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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箫声(1)

而且她可不愿意见到花镜夜那作画弄琴的手指去碰那些粗糙得不得了的干草和树枝,应该说,她压根没指望过,到时候心疼起来,难受得可是她自己。

不过,花镜夜讶异归讶异,倒也没宣之于口。毕竟,比起呆在原来那个伸手不见五指冷风阵阵又脏乱不堪的山洞,现下已不知好了多少倍。至于她那点有失身份的举动,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能视而不见,便视而不见了吧。

韩冰儿垂着头,双手环着腿,曲着脚不停地划弄地上的泥。她正在努力地想出一个说辞准备应付过去。

蓦地传来一阵琴音,韩冰儿发丝撩到一半,一面眨巴着眼一面抬起头,就见花镜夜将琴搁在膝上,慢悠悠地拨着弦。

原来那琴……没坏啊。幸好,幸好,韩冰儿小小地庆幸了一把。

花镜夜的外衫因沾了水而挂在临时搭起的架子上烤着火,此时的他只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几寸惹人遐思的雪白肌肤,兴许是之前脱外袍的时候扯松了。他似乎是没察觉,依旧心无旁骛地弹着古曲《幽兰》。

飘渺之乐,声声慢;绕梁之音,凄凄诉。

她爱极如此模样的花镜夜,不由地看呆了。那种全身心的投入与倾注,专注的神情,柔亮的目光,优雅且光芒万丈,令人无法逼视。

正当恍惚迷醉之际,洞外一波连一波的血腥味猝不及防地冲了进来,势不可挡地钻进她的鼻间,韩冰儿只觉咽喉一紧,腹中胡天海地地翻搅着,差点背过脸去呕出来。

耳畔琴声如初,看来味道没传到他那儿去。她吞下两口唾沫,二话不说抓起一旁多余的柴火树枝,全扔进了火堆里。顿时火星四溅,浓烟滚滚,她却大舒了一口气。

花镜夜被烟熏到,忍不住咳了两下,眼睛便沾上了水汽,亮亮的,潋滟得分外美丽。韩冰儿傻傻地冲他淡淡一笑,解释道:“那个……火不、不够旺。”

花镜夜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不断冒黑烟的火堆,视线转回来,绕到了讨好地笑着的韩冰儿身上,他怏怏地将琴放在草垛上,掩住口鼻不悦地别过脸。任谁在兴头上被搅扰了都不会笑眯眯的,只是他修养素来极好,从来不做恶言相向的事,不理睬人足以表达他的怨怼。

韩冰儿咧咧嘴,笑得颇无奈,她心慌意乱的,实在是拿不出个中听又切实的理由来。破罐子破摔,反正又不是没被讨厌过。

“我去马车上取点果腹的食物,你呆在此地,等我回来。”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声音细听之下似乎发着抖,却出奇的冷静。刚说完,人已经走到了山洞口,也没待花镜夜回话,便攥着拳跑了出去。

没跑两步,她又嫌动静太大,不得不改成疾行。两旁的花草树木一晃而过,模糊而又清晰,她的脚步虽还稳,心里却早已是一团乱麻:直觉与理智天人交战,胜负未分。一边猜想着紧追而来的无名杀手或许就快找到自己了,一边又暗存侥幸地想,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太过杯弓蛇影了,那其实只是一股恶心的怪味罢了,跟血沾不上丁点关系。

不过紧急关头她倒是急中生智了一把,无论如何,不能让花镜夜觉察到丝毫异样。她丢下他落单往外跑,与其说是拿性命开玩笑,倒不如说她是在护他周全。

这样一想,心情总算稳定了稍许,她吐出一口浊气,目尽之处,马倒在地上,车停在原地,未移分毫,周边除了他们离开时踩出的三两个脚印,再无其他痕迹。

她按住胸口,感受着自己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但于忽然之间又叫嚣起来……“你在找什么?”她听到有人这么说,可目光转了一圈,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韩冰儿有些慌,却莫名地没有害怕,只因那人的声音给人一种虽冷酷但格外熟悉的感觉,那么像,那么像……“重隐?”

是了,是他,她万分肯定,一定是重隐。韩冰儿往前迈了一步,急切地低问道:“你在哪里?我知道是你,快出来!”

无人回应。韩冰儿刚要发作,又被一句冷淡的话堵了回去……“你要是敢发小姐脾气露行踪,不如我这会就了解你,省得添乱。”

一语中的。

她被噎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默默地不说话了。

“过来。”

韩冰儿茫然地抬起头,就见丛林之中豁地跃出一个黑影,哗地飞到她面前,带起一阵劲风,打了个照面之后,转而蹿进了马车之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韩冰儿看着那左摇右摆的车帘,走上去,也钻了进去。

重隐的佩刀被他抓在手心,刀柄搁在左肩,正挡住精致的锁骨。他一脚跨在座上,右臂随意地往上一叠,姿势帅气恣意得不得了。他的脸上有抹不掉的狂狷,剑眉张扬,星眸泛着寒气,冷硬的唇线之中隐隐透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兴奋,那般摄人心魄。

“你在看什么?”

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韩冰儿摸了摸尖尖的下巴,慌忙别过脸,“没,没有。”

“你和花镜夜就藏在那边的山洞?”

韩冰儿不知他问起这个的缘由,先是愣了愣,再点点头。

重隐懒懒抱臂,眼神却极冷,反问道:“然后,你又跑出来找死?”

他将“又”字咬得很重,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弄得韩冰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重,重隐……”

“你住口!”重隐稳了稳身形,脚离了座,落回地面,明明看起来那么轻巧的动作,他脚下的围棋子却在转瞬之间变成了齑粉。

心惊肉跳,韩冰儿再不敢出声。

“出手放暗器的人是个面生的护卫,应该是林坚安插的杀手。从马车停下到你们进到山洞里,我解决了两批人。黑衣蒙面,武功也不弱,使的都是喂了毒的兵器。”他顿了顿,唇角的弧度分明带着讥讽,“你二爹真舍得下血本。”

韩冰儿喉头艰涩,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心底莫名其妙地泛起心疼,丝丝入扣,疼得她连抿抿唇的气力都没有了。

“我本想却逡巡一番,却见你从山洞里跑了出来。”他似乎是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话说得极沉,字字千钧,然而怒极攻心,理智近乎粉碎,他根本压制不动,“你忘了你不会武功?还是你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被杀了去到地府,我也能从阎王手里把你抢过来?你当我是谁?你要牺牲自己保住花镜夜的命,尽管去死,为什么要让我瞧见?”

韩冰儿再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嘤嘤地不住认错,“对不起,对不起重隐,是我太任性了……”话含在嘴里,还夹着哭腔,压根听不清。

重隐身子一僵,脑子里一片空白,女子柔若无骨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发香四溢,沁人心脾,双臂环住他的腰,扣得那么牢那么紧,仿佛抱着一件绝世珍宝似的不愿放手。

他下意识动了动,对方却缠得愈狠。重隐按住她的肩膀往外推,冷冷地道:“松开。”

韩冰儿不依,带了丝胡搅蛮缠:“我不松!”

她抬起头,静静望进他的眼里,柔声道:“重隐,是我不好,没为你考虑过,以后不会了。你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重隐冷哼,眼里尽是嘲弄,“我身上可都是血,干了得刚染上的不知积了多少,你不怕?”他等着她大声尖叫,花容失色,然后避而不及地远远躲开。

果然韩冰儿立马松开了他,抓住他的手急切问道:“都是血?你受伤了?你刚才说他们的兵器有毒?”她凑近他,低头细细地看,黑色的劲装上依稀有些异样的痕迹,她捂住唇,这才明白之前的血腥味并非错觉。

“重隐……”她哆嗦着,顿觉昏天暗地的恐惧席卷全身。

仿佛心上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重隐哭笑不得,“他们伤不了我,全是别人的血,你别一惊一乍的。”

原来是虚惊一场,韩冰儿长出一口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你……你杀光了他们?”

重隐不置可否。

“好歹留个活口,我有很多话要问哪。”她遗憾地叹一声,扁扁嘴,还想再发两句牢骚,却见重隐神色肃然,朝自己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说话,仔细听。”

韩冰儿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不自觉地眉头紧皱。那由远及近的箫声低沉辽远,宏亮且极富穿透力。她仿佛见到长风潇潇,黄沙满天,金戈铁马,短兵相接,厮杀,鲜血,成败,悲壮而残酷,直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她听得出了神,全身的脉络像是被完全打开了一般,通体舒畅。这感觉,不啻于无比慵懒地躺在盛满花瓣的热水中,身旁还有如花美侍轻柔地替她捻按,怎一个惬意了得!

韩冰儿有些沉溺其中,半眯起眼,忽的听到一声闷哼,她才乍然回神。她不解地扭过头去,重隐只手撑在横木上,低头啐了一口,而后拿袖口揩过嘴角。

韩冰儿顿时双眼圆睁,惊得说不话来。重隐吐血了!重隐吐血了!满脑子,就这五个大字来来回回地转,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只要轻轻一捏,立马就会变成碎片。

“我没事。”重隐竖起手掌,挡住她急欲扑上来的动作。转而打量着她,眉头紧蹙,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你……”

“怎么?”韩冰儿急得不行,他不让自己靠近也就罢了,眼神怪异欲言又止的又算什么?

“那箫声古怪得很,跟我来。”说罢抓过她的手腕猛地一扯,韩冰儿的身体瞬间腾空,惊叫了一声,重隐并未多加理睬,自顾自地带着她使起了独门的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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