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可以拜师求艺的地方了?”
李昆不信,这不合常理吧,若宗门不广收门徒,又如何能够长久呢?
邹管事示意他低声,带着他踱步往后院走去。
这件事要说起来可就长远了,邹管事也只是略知一二,具体原因恐怕还要追溯到怀沂立国的时候。
那就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若非王族世家,寻常百姓谁知晓。
不过怀沂境内宗门确实多与世家勾联,除少数几个,都是几世家投到一宗门之下,而这宗门也是优先从这些世家中挑选弟子。
不然就是如东主这样的隐士,可以自己向宗门推荐,再者就是投到世家之下的寻常家族或大商户的子弟。
至于寻常小门小户,除非你天姿卓绝,否则根本就是妄想。
这事虽没有定论,但却是约定俗成的,稍微与修行人有牵连的人都大概知道一点。
这不是门阀吗?
李昆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还了得,那自己成为海昏城最有钱男人的梦想不是直接破灭了。
自己就是赚一辈子肯定也比不过人家啊,要不自己入赘去?
“后生,你刚才发发梦也就算了,我看你不如试试拜东主门下学医,说不定他还能答应。”
“学医?”
“是了,这黄岐之术那也和仙术有牵连啊,要是东主看你天资好,说不定会传你一招半式,到时你可就是人上之人咯!”
李昆看他笑了,埋怨道:“邹管事你取笑我。”
邹管事笑着,拍了拍李昆的肩膀:“怎么会,这也是可行之道啊,我看那天东主卜卦而来,说不定还与你有缘呐!”
“学医没劲,学医多没劲啊!”李昆摆了摆手,一仰头:“邹管事,我决定要做生意了,我是从哪倒了从哪爬起来!”
既然投身无门,李昆心想干脆就把希望全寄托在市商廛上,做生意换厘金,然后去里面换花草。
随便拔了一棵就是八尺樗,那里面别的东西岂不是更珍贵,到时候我用这些贿赂贿赂贺鸣天,不信他不动心。
到时候换点什么丹药啊功法之类的,还不是跟白玩儿一样。
不过怎么解释倒挺麻烦的,总不能又说是自己走运得来的吧,而且要是被他发现了市商廛也是个麻烦事。
两人正说着话,却从前面跑进来一个学徒,叫邹管事赶紧过去,前边出事了。
李昆也跟着去了,毕竟自己现在也是股东了,要是医馆出事和自己也有关系。
本以为有人闹事,没想到一进前厅,七八个人躺在地上,身上都挂着彩,满地的血迹。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李昆没见过这场面,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医馆的两位坐堂正查验着伤势,一边嘱咐几个学徒取纱布,再把七藤草末用温水湿了。
大堂里惨叫声不绝于耳,邹管事指挥着一众学徒和刀上,李昆在旁边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不时地吞咽着唾沫。
这也太惨了。
那草末子直接敷到伤口上,看着都疼,要是有那黑脸公子的手段,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一直忙到中午方才止住,邹管事吩咐学徒和伙计用水冲洗大堂,顿时满屋都是血腥气。
李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邹管事说是抗税闹的,李昆不解,这些人是农吗?那怎么会送到海昏城来医治?
“不是,这些人是一些商户私养的护卫,和城卫打起来了。”
反抗官府,那不是死罪吗?还能送来医治?李昆越听越糊涂了。
“武可犯禁,这是怀沂开国之君定下的,就算有罪也是那商户的,他们不会受到责罚。”
我的乖乖,真是够奇怪的,不过李昆一想也是,既然有修行之人,那必定是追求力量的世界。
也怪不得邹管事说城南轻易去不得,不说那些山匪,就是世家的私兵估计也会在那吃卡拿要。
李昆当了两三月的乞丐,每天就顾着和疤癞头奔命,这些事根本就没时间去想,这一上午简直有如茅塞顿开。
中午李昆宴请邹管事和刘老,这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插科打诨,这顿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作罢。
饭后李昆同二人告辞,转身回如归客栈,一进客栈就见疤癞头正在前店吃饭。
看到李昆,疤癞头就让他赶紧带些饭菜上楼,给韩柳送去。
“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少废话,快去吧!”疤癞头懒得和他拌嘴。
到了自己房前,李昆试着推了推门,好像里面已经销死了。
“柳姑娘,我给你带了些饭菜,你吃点吧。”敲了敲门,里面没回音,李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又问道:“柳姑娘?你在里面吗?”
里面还是没人回话,哎哟,不会是…!
李昆不敢继续想,赶紧放下了端板,用尽力气撞向了房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韩柳还没说话,就见李昆横着肩膀冲她撞了过来。
他速度太快了,韩柳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撞倒在地。
李昆也反应过来了,无奈已经刹不住车了,只能撞了过去,重心一个不稳,压在了韩柳身上。
他忙站了起来,去扶韩柳,问她有没有事。
“柳儿没事,刚才在沐浴,一时没答公子的话,这也怪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一时想不开…”李昆松了口气。
“公子用过饭了吗?”韩柳替他去拍身上的尘土,过去端起了门边的饭菜,道:“柳儿伺候公子用饭吧。”
“我吃过了我吃过了!”李昆赶紧摆了摆手。
这兄妹俩的事也够麻烦的,李昆挠了挠头,感觉这主角也不好当啊,有了钱又全是糟心的事。
韩柳坐了,摆好了碗筷:“公子,那柳儿就吃饭了。”
“吃吧吃吧!”
唉!绿奴是不叫了,又改柳儿了。李昆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手道:“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韩柳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淡淡地说道:“我是公子买下的,叫什么名字都是公子的人。”
这话可说得李昆一阵心神激荡。
他咳嗽了两声,自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以后你就叫韩柳怎么样?”
韩柳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并不回答,李昆看着她,撑着手痴痴地笑着。