山的时候,重颜拍桌大怒,道:“我去杀了这狗帝!”
“站住!”
雪染立即喝住重颜,道:“你杀了天帝又如何?背后主使是混沌域的人,我去过那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你去送死吗?”
被白泽拉住的重颜青筋暴起,咆哮道:“你知道吗?小泽才二十五岁啊!他是替我死了!我一定要报仇!”
“啪——”
雪染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问道:“冷静了吗?你是我徒弟,我的继承人!你死了,我也要这般做吗?”
重颜猛地挣脱白泽,独自离去了。白泽想要追,雪染拦着他道:“放心,他应该是去妖界了!”
雪染立即与炏取得了联系,没想到天帝早已兵临城下。通灵古镜的那头传来黄金甲将军的声音:“炏,与阚泽不同。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在我的枪下灰飞烟灭,要么臣服于我等!”
炏站在山崖前,身姿挺拔道:“好!我等愿意臣服!”
“好!每年你们向天界上缴一百颗血妖果!”
“那大人能赐予我等臣子何物呢?您也知道这血妖果的培育是需要我纯种血妖族的血液的!”
那黄甲将军冷声道:“不要跟我谈条件,否则杀了尔等你们的子民也会乖乖听话!现在只是臣子,不要争着做奴隶!”
炏眼角微聚的看那人一眼,拱手道:“多谢大人手下留情。”
在回天界的路上,天帝问道:“将军为何对他这般客气?”
“波那将军和我都是半邪族人!”
“半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